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定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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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部尚書姚夔、戶部尚書薛遠、兵部尚書程信、兵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學士商輅、戶部尚書馬昂等,都找理由請求致仕。
朱見深統統不允,隻允了馬昂的致仕請求。
會昌侯見狀,心裏咯噔,又上了一道請求致仕的折子試探,朱見深照舊不允。
將近一個月,朱見深天天在吵吵鬧鬧中度過。一麵安撫重臣,一麵敲打言官。
他在朝堂上氣得對董旻、胡深等言官大罵:“唐太宗用王圭、魏征,朕用商輅有何不可?!你們不停彈劾,屢教不改,實在可恨!”
最後命人在朝堂上把董旻、胡深等言官抓起來下了獄。
可這事並沒完,接下來又有言官給董旻、胡深等求情。
商輅本人也為被抓起來的言官求情。
朱見深最後說,董旻、胡深等人故意違抗已經頒發的命令、幾次與朕旨意相違背,本當重譴,且從輕發落,各杖二十複官。
為了安撫文官,朱見深不得不再次打臉——增設兩淮都轉運監使司副使一員、判官二員。算是加強了對鹽引的監管。
理由是,僉都禦史高明上奏,之前京城豪猾之徒以勢逼官吏監,本來二百斤一引的鹽引,可以領出四百斤甚至六百斤的鹽,極大地侵害了鹽政。
這話沒往明裏說,可眾人都知道,能這樣以勢壓人的京師豪猾之徒,就隻有會昌侯府一家了。
至此,亂糟糟的朝堂才平息了下來。
會昌侯氣得在府中大罵:“本來想趁著今年地震、彗星、旱災等天象把江南派的骨幹一網打盡,誰料到不僅沒成功,還折了個咱們這邊的戶部尚書馬昂!”
孫瓚在旁邊邊擦汗邊鬱悶道:“鹽政方麵本來都消停了,最後還鬧出個加強補丁出來!算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會昌侯臉色陰晴不定:“即便是我們養大的孩子,懂事成人了也不停胳膊肘往外拐了!咱們不爭這一時之勝。宮裏頭,賢妃那頭如何了?”
孫瓚麵上帶笑:“已經叫醫女偷偷摸過脈了,確認懷孕無疑。就等皇太後聖旦當眾宣告了。”
會昌侯沉吟道:“此胎務必謹慎。我們的人不要輕舉妄動,讓李永昌那邊的人出麵,省得打草驚蛇。”
孫瓚恭敬答複:“是。還是父親高明,早就讓人推薦李永昌的養子李泰為順天府鄉試考試官。”
會昌侯臉上浮現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這算什麽?讓李泰入閣,我們才算萬無一失。到時候,宮中有皇子,司禮監有李永昌,內閣有李泰,軍務有老夫和郭登,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孫瓚微凝:“禦馬監那邊動作也不少,錢喜給騰驤四衛不停招兵買馬……”
會昌侯喝了一口微涼的茶水:“他那是杯水車薪。十二團營一共三十萬官軍。騰驤四衛頂了天四萬人。朱永要帶兵去陝西征剿滿四叛亂,提督軍務的太監裴當可比劉永誠差遠了。咱們隻要手握十二團營,就不怕什麽。”
孫瓚猶豫道:“郭登那裏,會不會有什麽麻煩?這回他請求致仕好幾次了。”
會昌侯微笑搖搖頭:“郭登這人講義氣,和老夫的交情甚深。有老夫在一日,他就不會違拗老夫。皇上也信他,不會免了他的。由著他去吧。”
……
十月十四日,周太後生日,人稱太後聖旦,闔宮歡慶,命婦們全都進宮慶賀,百官賜宴於午門。
這次命婦們宴飲的地方安排在皇宮西側,中海東岸椒園中的崇智殿。
周太後笑盈盈地接受內外命婦的恭賀,可她的親生女兒重慶公主卻發現了,母後這笑容不達眼底。
自從文華門哭諫事件後,皇帝雖然還是五日一次去清寧宮請安,可基本上是略坐坐就走了,母子二人不曾交心,原來的隔閡,經過了三個多月的時光,不見消除,反而有越來越深的跡象。
周太後已經不能左右朱見深對朝政的決定了。
更讓周太後鬱悶的是,皇帝寵幸了柏賢妃,從目前的跡象來看,連續三個多月足不出戶,有孕的概率極大。
周太後心裏像塞了塊石頭。
那柏賢妃背靠前閣老李賢,若是生了皇子,未來皇子登了基,必定與自己不親近。
自己到時候隻能做一個看似尊貴,實則一點兒權勢都沒有的太皇太後!
真是糟心!
早知如此,還不如讓當初那個方家丫頭懷上龍嗣,至少與自己是血脈親人,利益一致,不會有外心。
想到這裏,她都想使手段讓柏氏落胎了。
可若是落了胎,皇帝一旦有什麽三長兩短,皇位就便宜德王了,等著自己的隻會是一杯毒酒。
皇帝兒子與自己不親,將來的皇子也與自己不親。想到這些,周太後麵對濟濟一堂慶賀自己的命婦也難以真正開懷。
重慶公主隻得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周太後。
等宴席結束,重慶公主笑道:“為了恭賀母後聖旦,兒臣特地準備了一個節目,見澤也出了主意,還請母後移駕,去殿外欣賞。”
周太後笑道:“你這猴頭,又興了什麽鬼點子?”
不得不說,親生兒女費心為自己慶生,周太後還是有些開心的,扶著重慶公主的手便出了門。
內外命婦們都跟了出來。
太液池裏已經支起了高高的架子,架子上站著幾個身穿彩衣之人。
絲竹聲響起。
瓦藍瓦藍的天空一碧如洗,碧藍的湖水清澈見底。湖對岸建築掩映在青黃雜糅、五彩繽紛的樹木之中,景色如詩如畫。
更引人注目的湖上已經有人在空中飛舞,蕩漾、翻轉,如仙子一樣飄逸,像精靈一般輕盈,美輪美奐又驚心動魄。
觀摩的命婦們發出許多尖叫聲,實在是太驚險刺激了!
那些舞者依仗的僅僅是被兩根繩子拴住的一截橫杆,可橫杆並非經常在手中,有時候依賴的是飛躍過去的時候,倒掛在另一根橫杆上的同伴拉著自己的手。
重慶公主沒理會命婦們的驚呼,而是看了看遠處緩緩過來的禦輦,嘴角微微翹起。
禦輦停下時,正是命婦們尖叫聲達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