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六十六塊錢彩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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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彩鳳又哭又鬧折騰了兩天之後,突然一聲不吭地消失。

    陳家人找遍公社裏能找的地方都沒找到她。

    “她連娘家都沒回,能去哪呢”吳秀娥一臉擔憂,“可別再出點什麽事!”

    陳定國“呸”了兩聲,埋怨吳秀娥,“山河跟拾月這就要結婚了,你說點兒吉利的。”

    吳秀娥皺眉歎息,一臉憂心忡忡,但沒再開口。

    李春天再次朝江拾月豎起拇指,“你三言兩語挑撥的趙彩鳳跟娘家人反目成仇,算是斷了她的後路。”

    “你可別冤枉好人。”江拾月不承認,一臉小白兔的無辜,“我隻是照價索賠而已。不過,以趙彩鳳的個性可不是個會想不開尋短見的人。”

    陳山林點頭,“她不會的。你們放心。不過她突然消失也不是好事,指不定憋什麽壞呢!咱們盡量再找找,以免你們辦婚禮的時候她突然跳出來鬧。”

    這話江拾月認同。

    趙彩鳳在陳家作威作福二十多年,如今被掃地出門她肯善罷甘休才怪!更別提她本就是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性子。

    陳定國輕歎,“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山河跟拾月馬上就要辦婚禮了,你們該忙什麽忙什麽。山林跟家棟你們再四處找找,不管怎麽樣也給咱們陳家當媳婦兒這麽多年,總得看著人平安。”

    陳山河跟陳山林齊齊應下。

    吳秀娥長歎一聲,一臉苦相,“你說咱們家這是造了什麽孽怎麽就沒個順風順水的時候好不容易現在山河要結婚了我想著咱倆也算看著兒女都成家能閉上眼,現在倒好,小兒子結婚大兒子離婚!”

    在七十年代末,離婚是件特別丟人的事。

    江拾月突然覺得有點諷刺,七十年代的老百姓多數都沒有結婚證隻一場簡單的婚禮就能過一輩子,除非作到趙彩鳳這種地步,否則真是隻有喪偶沒有離婚。

    十裏八鄉十年八年聽不見有誰離婚,但凡有一對,也足夠整個公社十二個生產大隊一百多個生產隊的社員們說道兩三年。

    離婚的當事人更是像出.軌被抓了現行,丟臉到在公社裏抬不起頭。

    這也是為什麽趙彩鳳總把離婚掛在嘴邊上卻從沒想過真的離婚。

    幾十年後,年輕人卡著時間踩著點兒,挑“520”“00”這種日子去領證。

    領證的時候有多隆重離婚的時候就有多草率,離婚不光不再是一件丟人的事,還有些人家大張旗鼓辦離婚宴。

    日漸升高的離婚率逼的國家出手弄出個離婚冷靜期。

    結果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怕離婚麻煩幹脆不結婚。

    俗話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陳山河伸手在江拾月眼前晃了晃,“娘問你話呢走什麽神”

    “啊”江拾月一臉茫然地望著吳秀娥。

    吳秀娥垂著頭像個犯錯的小孩,“我說,在我們這邊娶媳婦兒需要給彩禮,還要準備六床被褥。”說著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小布包,放在桌子上,推到江拾月麵前,“我們家一直是你大嫂掌家,家裏的錢都在她手裏。我跟你爹也沒法幹活賺錢,一共就攢了這些。很少,你別嫌棄!”

    江拾月有些詫異,這麽鼓的布包怎麽也得大幾百塊,他們老倆哪來的錢

    出於好奇,江拾月拿起布包打開,一枚一分的硬幣先掉了出來。

    厚厚一遝紙幣,最大麵值是一張兩元紙鈔,還寥寥無幾,多數都是毛票和成分的錢。

    金黃色的一分錢,江拾月上輩子隻在一個朋友家裏見過。那是一艘一分錢疊成的帆船。

    十張一分的才是一毛,十張一毛的才是一塊。

    而這個布包裏一分、兩分、五分、一毛、兩毛居多。

    整整六十六塊。

    是兩位沒有勞動能力的花甲老人,省吃儉用從牙縫省出來攢了許多年的才攢出來的。

    江拾月猜這些年最起碼攢了十年以上,就為了給陳山河娶媳婦兒當彩禮。

    陳山河紅了眼眶,“爹!娘!”

    江拾月燙手似的把錢推了回去,“這錢我不能要。”

    陳定國抬頭看著江拾月,“嫌少我知道你們城裏人彩禮高。你又是個頂頂好的姑娘,考上大學以後前途無量,是我們陳山河高攀你。這六十六塊,是我們老倆的心意。”

    “我不是嫌少。”江拾月搖頭,心裏酸軟一片。

    六十六塊錢即使在7年的農村也絕對不夠娶一個媳婦兒的。

    可是,這六十六塊,比有錢人家的六千六百塊,六萬六千塊還要值錢。

    就是江拾月自己,也差不多能拿出六千塊。

    因為有錢人家的六千也好六萬也罷,可能隻是萬千家產中的一小半,而這六十六塊是兩個老人十餘年的全部。

    “隻是彩禮錢我已經收過了,沒有再收一次的道理。”江拾月從自己口袋裏把昨天從趙彩鳳手裏搶來的五百塊放在桌上。

    一屋子人神色頓時很複雜。

    尤其是陳山河多看了江拾月兩眼。

    李春天“嘖”了兩聲,摸著下巴狐疑地問江拾月,“我發現你這位同誌,年紀不大是真能算計。你從昨天進院子看著囂張跋扈說話沒一句能聽的,實則每一步都有用處,你打了人出了氣,挑撥離間不說,還趁機把彩禮錢要到手!可真是個小狐狸。”

    路征拍了拍陳山河的肩膀,“兄弟,娶這麽個厲害媳婦兒,你這輩子完了!為表同情,我決定隨份大禮給你。”

    李春天則抱著江拾月的胳膊朝路征哼了一聲,“姐妹,你放心,咱嫁人不是賣人,咱們嫁妝不會少的,雖然咱們人少,但不會讓他們看低的。”

    江拾月:“……”

    陳山河拂開路征的手,臉上的嫌棄明明白白,“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我的幸福沒結婚的光棍是不會懂的。你的大禮留著娶媳婦兒吧!”

    他也從口袋裏摸了摸,掏出身上所有的錢數了數,又從路征這裏借了二十多湊個一百塊,放進江拾月手裏,“彩禮湊個六百塊,吉利數!”

    陳彩鳳這五百塊,大部分是他賺來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