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紙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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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陰沉,周圍死寂。
    榭塵站在一棟三層古宅前。
    視線稍微模糊。
    他的手裏握著一個鏽跡斑斑的懷表。
    “這是什麽地方?”
    “剛剛應該是在打掃太姥爺的老宅才對啊…”
    榭塵捂著頭,在腦袋脹痛的同時,視線也落在自己手中老舊的懷表上。
    好像就是因為打開了這個懷表,才出現在這裏的。
    榭塵晃了晃腦袋,拇指重新一撥。
    叮。
    表蓋彈開。
    【恭喜天選者,歡迎您來到怪談世界。】
    【您需要做的,是遵守怪談世界給予的規則,直至通關。】
    【否則,您將永遠受困於此,循環往複。】
    【而您在現實的摯愛親朋,也將會到此,永遠地陪著您。】
    榭塵一臉錯愕,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自己真的身處怪談世界了?
    “別開玩笑了…”
    榭塵咬著牙舉起手中鏽跡斑斑的老舊懷表,想要一砸結束這可笑的夢境。
    可隨即後背傳來了一陣涼風。
    一道沙啞刺耳的聲音跟著響起。
    “後生,到都到了,怎麽還不進去?”
    榭塵不敢相信這地方居然還會有人,立馬就回頭望去。
    可身後的街道卻十分安靜,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榭塵心生疑惑,難道聲音是從那宅子裏傳來的?
    就在榭塵重新轉身時。
    一個身形矮小的紙人,就這麽跟自己臉貼著臉。
    它的五官模糊不清,卻濃妝豔抹塗得雜亂不堪。
    榭塵心裏一咯噔,整個人被嚇得癱倒在地。
    這紙人的身後跟著一眾更加矮小的白臉紙人,手裏挑著燈籠鑼鼓。
    看著極像小鬼。
    “你這後生怎麽回事?”
    “難道是老婆子我介紹的這門親事不滿意?”
    榭塵死盯著這紙糊出來的紙媒婆,嘴巴一時有些哆嗦。
    那紙媒婆側歪著頭,見榭塵半句話不說,便緊跟著發出了猙獰的笑聲。
    隨即就朝著榭塵欺身飄來。
    那張混亂不堪的臉在榭塵的瞳孔裏映射愈來愈清晰。
    榭塵看著它那張紙糊的臉開始裂開,撕扯成了一個血盆大口。
    黑色的血液順著它的嘴角滴落,原本矮小的身子,在一瞬間跟著拔高近兩米多。
    榭塵滿是驚恐,顧不得形象地連滾帶爬,整個人已經是來到了古宅的內院,那紙媒婆見狀也是停下了動作。
    整個身子立刻縮了回去,又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算了算了。”
    “任憑你這後生怎麽挑,也都是這家人說了算,要生要死,隨便自己。”
    “反正你這好夫婿我已經給他們帶到了。”
    紙媒婆的整個腦袋歪了個一百八十度,嘴角差不多快咧了耳根。
    又一陣涼風飄起。
    一張由紅紙包裹著的請帖,被她丟到了榭塵的麵前。
    明明是向著地上落去,可轉眼間卻來到了榭塵的手中。
    等到他抬頭一看的時,紙媒婆和那群白臉紙人,全都跟著消失得無影無蹤。
    其實榭塵所不知道的是,在他還沒緩過來的時,一張等人大小的紙片,跟著飄向了古宅的第二層。
    而他剛回過神來,卻再次正對著古宅大門。
    隻是這一次,自己已經身在內院,離古宅的大門僅有幾步之遙。
    僅不到幾分鍾,榭塵的內心早已經是天翻地覆。
    他斜眼看向了自己手中,那張紅色請帖,再將懷表放進口袋之後,便慢慢的打開了上邊的紙封。
    那是用白色蠟油沾上的,裏邊是一張紙條。
    【婚前入贅守則】
    【你將扮演一個即將結婚的入贅女婿,請在婚典的前三天遵守相關規則,並解決所有的麻煩,確保洞房花燭夜的第二天,你還能活著。】
    【規則一:身為入贅夫婿,完成婚禮,順利洞房才是頭等大事,不要讓其他事情分散了自己的精力,切記!這會讓你什麽事情都辦不好。】
    【規則二:婚禮有三天準備期,在婚禮舉辦前,應當提前準備好紅燭,喜服,窗紙,火盆,紅轎子,金簪子等一係列物品,這決定了婚禮是否能正常進行。】
    【規則三:要時刻清楚,這是在準備婚禮,如果有白事鋪的人上門推銷壽衣壽材,請立刻將他趕走!大喜的日子裏,不能有這些晦氣的東西出現。】
    【規則四:嶽母一直都在為你們的婚禮而操勞,即便看著有些憔悴,那也都是正常現象,身為入贅女婿,應當無條件為她幫忙,而不是給她添亂。】
    【規則五:不用去管別人說什麽,一切都是假的,你和你的未婚妻十分的恩愛,就算偶有爭吵,也屬於正常現象,請你當一個謙讓的好丈夫,不要讓任何事影響你們之間的感情。】
    【規則六:如果你出現了頭昏,耳鳴等一係列現象,請記住,你隻是過度勞累了,應當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間,睡上一個時辰後,便可安然無恙。】
    【規則七:房間也不一定安全,在房間休息時,請注意自己的安全。】
    【規則八:妻子閨房在二樓,婚房也在二樓,三樓僅有嶽母的房間,婢女和管事的房間都在一樓,請牢記,避免走錯房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榭塵倒吸一口涼氣,這一條條規則讓他都有些懷疑,這究竟是不是在舉辦婚禮。
    規則說會有白事鋪的人,可剛剛那街道上明明一個行人都沒有,更別說開店的了。
    而且如果真的是舉辦婚禮的話,又怎麽可能會有白事鋪的人上門自討沒趣?
