第七十五章:太夫人家的又一個夜晚(起名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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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時光很短暫,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太陽便悄然下了山,月華默默的在黑夜中降臨,月華如霜,灑落在天地之間,灑落在披星戴月的人們身上,灑落在謝意華窗前的琉璃牡丹盆栽之上。
“這琉璃瓶我是見得多了,琉璃花我也不是沒有見過,你外祖母的妝奩之中便有十二株永生琉璃花。
隻是,這栩栩如生的琉璃牡丹盆栽,我倒是第一次見~不愧是堂堂的國公府,這好東西可真是多~”危氏穿了一身藍色春服,站在窗前盯著這盆琉璃牡丹盆栽嘖嘖驚歎。
琉璃工藝本就屬於一門難以掌握的繁瑣工藝,製作的物品無論大小,都難得不得了。
再加上琉璃對於溫度環境和材料的要求以及琉璃工藝一書的殘缺和匠人的凋零,故而,琉璃在這些年來愈發的成為了有價無市的珍品,大多琉璃都供禦用或是權貴使用。
顧若素從謝汝卿庫裏扒拉出來送給謝意華的琉璃牡丹盆栽正是琉璃工藝製作的一個翹楚兒。
首先,它的花瓣完完全全像真正的牡丹一樣明豔動人每一朵牡丹的花瓣都是由成百上千片用琉璃燒製而成的花瓣碎片銜接拚湊而成,花瓣色彩明亮,顏色層次分明,光滑剔透,由匠人們一褶一褶壓出的花瓣紋路更在其上顯得栩栩如生。
其次,琉璃牡丹盆栽的所使用的色彩非常豐富,它不僅使用了紅色、粉色、黃色等非常傳統的牡丹花色,還大膽的采用了稀有的綠色和藍色等不同的顏色,並用了求真的花瓣漸變色的工藝進行加工,每種顏色的牡丹纏繞在枝頭上,交相輝映,顏色非常明亮,卻又不惹人眼疼,格外的有吸引力。
整個盆栽的形狀也非常完美,仿佛一朵真正的牡丹盛開在花裏。
再次,琉璃牡丹盆栽的觸感非常特別,它的花瓣光滑而冰涼,摸上去非常舒服,而且它的重量也非常輕,非常適合擺放在桌子上或者書架上。
最後,琉璃牡丹盆栽非常適合送禮,無論是送給親朋好友還是送給客戶合作夥伴,都非常合適。它既可以用作裝飾,又可以用來表達感情,是一種非常有價值的禮物。
總的來說,琉璃牡丹盆栽是一種非常美麗的植物,它的外形、色彩、觸感都非常特別,是一種非常有價值的盆栽,也是一種非常適合送禮的禮物。
“咱們謝家什麽東西不好呀,隻是祖母心疼我,才有了這格外好的琉璃牡丹盆栽。”謝意華站在危氏的身後,手裏拿著一隻沾了顏料的畫筆,輕輕勾勒著這琉璃牡丹盆栽的雛形。
“那倒是,你祖母確實疼你,這種好東西,若不是真心疼你,也是不肯拿出來的~”危氏站在一邊笑著點頭附和道。
“祖母對我們這般好,我們自當要投桃報李才是,母親,你說祖母的生辰就在五月十二,離著也就一個來月的功夫了,我先前讓母親你替我尋找的東西尋的怎麽了?”謝意華想了想又補充道
“本來,先前,是與意思姐姐說好了,一起彈首曲子,為祖母賀壽,但我瞧著,眼下是不成了,珠玉在前,怎麽又會看魚目呢,母親,你可得替我好好尋這些東西,不然,我可就實在想不出拿手的禮物了。”
“放心吧,你舅舅現下可就是在明州任職呢,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外祖母也早早修書一封給你舅舅了,尋起東西來定然是最盡心盡力的。
