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紅、銀白、金，三種不同的顏色層次分明地交相輝映。
    黑紅色是窗外未知生物的血，大雨傾盆，被兩把長刀斬斷的未知生物太多，黑血落在車窗上，剛被大雨清洗就又重新塗上一層。
    銀白是從四麵八方照射進來的光，楚子航記得，楚天驕說過他最討厭兩種人，一種是遠光狗一種是不讓他開遠光燈的人。
    這銀白光芒更勝遠光燈，配合著窗外的大雨，近乎能夠剝奪人的全部視野。也幸虧楚天驕不是普通人，還能駕駛著這輛邁巴赫一路向前。
    金色，自然是三人的眼睛。
    楚子航仍舊畏懼，可多少還是冷靜了下來，現在這個情況由不得他不冷靜。
    淡金色雙眸望向車窗外，黑影綽綽，縱使邁巴赫已經把時速提升到了兩百多碼，仍舊沒有甩掉窗外的未知生物。
    像是股市裏的韭菜，遵循著磚家的指引前赴後繼衝進股市場，被割完一茬又一茬永不回頭。
    這些究竟是什麽玩意兒？
    “別怕，死侍這種東西沒有公民權的，他們不是人，所以法律不保護他們。”
    楚天驕嘶啞地說。
    死侍應該就是楚天驕對窗外那些未知生物的稱呼。至於是楚天驕的個人稱呼，還是“行業”內約定俗成的叫法，楚子航不得而知。
    楚子航唯一能知道的是，窗外綽綽的黑影絕不是人類，至少不是正常人。
    正常人能追著時速兩百多公裏的邁巴赫跑嗎，阿薩法·鮑威爾去年在國際田徑大賽創下的世界100米短跑記錄，也不過是974秒。
    忽略掉速度的持續性問題，百米974秒，時速也不過37公裏。
    窗外的黑影當然不可能追上兩百多公裏時速的邁巴赫，它們更多時堵在邁巴赫前麵試圖將這輛車攔停。
    可楚子航記得，他剛聽到敲門聲，看到窗外有黑影在追這輛邁巴赫時，儀表盤上顯示的時速是120公裏。
    那麽問題來了……
    “什麽是死侍？”艾坤問。
    嗯？
    楚天驕有些詫異地通過倒後鏡看了眼身後的艾坤，見艾坤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心中更加驚疑。
    “你的血統至少有級以上，居然不知道什麽是死侍？”
    血統、級？
    說的也許是自己身體中那莫名其妙的未知基因吧，艾坤一直以為那是靈體魂魄與這個世界身體融合後產生的變異。
    說實話，與死神的靈力與靈壓相比，這血統稍微弱勢了一些，幾年來體內“變異”出的血脈一直被艾坤用靈壓壓製。
    “什麽叫血統？”楚子航問。
    “好問題。”
    楚天驕一次性同時替兩人答疑解惑：“通俗來說，就是我們異於常人，身體中流淌著龍族的血脈。
    更高的血脈等級，意味著更多的龍族血脈比例，以及更純粹更強大的血統。
    我們這種人，俗稱混血種。
    龍族的血脈是即強大又危險的，而當身體中的龍血失控時，混血種就會墮落為死侍，也就是窗外那些近乎沒有理智的怪物。”
    龍血？
    感情龍的傳人不是說說而已，就是不知道是每個中國人都有龍族血脈，還是隻有少數人才有了。
    艾坤也懂了。
    龍族、混血種、死侍，應該就是這個世界特有的超凡力量。自己的血統級別，應該也挺高的樣子。
    除非混血種對血統的評級像某些垃圾網遊，或是某些網文小說，級之上還有s級、ss級……sssss級。
    “咚咚……”
    車頂上傳出越來越密集的響聲，有越來越多的死侍避開了插在邁巴赫兩側的長刀，跳到了車頂上。
    現在怎麽辦？
    楚子航又驚恐起來，瞳孔驟然微弱。
    他想起了曾經看過的《動物世界》，一群老外乘坐著被鋼筋牢籠保護著的遊覽車到非洲大草原參觀。
    饑腸轆轆的獅群將遊覽車圍得水泄不通，齜牙咧嘴亮著爪子，想要開了這送上門的罐頭來頓自助餐。
    獅群開不了罐頭，可是車頂的死侍呢？
    楚子航抬起頭，透過這輛邁巴赫62s的全景天窗，隱隱約約看到了趴在車頂死侍的臉。
    他們的臉都是一樣的，沒有太多表情，可每張臉上都寫著太多太多的往事。
    楚天驕也是臉色一變，第一次討厭起過往吹噓過無數次的全景天窗，玻璃的堅硬程度顯然無法與鋼鐵相比。
    “哢！”
    玻璃天窗出現裂痕，鋒利的銳爪將天窗戳出幾個窟窿，死侍們已經迫不及待要開盒了。
