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路邊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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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無異議!”
    聞聲,一眾牲口從然洛幽身上收回渴望的目光,紛紛搖頭。
    大家都是有才學在身的,自然能分辨出詩詞的優劣,也知道趙禹的詩是篇佳作。
    隻是,趙禹一個籍籍無名的學子,既能寫一手好字,又能做出如此好詩,讓得眾人萬萬沒有想到,所以皆是複雜地看著趙禹。
    不過,其他學子沒有異議,但顏北辰卻是不服,這會兒直接上前一步,盡量顯得謙恭地朝王朝聘開口道:
    “王老,既然是詩詞比試,那自然要有個高低,怎能兩首詩作同為最佳呢?”
    “不錯!嶽某也無法拿出兩方如此硯台來作獎勵啊!”
    這時,嶽東萊也是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朝王朝聘和王敬之兩人擺手道:
    “兩位,還是給個高低吧?”
    聞言,王朝聘低頭,笑看向王敬之。
    王敬之莞爾一笑,從矮桌後緩緩站起身,慢條斯理道:
    “諸位不要著急!這兩首詩隻是我跟王老從眾多詩作中選出來的最佳兩首,並不是最終獲勝者!現在,我便來宣布這次詩詞比試的最優者!”
    聞言,顏北辰心中一鬆,然後自信滿滿地挺了挺胸,一副舍我其誰的樣子。
    而其他學子也是聲音一靜,緊緊地看著王敬之說出結果。
    唯有趙禹,站在原地一副淡然之色,如今該做的都做了,不管能不能得到那方硯台,趙禹都不會遺憾。
    “趙禹和顏北辰兩人所作之詩皆是上佳!”
    在一眾目光中,王敬之笑看了眼趙禹和顏北辰,然後話鋒一轉:
    “不過,我跟王老認為,趙禹所作的詩,更勝一籌!”
    “嘩趙禹贏了?!”
    頓時,一眾目光射向了趙禹,皆是露著驚愕。
    不過瞬間,方子瑜和李響兩人就朝趙禹露出了笑容,那是為趙禹感到高興。
    而顏北辰驚愕之後,此刻的臉色瞬間黑如鍋底,扭頭看向王敬之,想要問個明白。
    不過不等顏北辰開口,王敬之就看著他講解了起來:
    “你的詩作雖好,但你好像並未審清題目!洛幽姑娘要求的是,以窗外此時的西湖荷蓮為題作一首詩!此時乃是三月,窗外的荷蓮才露一片浮葉,並沒有生長出荷花,也沒有清香,你的‘荷花翩翩舞碧波,清香襲人入夢多’並不應題,也不應景!”
    “而趙禹的詩作‘荷花橋下荷葉嬌,貼波不礙畫船搖;相到薰風四五月,也能遮卻美人腰’,你們且看窗外。”
    說著,王敬之伸手指著窗外的西湖,指著西湖上的石橋、荷蓮浮葉、小舟和蓬船以及船頭的仕女,繼續道:
    “那座石橋叫荷花橋,荷蓮才展一片浮葉貼在湖麵上,小舟泛著清波遊曳在浮葉間,趙禹的詩貼情、貼意、貼景,還描寫出了荷蓮接下來的生長之期盼!”
    “他那詩中的‘遮卻’,既是說荷蓮接下來的高度將會遮蓋美人腰,也意指荷花生長出來後,將會比美人腰更美,奪去美人腰的光環!”
    “整篇詩作,完美地展現了荷蓮的此時之景,以及此後之美!”
    聲音落下,王敬之掃視著此間的一眾學子。
    眾學子此時已是寂靜無聲,經過王敬之這麽一講解,他們已是切身體會到了趙禹詩作的美和深遠的意境。
    頓時,再看向趙禹時,一眾學子的眼中皆是欽佩,而然洛幽更是異彩連連、欣喜異常。
    就連顏北辰,此刻都是無話可說,隻是心中憋著怒氣的他,藏在寬袖中的雙手緊握著拳頭,眼睛朝趙禹噙著憤恨。
    “哼!”
    王朝聘察覺到了顏北辰眼中的怒氣,一聲輕哼,瞥了眼顏北辰後,看著一眾學子,高聲道:
    “爾等學子,不管做何學問,都應認真審題,特別是科場考試,尤為重要!科場可不管你如何才華橫溢,一旦你審題不對,便是铩羽而歸!爾等學子,切記!”
    “是!我等謹記,多謝王老教誨!”
    一幫學子頓時躬身長揖,滿臉肅穆,就連顏北辰都是急忙收起怒色,恭敬一禮。
    而趙禹亦是如此,他是萬萬沒有想到,隻是一個詩詞比試,也能有這種教誨。
    “好好好!這就是舉辦詩會的意義,既交流了學問,又吸取了教訓,還獲得了教導,也不枉洛幽仙子此次發起詩會!”
    這時,嶽東萊輕拍巴掌,連連稱讚。
    然洛幽嫣然一笑,朝嶽東萊福了福:
    “洛幽不敢居功,此次詩會全靠嶽屏先生運作!”
    “哪裏,哪裏!”
    嶽東萊嘴上謙遜,臉上卻是滿麵笑容,客氣了一番後,從旁邊侍女的托盤上拿起用錦盒裝好的眉紋歙硯,遞給了王敬之:
    “王教授,請!”
    “嗯!”
    王敬之點了點頭,拿過錦盒遞給了趙禹,笑道:
    “恭喜趙禹學子贏得此次詩詞比試,望爾‘群雁翔集’,科舉坦途,扶搖直上!”
    “多謝王教授!”