    或者真的有一種可能,在自己眼裏這是舉辦婚禮,可在別人的眼裏卻……
    榭塵不敢再往下細想。
    他看向僅僅隻有幾步之遙的古宅木門,內心雖說十分糾結,但最終還是決定打開它,
    可當伸手要敲向門板的時候,門內卻在同一時間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
    榭塵的手愣在了半空,一時間整個人往後退了好幾步。
    吱呀一聲。
    古宅的木門跟著被輕輕推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形削瘦的老人,雖然穿得西裝革履,卻死氣沉沉得隻剩皮包骨。
    在木門打開前,榭塵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這才不至於被這人嚇一大跳。
    那皮包骨模樣的老人麵無表情地上下打量著榭塵,就連微微抬頭的動作,都好像花了他大半氣力。
    直到他看到榭塵手中的紅請帖,這才微微一笑,但卻是冷著臉說道:“進來吧,姑爺。”
    榭塵皺著眉頭跨進了門,這老人最後的那句姑爺,拉的十分的長。
    古宅的環境十分的陰冷,看不出來半點熱鬧喜慶的樣子。
    就是白蠟燭點的挺多,卻讓整個古宅都有點陰森的氣息。
    “老仆我是咱們家的管事,以後有什麽事情姑爺也就可以吩咐我。”
    老人走在榭塵前邊,敞開他那沙啞的聲音說道。
    榭塵心事重重地應了一句,可下一秒卻差點撞在這老管事的後背上。
    隻見這家夥站在原地,抬起枯瘦的手指著岔口拐角的不遠處。
    “姑爺,以後那兒就是您的房間。”
    榭塵順著老人指明的方向看去,瞳孔頓時一縮。
    漆黑狹長的過道,隻有盡頭一間房間,房門口的掛牌上,還字跡清晰地雕刻著自己的名字。
    鮮紅無比。
    聯想到規則裏自己的房間也不一定安全,榭塵的身上就跟著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回過頭來時,一陣獰笑。
    麵前西裝革履的老管事,如今卻是披著紅蓋頭,一身婚服,從上到下飄忽不定。
    那雙枯瘦的手從紅色喜服伸出,正向著榭塵的臉頰撫摸而來。
    榭塵大驚失色地往後退了好幾步,嚇的直接喊出了聲來。
    隻不過嘴巴卻被枯瘦的手掌捂住。
    榭塵定睛一看,那老管事直溜著眼睛瞪著自己。
    一隻手指放在自己的嘴邊,正示意著榭塵噓聲。
    榭塵一把甩開了老人的手,再次跟著後退了幾步,剛剛老人身上的婚服絕對不是幻覺!
    可是……
    榭塵盯著眼前的老管事,他卻低聲沙啞著說道:“夫人在的時候,你最好不要大吼大叫。”
    “夫人?”
    老管事點了點頭,而後手指頭指了指身後說道:“夫人就在正廳等你,你自己過去吧。”
    榭塵有些猶豫不決,規則裏的這個嶽母,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但事無絕對,榭塵還是忐忑地朝著古宅的正廳走去。
    古宅的正廳與剛剛的走道相比,顯然明亮了不少。
    沒有了先前那股濕冷的感覺。
    而且還帶著些許檀香的味道。
    榭塵本身便腦袋昏沉,到了這正廳之後,這種感覺稍微緩和了不少。
    一名穿著白旗袍的少婦,撐著手臂斜靠在正廳的長桌旁。
    聽到榭塵的腳步聲傳來,她也跟著開口說話。
    “你還敢來,倒是讓我挺意外的。”
    “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我們家欣欣不是你這窮小子配得上的。”
    “趕緊滾吧。”
    榭塵愣在原地。
    這……怎麽回事?
    【規則四:嶽母一直都在為你們的婚禮而操勞,即便看著有些憔悴,那也都是正常現象,身為入贅女婿,應當無條件為她幫忙,而不是給她添亂。】
    可如今這情況,明顯就和這條規則不搭邊啊。
    榭塵如鯁在喉,正要想著如何開口之時,那旗袍少婦卻再一次開口。
    隻不過這次的聲音相較之前柔和了許多。
    “這幾天婚典的物什都還得你去準備準備,加這邊都還沒有備好。”
    “記得讓五叔帶你一起,這樣子方便些。”
    短短兩句話,讓榭塵已經完全不知所措了。
    所以自己到底是該滾,還是去準備東西。
    這婚究竟結不結?