    楚天驕猛打方向盤，降檔、減速、補油、加速，一些列操作比f1車手還要嫻熟，快慢結合地在道路上瘋狂畫龍。
    縱使如此，還是沒有將車頂的死侍全部甩下來。
    艾坤抬起頭，與趴在車頂的死侍對視了一眼。黃金瞳閃爍出威光，車頂的死侍血統並沒有被壓製住，可還是感到幾分壓力。
    那是死神的靈壓。
    經過【玉】十年來的增幅，無論是靈力總量還是靈壓，艾坤都不遜色於大多數護庭十三番的副隊長。
    甚至放在某些時期，僅憑這靈壓就有擔任隊長的資格。
    擁有接近隊長級的靈壓，小小震懾住一個血統失控的死侍，是理所當然的。
    凝望著車頂的死侍，艾坤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與死侍破入車窗的手指抵在一起。
    他要做什麽？
    楚子航又細看了車頂的死侍一眼，雖然看不太清，但隱約能感覺到這是個女性死侍，配合上朦朧美的濾鏡，很有幾分倩女幽魂的味道。
    連死侍你都不放過？
    “破道之十一，綴雷電。”艾坤輕吟。
    靈壓接近隊長級的艾坤，能夠使用八十多號的鬼道，其中六十號以下的鬼道都能做到無吟唱使用，四十號以下的鬼道不需吟唱的同時，還不會損失威力。
    黑紅、銀白、金色之外，世界又多出了一種顏色。
    電光於艾坤指尖生成，像是遊走的靈蛇，沿著與死侍接觸的手指傳導進死侍體內，又在雨水的傳導以及艾坤的控製下，逸散向車頂的其他死侍。
    十一號的鬼道，並不足以擊殺這些死侍，甚至擊傷都難，但可以讓它們的身體產生麻痹效果，不是那麽容易發力。
    配合著楚天驕的畫龍，車頂麻痹的死侍頓時就被甩飛了出去。
    雷電？
    超能力？
    楚子航為之側目，我的同學怎麽這麽威猛，不僅是小超人還是特異功能人士，又或者說小超人都會特異功能。
    “很漂亮吧。”
    艾坤放下手笑笑，“我經常用這一招給我的手機、掌機充電，偶爾也會用來電魚。
    別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你知道的，電魚是違法行為。”
    楚子航想起來了，以往班級裏組織郊遊野炊時，艾坤總會拿著一套裝模作樣的釣具，自告奮勇地去釣魚，並且每次都收獲頗豐。
    如今想來，那些魚大概率不是釣上來的，那釣具包裏裝的也很可能是把木刀。
    坐在前邊開車的楚天驕也是有些驚訝微微皺了下眉頭，真是越來越看不懂小航這個同學了。
    一般而言，血統越高的混血種，覺醒的言靈就越強大越危險。
    從黃金瞳顏色來看，艾坤至少有級的血統，剛剛釋放出的雷電，無論是殺傷力還是功能性卻都不算很強。
    況且破道是什麽東西，不像是言靈序列表裏的言靈。而如果這是他的言靈，那能切割鋼鐵的詭異木刀又是怎麽回事？
    “哐！”
    楚天驕還未想明白，就感到車輛猛然一陣頓挫。
    三兩個體魄強大，像是小巨人的死侍沒有被撞飛，它們用雙手撐住車頭，被邁巴赫頂得急退，雙腳在路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媽的！”楚天驕低罵。
    為了甩掉車頂的死侍，他剛才不斷換擋加減速畫龍，導致此刻邁巴赫的速度降了下來。如果還是兩百多公裏的時速，那魁梧的死侍毫無疑問會被撞飛。
    楚天驕降檔踩油門猛打方向盤，頂著魁梧死侍向旁邊的欄杆撞去。然後倒車，再次撞擊欄杆。
    不同路段、限速道路對護欄的要求不同，高速路的護欄吸能能力極強。一次、兩次、三次撞擊之後，仍舊沒有把護欄撞爛。
    楚天驕剛想進行第四次撞擊，就感覺到車輛抓地力丟失，後輪一陣打滑。
    幾個死侍趴在邁巴赫後窗上，用鋒銳的指甲圍攻這輛鋁合金鑄造的龐然大物。車皮雖未被洞穿，輪胎卻不可避免受到了破損。
    邁巴赫62s是一輛後驅車，大多數豪華車都采用的是後驅結構。
    車輛在加速時重心會往後傾，後輪驅動能夠獲得更好的加速能力，缺點就是雨雪天氣容易打滑。
    以邁巴赫62s接近3噸的車重，一般不會發生打滑現象。
    極度惡劣的天氣與路況、死侍的圍攻、後輪輪胎上的切口，種種不利因素讓這種情況不合時宜地發生了。
    豪華車搭載的車身穩定係統檢測到後輪的打滑強行介入，強製性降低發動機轉速減少動力輸出，將車輛的速度再度降低了幾分。