    趙禹衣袖一抖,肅穆地行了一個大禮,一府之教授送祝福,這讓趙禹頗生一股對科舉的強烈自信和豪氣!
    行完禮,在一眾學子的羨慕下,在顏北辰幾欲噴火的眼神中,趙禹接過了王敬之手中的錦盒。
    不過這裏不宜觀賞,趙禹接過錦盒後並沒有去查看裏麵的眉紋歙硯,而是直接收了起來。
    “好!此次詩詞比試到此結束!”
    嶽東萊一合巴掌,從趙禹身上收回目光,看向眾人,又笑道:
    “不過比試結束,宴會還未結束!諸位請入座,繼續賞景、聽琴、飲宴!”
    “多謝嶽屏先生!”
    眾學子返回座位,重新坐好。
    這次,沒了詩詞比試的包袱,眾學子都放開了,個個敞開地飲宴了起來。
    頓時,一眾學子推杯換盞,互相走動敬酒間,熱鬧非凡。
    趙禹也記著人情世故,端著酒跟王朝聘幾人挨個敬了一遍酒,並借機向幾人請教著學問。
    直到一個時辰後,宴會才結束!
    嶽屏樓外大街。
    趙禹和楚望秋出了嶽屏樓後,緩步朝春溪客棧走去。
    後麵,衛驍抱著一卷宣紙和幾個錦盒,跟著後麵。
    楚望秋一邊走著,目光卻驚奇地看著趙禹:
    “我說第四關的章句答對怎麽這麽簡單,凡是上第四層樓台者必過第四關、上得五樓,原來在五樓還有一場詩詞比試!”
    “而且,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你竟然贏得了最終的比試!”
    “要知道,五樓可是有個顏北辰啊,他可是衡州府有名的年輕才子,還是我們常寧縣的案首,你贏了他,那可就坐實了我們常寧縣今年的案首傳聞,他這個案首是你謙讓的!縣案首不如第二名,等今日之事傳出去之後,他可就成笑話了!”
    楚望秋興奮地說著,搓著雙手,滿臉幸災樂禍。
    趙禹想到顏北辰之前在整個宴會上都陰沉著臉,嘴角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過對於別人的苦難,趙禹是不會去打趣的,所以笑過後,便朝楚望秋好奇道:
    “你之前闖到第幾層樓台了?”
    “到了第三層!”
    楚望秋揮了揮手,興奮道:“雖然沒過第三關,但也闖過了第二關,得到了幾張宣紙不說,還弄到了一支紫毫筆!”
    說著,楚望秋的衣袖一抖,手中突然多了一支紫毫筆。
    這支紫毫筆跟趙禹得到的那支差不多,楚望秋像是很喜歡這支紫毫筆,一邊愛不釋手的把玩,一邊興奮地朝趙禹展示著。
    趙禹莞爾一笑,張口就欲說什麽,不過還沒等他出聲,他就突然聽到了什麽,扭頭看向了左側方。
    “汪汪汪”
    趙禹一看過去,就見街邊一家包子鋪前,一條黑黃相間的大狼狗正朝他狂叫。
    那條狼狗被一根繩子牽著,繩子的那頭在一個衣裳髒亂的中年男子手上。
    那男子身材瘦弱,尖嘴猴腮,形似一個瘦猴,他正在包子鋪前買包子,看到狼狗朝趙禹狂叫,愣愣地看著趙禹。
    不過瞬間,那瘦猴男子就反應了過來,急忙蹲下身體,抱著狼狗安撫,並朝趙禹歉意地笑了笑。
    “養狗也不看好,盡亂吠。”
    看著那邊的狼狗,楚望秋嘀咕了一聲,然後拉了拉趙禹:
    “趙兄,我們回客棧吧!”
    “嗯!”
    趙禹點了點頭,收回目光,跟楚望秋繼續朝前麵走去。
    一條路邊亂叫的狗,趙禹並沒有找人家麻煩,也沒有在意。
    而後麵的衛驍,見那條狗對趙禹起不到威脅後,也隻是審視了兩眼,然後緊跟在趙禹身後。
    不過,等趙禹幾人一走,那個瘦猴男子便急忙牽著狼狗來到了一個沒人的街角,並且拍了拍狼狗的腦袋,疑惑道:
    “狗東西,你確定沒有聞錯?真是那個少年書生?”
    “汪汪!”
    狼狗伸著舌頭,嗅著鼻子,朝趙禹離開的方向吼叫了兩聲。
    見狀,瘦猴男子目光一滯:
    “真是?”
    猶自不相信,瘦猴男子又急忙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布包,打開布包後,露出了一個小杯子。
    那小杯子是個茶杯,其側邊上還有一道深深的劃痕,如果趙禹在這,定會一眼就認出,這正是他之前來的路上,在那個竹林茶棚中用過的茶杯,而上麵的劃痕,也正是他當時用茶杯擋流矢留下的!
    “你再聞聞!”
    拿起茶杯,瘦猴男子把它放在了狼狗的鼻子下。
    那狼狗聞了兩下後,又是‘汪汪’的叫喚了兩聲。
    “真是他!他隻是一個少年書生,這怎麽可能?難道弄錯了?”
    看到狼狗的反應,瘦猴男子拿著茶杯直起身,看著趙禹消失的街頭,充滿了不可置信。
    不過隨即,瘦猴男子便輕鬆一笑:
    “管他有沒有搞錯呢,反正人已經找到,我的任務完成!”
    好整以暇地咂了咂嘴,瘦猴男子把茶杯重新用布包好,然後牽著狼狗快速朝一條小巷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