    那少婦轉過身來,懷中躺著一隻歪著半邊頭的洋娃娃,臉上破了好幾道口子,半邊眼珠子早已經空空如也。
    就連棉花都透了出來,卻依然保持著微笑的樣子。
    婦人視線剛與榭塵對視,眼裏壓製不住的怒意也是滔滔而出。
    就好像看到榭塵就炸了火藥桶一般。
    剛剛說那兩句話的溫和態度,也蕩然無存,變得與最開始的態度相差無幾。
    婦人狠狠一拍桌子,對著榭塵罵道:“還不快滾!”
    “到底還要我說幾遍?!”
    榭塵咬了咬牙,看著那臉龐有些猙獰的婦人,思緒飛快地轉動著。
    這規則究竟應該怎麽遵守?
    周圍的牆壁開始扭曲,就好像一張張彎曲的白紙。
    旗袍少婦的眼中劃出兩道血淚,雙手抓向自己的臉皮。
    一時間血肉模糊。
    “你為什麽還要在這裏!”
    “為什麽還不滾!”
    “都是你害死了她,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兒!”
    “你也得給她陪葬!”
    婦人一把丟開懷裏的殘破不堪的洋娃娃,對著榭塵歇斯底裏地嘶喊道。
    榭塵的腦袋一陣舉動,婦人的聲音如同鋼針紮進他的腦袋一樣。
    整個古宅的正廳彌漫著一股腥臭的氣味,就好像是什麽東西腐爛流膿了一樣。
    大口喘氣的榭塵胃裏不由得一陣翻江倒海,隻好立馬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
    防止自己直接吐出來。
    榭塵強忍著不適衝出大廳,在先前老管事停下的拐角處一一確認,這才找到了位於左手邊第二間的衛生間。
    砰!
    直到衛生間的門被榭塵甩手關上,那股惡臭以及古宅的混亂感,才算徹底消失。
    那婦人好像並沒有跟過來。
    榭塵靠在洗臉台上,大口喘著粗氣,越琢磨那夫人的話,他就覺得越離譜。
    自己連她女兒都沒見過,怎麽就說是自己害死了她的女兒?
    娘的,又讓自己準備東西,又讓自己卷鋪蓋滾蛋,那這還通關個屁啊,直接一輩子呆在這兒不得超生得了。
    就她那樣子還忙著婚禮,還憔悴,憔悴個屁。
    不對!
    榭塵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地一拍腦袋。
    憔悴,如果說看得到的嶽母不是嶽母的話。
    那離嶽母最近的洋娃娃,會不會才是真正的嶽母?
    那麽那個一見麵就發瘋的婦人,估計就是怪談的一部分了。
    想是這麽想,但是還沒有辦法肯定自己的猜測。
    榭塵直起身子,但緊跟著卻是寒毛倒立。
    自己的身後傳來了一陣陰冷的氣息,就好像有人朝著自己的後脖頸哈氣。
    直到眼睛對向了洗臉台的銅鏡。
    自己的身後貼著一位披著蓋頭的紅衣新娘,就這麽摟著自己。
    自己根本毫無察覺。
    嘻嘻嘻。
    瘮人的嬉笑聲傳入榭塵的耳朵裏,哪怕渾身雞皮疙瘩,自己也依然沒力氣動彈。
    那新娘的手扯住榭塵的頭,整個衛生間頓時鮮血四濺。
    自己的整個頭被她扯在手裏把玩,粘糊的血漿緊緊貼著,讓她的婚服顯得更加鮮紅。
    榭塵瞪大了眼睛,卻早已經意識渙散。
    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那新娘俯下身子,好像對著自己的屍體啃食了起來。
    嘀嗒…嘀嗒…
    視線緩緩清晰,榭塵忍著渾身的酸痛睜開眼睛。
    “這是……通過失敗了嗎?”
    “還是說又做噩夢了…”
    榭塵雙手緊握。
    他依然身處古宅當中,隻不過並不是在衛生間而是躺在了房間的床上。
    這是怎麽回事…
    自己不應該是違反了與嶽母相關的規則而死的嗎?
    怎麽會還出現在房間這裏?
    坐在床上的榭塵渾身不舒坦,在站起身之後,口袋的裏跟著滑落出先前的懷表,砰咚一聲落在了地上。
    表盤上邊顯示的時間,與之前相比,相差了整整一個小時。
    難道這懷表還能影響規則世界的時間和空間?
    榭塵皺了皺眉,彎下腰去,在撿起懷表的同時,身子跟著一顫。
    一雙鮮紅的繡花鞋,就那麽整整齊齊地放在他的床底。
    噠…
    房間角落。
    一台錄音機的暫停鍵彈起。
    一道電流聲夾帶著詭異而又沙啞的歌聲,在陰暗的房間裏回蕩。
    “媽媽請看好我的紅嫁衣。”
    “不要讓我太早太早死去。”
    “這是個秘密。”
    “紅色是毒藥。”
    “白色的嫁衣。”
    “願你撫摸的女人已經腐爛。”
    “願你撫摸的女人血流不停。”
    “媽媽,我還沒穿上紅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