    可降低之後的轉速與扭矩，顯然無法對抗車前方頂著車頭還未重傷的魁梧死侍。
    這種常規情況下不可能發生的狀態讓邁巴赫搭載的更多輔助係統介入，強製性關閉了引擎輸出。
    “嗶、嗶、嗶……”
    藍色的儀表盤上亮起一排紅光，異常的種種電控係統同時報錯，等待著車輛的重啟與自檢。
    車外的死侍們顯然不會給楚天驕重啟邁巴赫的機會，好不同意讓這輛車停了下來，又怎會容許機會流失？
    “草！”
    楚天驕憤恨地拍打了一下方向盤，繼天窗之後再度對過往吹噓過無數次的複雜輔助係統心生不滿。
    此時此刻，楚天驕懷念起二十年前初出茅廬時給單位領導開的那輛大眾桑塔納。
    雖然馬力低，可那輛車至少皮實耐操，沒有這麽多關鍵時刻與他作對的電控輔助係統。
    無論是香煙還是汽車，傳統的未必比高科技的差。
    楚子航驚恐地看向窗外，將邁巴赫停下的死侍們，已經迫不及待要扯開車門，將車內的三人撕成粉碎了。
    死侍之後還是死侍，死侍之後還是死侍，楚子航在視野範圍內看不到其他的事物。
    而在楚子航視野範圍之外，又有更多的死侍潮水般湧來，向著邁巴赫悍不畏死地發起衝鋒。
    怎麽辦？
    楚子航的眼裏充滿了驚恐，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裏了嗎。
    “別怕，孩子們！”
    楚天驕握住插在車門上的武士刀刀柄，語氣顫抖回頭安慰兩個孩子，“老實坐在車裏，別……”
    楚天驕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艾坤已經把手放在了車門把手上，微微用力就將車門打開了一條縫。
    邁巴赫62s是有中控鎖係統的，當車輛速度達到一定值時全車自動落鎖。可現在車已經停了下來，並且大多數輔助係統都已失控。
    “哐！”
    艾坤順手拔下插在車門上的長刀，雙手扶住真皮前後座椅穩住身體，轟然一腳將車門踹開。
    門外的死侍應聲被震飛了出去，撞在其他死侍身上，為邁巴赫右後側車門騰出了一片真空區。
    艾坤手提木刀翻身下車，隨手又將車門重重關上。
    先把車門打開一條縫再踹不是因為踹不開，而是為了保護車裏的楚子航。
    就算死侍們可以開罐頭，有一層鐵皮總比沒有強。為了保護楚子航的安全，艾坤一直極力克製自己不破壞邁巴赫的車身。
    雨一直下，淋濕了艾坤的棕褐色微卷中長發。
    摘下黑框眼鏡放在上衣內袋裏，艾坤手提木刀，一個發膠手將自己的頭發捋了上去，在靈壓的固定下向後背去的頭發像是葫蘆娃，風吹雨打都不怕。
    死侍死侍死侍死侍……
    艾坤環顧四周，四方八方全部都是死侍，這些麵無表情有些鋒銳爪牙的活死人對他虎視眈眈。
    “呃啊～終於可以大開殺戒了啊，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地獄，就讓我這個死神來超度你們吧。”
    黃金瞳閃爍，艾坤釋放出強大的靈壓，震懾得周圍死侍暫時不敢上前，“端坐於霜天吧，冰輪丸。”
    冰輪丸，是護庭十三番十番隊隊長日番穀冬獅郎的斬魄刀，他被總隊長山本元柳齋重國與二代目總隊長京樂春水，認為是超越了他們的天才。
    冰輪丸，也被稱之為冰雪係最強斬魄刀。
    在千年血戰時期，日番穀冬獅郎立下了汗馬功勞，證明了他絕非浪費虛名。
    艾坤在瀞靈廷見過日番穀冬獅郎，但也僅限於此了，與後者沒有太多交集。他的斬魄刀，也並非冰輪丸。
    “千變萬花”，這是艾坤斬魄刀的名字。
    在來到這個世界後，“千變萬花”覺醒了恐怖的能力：不需要始解，就能模擬其他斬魄刀始解的能力。
    完美模擬，斬魄刀性能不打任何折扣，沒有任何副作用，無論是艾坤知道的斬魄刀還是不知道的。
    而“千變萬花”的始解，就是使用那把斬魄刀的“卍解”。
    如此霸道的能力，自然存在相應的限製：千變萬花模擬的斬魄刀不可控，每30天左右會自行變更一次。
    今次這群死侍運氣不錯，“千變萬花”抽到的斬魄刀是，有最強冰雪係之稱的冰輪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