既然那線索說了是在明州,那母親就一定可以給你找來,隻要是真在,定然跑不了。
我們危家可不是吃素的~”危氏難得信心滿滿的說道。
“嗯,母親,此次實在是勞累外祖母和舅舅了,母親你可得記著多備份厚禮送回去呀。”
“放心吧,這些事情你母親我心裏有數得很,禮物啊,一早就送過去了,等東西尋到了,母親我還會再送一份厚禮過去的。”危氏說道。
“母親,你明明也懂得這些人情世故,知道求了人,就得送厚禮的道理,怎的,在父親那裏,你就不肯服個軟呢,平白讓那些小人得了便宜。”謝意華想起自個兒今日剛回來時,自家母親身邊的小丫頭來報的事情,不由得話鋒一轉,輕聲詢問道。
“怎的,是哪個耳報神,這麽快就把事情傳到你耳朵裏了。”
“你別管是哪個耳報神,那些個耳報神,到底是為了母親你考慮的。”說完,謝意華暫且放下了手中的筆,走到了危氏身邊,親昵的挽起危氏的手,說道
“母親,你與父親乃是舉案齊眉的正頭夫妻,生則同衾死則同穴,那潘小娘就是再得寵,也隻是一個妾室,越不過你去的,或罵或威懾或捧殺,那可都是可以的。
但你卻非要在父親麵前打那潘小娘的臉,你打的那是潘小娘的臉嘛,你打的那是父親的顏麵。”
危氏聽完,也頗為懊悔的說道“我知曉,今天我做的是有一些過了,但……這也不能完全怪我啊。
那小賤人眼紅你得了老太太的寵,看著什麽好東西都往你房裏搬,非要來我這問問,說為什麽全屋的姑娘們的分例都是一樣的,你日日都是穿金戴銀的,那衣服天天都是翻著花樣穿。”
“那母親你大可把事情直接說清楚,就說這些東西是祖母賞賜的,若她眼紅,想替妹妹們也要這些好料子,大可直接去祖母麵前求,我倒是還真想看看,她到底有沒有這個臉麵。
可母親你卻偏偏說什麽,嫡庶有別,小娘養的不懂規矩,你這不是把把柄往人家手裏送嘛!
父親本就憐惜她,一個清白女子放著外頭的正經大頭娘子不做,非跟著當時籍籍無名的他做小,吃苦受累這麽多年,連帶著她的幾個子女倒是過得和我這嫡出的女兒一般風光。
現下更好,父親聽了他的一麵之詞來找你說理,你反倒是與父親吵了一架,將父親往外推,還把那管咱四房的財庫也推了出去。”
“我呸!你父親就是糊塗!哪家的人是讓小妾分了那大娘子的權的!正如那官場上哪裏有讓侍郎越過了尚書的道理!你父親!我!我!明兒就去你祖母麵前告狀!”危氏氣的直跺腳。
“母親!萬不可如此莽撞!”謝意華皺著眉頭說道。
“為何不可!難不成還要我替他遮掩這羞事不成!”危氏憤懣不平的說道。
“母親!你自然是可以直截了當的去祖母那裏把那財庫的權利拿回來,可父親呢,父親雖然是十分聽祖母的話,定然會將那財權還給你,但父親心裏頭的想法……你好歹與父親風雨同舟十幾二十載,母親你應當是省得父親的想法的。”
“這……你父親自然是定然會覺得我挑撥他們母子關係,然後越發厭惡我,還會越發憐惜那個賤人……可!可!難不成,你就叫我這樣咽了這口氣不成嗎!”
“自然是不會會讓母親你咽了這口氣的,而且,也定然是會替母親你拿回那財庫的大權呢。”
“你?你個小丫頭能有什麽法子呀?”危氏頗為懷疑的看著謝意華問道。
“難不成是你祖母教了你什麽特殊的手段不成?!”危氏轉念一想,立刻激動的問道。
“母親~祖母哪裏是個有手段的人啊,祖母大事有祖父,小事不苦惱,內宅的這些手段,祖母雖然心裏清楚,但祖母呀,隻是個理論派,說不準,還比不上咱們來的精通呢。”
“那你到底有什麽辦法啊?你倒是說說看?!”
