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無形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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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這時節,包廂的門推開了,程江河攙著程家安走了進來,徐黃生稍稍整治了一番容顏,站起身來主動迎了上去,熱情地握著程家安局促的手。
    “哎呀,是程老哥吧,你好你好,我是徐黃生,這是我愛人。”
    程家安一時間有點語塞,眼睛都不敢直勾勾地看著對方,顫顫地回應道:“哦,徐局長,您好您好!”
    徐黃生麵色故作一沉,語氣卻是十分的爽朗:“哎呀,你就不要叫我什麽局長不局長的了,就叫我老徐就好了。”
    程家安頓時又緊張了一分,言語間磕磕巴巴地道:“這怎麽可以啊,我還是叫你徐局長吧。”
    “嗬嗬,怎麽叫都行,來來來,快坐吧,”徐黃生熱情地將程家安拉向坐席,轉過頭來問道:“呃,江河。你姐姐、姐夫沒來嗎?”
    程家安趕緊上前一步解釋道:“哦,我姐夫今天值班,姐姐要照顧我媽,實在是來不了了。”
    徐黃生思索了稍許,灑脫地道:“也行吧,反正以後見麵的機會還很多,這次就算了。”
    “對對對!”程家安身體微微前屈,笨拙地應和著。
    “來,咱們坐下說。”
    徐黃生拉著程家安坐下,眼神早已看出對方的拘謹,表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隨意閑聊了兩句:“我聽江河說你以前也在兵團裏待過,算算工齡啊比我都長,你可是老革命了。”
    程家安臉上僵硬地擠出幾分笑意來,實在是麵對領導級別的人物慌張的要命,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隨口應到:“唉,不值得一提的,我也就是個團場的醫生,啥本事也沒有。”
    徐黃生笑意昂昂地說道:“那可不能這麽說,老革命就是國家的一塊寶啊。”
    “嗬嗬嗬!”程家安趕緊陪著幹笑了兩聲。
    開場白說上兩句也就可以了,畢竟雙方也不是很熟絡,來此的目的都是為了孩子。
    徐黃生稍作停頓,眼睛瞄了瞄程家安,直言不諱道:“咱們今天兩家坐到這,主要呢就是為了這兩個孩子的事情。老程大哥,你有啥想法可以直接說的。”
    “啊,想法啊?”程家安有點蒙,不知道對方確指的是什麽意思,隻能含糊地說道:“我倒沒啥想法,隻要兩個孩子都樂意就行,日子還得他們自己過。”
    徐黃生默然地點了點頭,幾句言談下來,基本上就知道程家安是個什麽樣的性子。
    看來有些事還得自己先行開口。
    和這樣家庭做親家,沒必要像在官場裏打太極,搞什麽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含糊晦澀。
    “嗬嗬,話雖這麽說,咱們這個當父母的可要把好關啊。你看他們兩個現在都還在西湖鄉,這結了婚住哪?往後的工作怎麽辦?都該給琢磨琢磨啊。”
    徐黃生的話音一落,邊上的程江河與徐冬梅雙雙臉色一沉,眼見著父親有點不按先前約定的套路出牌,徐冬梅急急地說道:“爸,不都說了嘛,這都以後的事了。”
    婚後的事情,程江河二人其實早已有了定案,而且徐冬梅也把設想告知過徐黃生,對方也並沒當麵反對。可為什麽又會在雙方家長正式見麵的場合,突兀地將這個問題拋了出來,實在是不太理解徐大局長的目的。
    程江河看著父親有些茫然的神情,趕緊解釋道:“是啊,叔,我和冬梅商量了,結了婚我們暫時先住在學校裏,這樣也不耽誤我們上班工作。具體的後期發展,現在就考慮是不是有點早?”
    徐黃生沉吟著沒有吭聲,邊上的徐母插話道:“你叔也是想著你們能過好一點,農村裏的條件太差了,住在那多受罪啊。”
    徐冬梅漲紅著麵孔,心虛地打量了一眼麵色憂鬱的程江河,看著母親也是一反常態地幫腔,把原本設想好的劇本攪和的一團糟,自己回頭該怎麽跟程江河解釋啊,她忍不住帶著幾分惱怒的情緒說道:“哎呀,又不是長期住,過度一下嘛,你們就別操心了。”
    “冬梅啊!你……哎!”
    看著女兒臉色不善,徐母糾結的說不出話來。
    另一旁的徐黃生砸吧砸吧嘴,向著程家安追問著,像是急於等待對方的表態:“程老哥,您的意思呢?”
    這該怎麽回答啊?
    程江河二人的工作和環境程家安根本就插不上手,這對他來說完全就是個無解的問題,讓自己把關!自己能把什麽關?
    程家安有點糊塗了,隻好訕訕地應聲道:“呃,我的意思啊,依著他們的情況,條件是差了些,但我相信我們家江河是能有出息的。”
    這句話說出來基本上等同於沒說,徐黃生雙眸微沉,明顯對這種回答有點不滿意,於是試探性地問道:“哦,這麽說你是讚同他們的打算了?”
    程家安麵帶糾結,顫顫地問道:“那……那您的意思呢?”
    徐黃生稍作停頓,還是把自己的想法吐露了出來:“我是想這兩個孩子都能回到市裏工作了再結婚,這樣生活各方麵都能好一點。”
    霍的一聲,徐冬梅麵紅耳赤地站了起來,杏眼瞪得圓圓的,一股凶氣彌漫出來,俏麗的臉頰也變得陰沉了許多,又氣又惱地道:“爸,那如果我們回不到市裏就永遠也不要結婚啦?”