“這些天,我在祖母身邊,雖然沒學得什麽內宅的手段,但祖母卻教會了我一件事情,做人,若是沒有那金剛鑽,千萬不要強去攬那瓷器活。”
“什麽意思?”
“意思就說,做人萬事莫要逞強,什麽該爭什麽不該爭,什麽自己能做的來,什麽自己做不來,那都是有定數的。
那潘小娘如今一心隻知道那財政大權拿到手裏,春風得意。
卻忘了,她自己學的都是些附庸風雅和討好男人的把戲,根本就看不懂賬目,就算看得懂,那其中的彎彎繞繞,又豈止是一本賬目就可以說的清楚的?”
“那是自然,咱們世家大族的女兒,學的可不隻是那吟詩作對的東西,什麽賬目田莊,經營商鋪,掌管中饋的東西我們可是從小就開始學的,又豈是那賤人一朝一夕就可以學會的。”危氏此刻頗為自豪的說道。
“那便是了,那潘小娘理不清賬目,自然會把咱們這四房攪的一團糟,到時候,都不必母親你向祖母去告狀,那父親也自然會乖乖的將那財庫大權給您送回到手上~”謝意華出口解釋道。
“正是!華兒你說得對,她那小賤人還當真以為這家是那麽好當的不成,我這回兒可要好好瞧瞧,那小賤人有什麽本事,回頭兒,你父親要是不好好求求我,休想我替他收拾這爛攤子!”危氏經過謝意華這一分析,頓時是神清氣爽,原先內心裏頭的煩悶頓時是一掃而空,臉上甚至還帶了幾分喜意。
“我華兒就是聰慧,這後宅之事,倒是比我還精通,想來,等你及笄了,無論是嫁到哪個人家,也不會被欺負了。
到時候,母親可一定要讓你父親,好好的替你選一戶高門大戶來嫁,萬不可委屈了我的華兒……”危氏看著自己這出落的亭亭玉立且心中自有盤算的女兒,一時之間頗為感觸的說道。
那謝意華到底是個小女兒家,哪怕再聰慧,在聽到危氏這話後,也是難免的臉紅了起來,頗為嬌羞的說道
“母親~女兒還小呢,說這些做什麽~”
“哪裏小呀,也十來歲了,是時候該準備著了,我記著你大舅舅家的大兒子,也就是你表哥哥,正與你同齡,名分也正好……若是……”
危氏口中的人,正是危氏嫡親大哥哥的嫡長子,危重,生的倒是十分不錯,性子也被教養的極好,且確確實實是年紀相仿,二者之間還有親戚關係,瞧著,倒是一個極為不錯的夫婿人選。
但是,危重此人天資有限,十幾歲的年紀了,卻還無法通曉詩篇,請了無數個師父來教,也都是其天資有限,兩年前,才堪堪的中了個秀才,但這倒也不是謝意華不想嫁他的最主要原因,畢竟,她隻是想著和順美滿,也絕非是那種要郎婿封候拜將,給她賺鳳冠霞帔的人。
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其實是在於,她這個表哥,雖然性子被教養的極好,但,對於長輩所說的話,幾乎是千依百順,尤其是他那個舅媽的話,他舅母本就是個十分強勢之人,對於,她表哥這個寶貝大兒子可謂是管教到了骨子裏頭。
大到他那表哥讀什麽書,請什麽師父,小到她那表哥今日穿什麽樣的鞋子,帶什麽樣的汗巾都要插手。
而其的是,他表哥也絕不反抗,照單全收,甚至,有的時候,她甚至覺得她這位表哥,有一些樂在其中……
故而,謝意華在聽到危氏此話之後,便立刻皺起了眉頭,想要出聲砍斷危氏這危險的小心思,但此刻,屋外卻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母女二人的談話。
“是何人,大晚上的,有什麽事情?”