    看著女兒忿然作色,衝著自己怒目而視,有點隨時衝上來,對自己張牙舞爪一番的架勢。徐黃生感覺頭皮有點發麻,自己的閨女啥秉性他還是很清楚的,發起飆來可不管什麽場合。
    於是,他迫不得已地悻悻解釋道:“哎呀,你不要這麽著急嘛!我這不是反對意見,是建議,建議。你想啊,等工作安定了,結婚、生孩子不都是順理成章的事嘛!”
    徐冬梅耿著脖子,氣衝衝地道:“我不要!爸,我們不都說的好好的嘛,怎麽你們又變卦啦。”
    徐母擰巴著臉,心虛地打著圓場:“這怎麽能是變卦呢,我們又沒反對你們結婚啊。”
    徐冬梅一通發飆,程江河在旁邊也沒有阻止,那一家的事情也隻能由徐冬梅自己去鬥爭。
    可眼瞅著好好的見麵變得越來越尷尬,自己的父親如坐針氈、局促不安,程江河迫不得已地站起身來,語氣懇切地說道:“叔,姨,在我而言,我還是希望您二老能對我們有信心,即使目前有各種各樣的困難在麵前,也請相信我和冬梅能夠克服這一切的。”
    看著父母默不作聲,徐冬梅急得在一旁直跳腳,惱怒不已地道:“是啊爸媽,你們這是幹嘛啊?”
    看著女兒有些要暴走的衝動,徐黃生瞄了瞄邊上垂頭不語的程家安,無奈地搖了搖頭歎息道:“哎,那好吧,看來我們這老一輩說什麽你們都聽不見去了。程老哥,你不要介意啊,做父母的都是為孩子好嘛,既然這兩個孩子鐵了心地想現在就結婚,我們也就不阻攔了。往後啊,咱們可就是親家了。”
    “唉,是啊是啊。”
    程家安也是一陣雲裏霧裏地搞不清楚狀況,隻能陪襯地趕緊應聲。
    現場尷尬的氣氛中透露著稍許的古怪,徐母忐忑地瞄了瞄依舊氣鼓鼓的女兒,咬了咬嘴唇,說道:“程家大哥啊,這結婚總得有個章程。你們是男方,回頭啊,你們咋安排的,也給我們通個氣,我們也好早做準備啊。”
    程家安楞了愣,隨後趕忙答應道:“唉,應該的,應該的!”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已經說了,結婚已成定局。有個認死理的女兒,你還能牛不吃草強摁頭?徐黃生訕訕地舉起杯子來,算是定了個基本的調調:“那好吧,來,我們就舉個杯,就為這兩個孩子的幸福吧。”
    程家安趕緊端起酒杯來,拘謹地應聲道:“唉,好好好!”
    續後的酒宴還算是中規中矩,說話也都是不著邊際的閑談,最後無波瀾地散去,直到程江河攙著程家安離去,沒再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情。
    酒宴雖然散去,但徐家三人卻停留了下來。當然程家安的麵,徐冬梅沒好徹底地暴怒,此刻等人走了,她才鐵青著俏臉,怒氣衝衝地斥責道:“你們怎麽回事,先前不說的好好的嘛,怎麽突然又提起調動工作了?你們給程叔講這些有什麽用啊?他比你們還有能力解決這些問題嗎?”
    徐母皺了皺眉頭,幽怨地道:“你這孩子,你都知道個啥啊。”
    徐冬梅頓時跳將了起來,忿然道:“是,我啥都不懂好了吧?你們讓我多尷尬啊!”
    徐黃生緊蹙著眉頭,平淡地道:“尷尬也比你將來受委屈的強。”
    看著女兒肝火大動,根本不了解自己老兩口的良苦用心,徐母抿了抿嘴,溫言地解釋道:“是啊,冬梅,你自個好好琢磨琢磨,他們是娶媳婦啊。這結婚、住房、工作這一攤子的事情本都該是他們男方出麵解決的。現如今他們是解決不了,可我們行啊。”
    “我們之所以當著麵提出來,是讓他們心裏有個數,不要忘了咱們的好!那樣江河心裏對你也是個感恩的,將來咋都能對你更好些,我們這些做父母的心你明白了嗎?”
    徐黃生撇了撇嘴,埋怨道:“你啊,整天腦子裏不裝個事,我們給你做了,反而落個埋怨。”
    聽著二人的解釋,倒也合情合理,讓你辯解不得。
    徐冬梅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雖說父母都是在為自己考慮,可做事的手法卻有待於商榷。
    這下好了,回頭自己該怎麽向程江河解釋呢?想想都是一件頭痛不已的事情。
    徐冬梅餘火尚存,氣咻咻地道:“可事先你們也不跟我商量一下,我不聽你們解釋了,反正我就覺得你們做的有點過分了。”
    說完徐冬梅拿起包包扭頭就走,徐母惶惶地站起身來追問道:“唉,你幹嘛去啊?”
    徐冬梅頭都不回一下,氣鼓鼓地道:“還能幹嘛,回家!”
    徐母沮喪地坐倒在椅子上,歎息道:“哎,這孩子,咋就聽不進去呢?”
    “還不都是你慣的!”徐黃生陰沉著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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