“回小姐的話,屋外來了齊二公子的身邊的貼身小廝,說是齊二公子今日回府後,尋了許久,尋了一幅畫,特意命他今日就送來。”
“齊二公子?!可是壽光王爺府的齊瀾,齊二公子!”危氏聽到這話,眼中頓時一亮,此刻什麽侄子侄女,親上加親,早就被她扔到了一邊去~
“正是被咱們太夫人收為義子的壽光老王爺的嫡孫齊瀾,齊二公子的人。”屋外的薜蘿說道。
“那還等著幹什麽呀!快快快!你快讓人進來!不對!我親自迎出去!”危氏聽到此話,立刻喜不自勝,作勢就要出去迎接。
但這也確實怪不得危氏失了禮儀,誰讓那齊瀾的家世確確實實是十分顯赫呢,且人品貴重,才貌雙全,是個難得的好人才,還與燕國公府可謂關係密切,最重要的是……這齊瀾至今都還未婚配……
未雨綢繆未雨綢繆,廣撒網多撈魚,她危如萍還就不信了!她就不能給自己撈個金龜婿上來!
讓那些人家都瞧瞧,她危如萍的本事!
最終,危氏的滿腔熱血,還是硬生生的被謝意華給鎮壓了下去,謝意華死死拉住了危氏,不讓她自降身份親自出門去迎接齊瀾的人。
隻是自己為了表示對齊瀾的感激之情,而帶了自己身邊的兩個小丫頭,出去收了畫,還給了些許碎銀子,打發了人。
“哎呦~這畫畫的可真是好啊,我從前,還在京城時,倒也去過這雲霄觀,可,十幾年過去了,早就將那道觀的模樣忘的差不多了,隻記得個大概輪廓,和這雲霄觀裏的一棵大樹,如今瞧著這齊二公子的畫,到底有一種身臨其境恍若隔世的感覺。”
謝意華取回畫後,便十分爽快的就將畫拆了出來,與危氏一同鑒賞這齊瀾的畫作。
齊瀾的畫作栩栩如生,且又善於畫風景建築等物,可謂一比一等比例複刻,就連許多細枝末節之處,亦然未放過,引得危氏十分感歎。
“是啊,雖然我早就聽六叔叔說過,齊二叔叔的畫作可堪一絕,但到底沒有親眼見過,以為,不過是稍稍比長橄哥哥出色一些罷了。
但沒想到……齊二叔叔的話,竟是如此精致,毫不誇張的說,長橄哥哥的畫,在齊二叔叔麵前,是小巫見大巫……”謝意華不禁感慨道。
“那也正常,齊二公子到底出身於王爺府,皇親貴胄,就算不得寵,那教育定然也是頂尖的,那長橄雖然聰慧,但到底那麽多年沒學習,肯定是比不過的~”危氏一邊讚賞,一邊悄悄的轉移了話題說道
“聽說,這齊二公子的話,在這京都之中,也算是千金難求,沒想到,他竟然肯送給你~你們倆莫不是十分相熟了~”
謝意華搖了搖頭說“那倒沒有,小叔叔雖然與齊二叔叔十分熟悉,是故交的好友,但我平常日子裏還是多待在祖母那裏的,見過的次數實在是屈指可數,若真要說熟悉,我覺得意思姐姐與齊二叔叔更為熟悉呢~”
危氏聞言歎了口氣說“那倒是可惜了呢~這齊二公子若是能與你有情,我……”
危氏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謝意華打斷道“母親!越發胡說了,先不論這齊二叔叔身份貴重,能不能看得上我,就憑著齊二叔叔如今是祖母的幹兒子,我的幹叔叔,便是絕無可能的……”
“母親你若是在胡思亂想,被旁人聽去,可是要禍從口出的。”
危氏聞言,立刻拿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嘴,表示不再言語,但打心底卻還是肺腑[又不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幹的親戚而已,若是有情,有什麽不可。]
謝意華自然也明白自家母親心中所想,隻得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道“母親,你回去早些休息吧,我也有些乏了……”
那危氏本還想再說什麽,可無奈謝意華三推四請,甚至還搬出了父親或許在危氏房內等她的理由,才將人給打發走。
而等著危氏走了之後,謝意華才又繼續正視著齊瀾派人送來的畫,不知看了多久,才對外麵的婢女說道
“薜蘿,替我拿個卷軸來,讓我將這畫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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