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二喜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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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課間,郝剛被門衛大爺叫到了校門口,二喜正在大門裏麵探頭探腦地四處看稀奇。
二喜很是羨慕郝剛能在這麽漂亮的學校裏學習,心裏在想這是多大的福分啊,不過這福分也隻有郝剛能有,自己是不行的,沈大俠也不行。
沈大俠最多是沾了點郝剛的福氣,哎,我也想沾啊。二喜看著遠遠走來的郝剛無限憧憬。
二喜是跟著村裏的拖拉機來的,村裏弄到幾張化肥票,二喜是借著幫村裏運化肥的名義才爭取到來城裏的機會,當然主要目的是接近郝剛。
在二喜的心裏,沈大俠能上班是托了郝剛的關係,如果自己也能和郝剛處好關係……給這個學校看門也行啊,我保證比那個老頭勤快。
接過錢和糧票,是郝爸郝媽讓二喜帶來的,郝爸郝媽一旦確定兒子不缺吃穿,基本上就放養了。
本來郝剛對周日還不能回家有些不安,理由不好找啊,現在倒是放心了,送來了錢糧,那意思就是不管自己了。
其實郝剛幫沈大俠在城裏找到工作的事情在塔山村引起很大轟動,在二喜這一幫即將長大的孩子眼中更是不得了的事情,那得有多大的本事啊。
聽說村裏範書記為兒子找工作已經花了幾百塊錢托人找關係,現在也沒等到能上班的確切消息呢,可與範書記兒子一般大的沈大俠已經上了半年班了。
塔山村行政區域很大,山前山後幾個村組都歸它管,塔山村書記在老百姓眼裏權力大到可以決定幾千人的幸福或憂愁。
老百姓認識問題的捷徑就是比較,範書記都沒辦成的事,郝剛辦成了,郝剛不是比範書記更厲害,連帶著郝爸郝媽在山前村的地位也是蹭蹭蹭的上漲啊。
郝爸郝媽現在其實一點也不擔心郝剛在城裏的生活,兒子比書記混得都好,自己兩口子有必要擔心嗎?
塔山村並沒有山,小時候郝剛就問過老榮軍:咱們村叫塔山村,山在哪兒呢?
老榮軍說,原來有山,後來被神仙打架打塌了,所以叫“塌山”。還笑眯眯地鼓動郝剛說你到地底下扒拉扒拉說不定還能看到沒被打碎的山根呢。
郝剛肯定挖不到山根,但塔山確實有山根,確切的說塔山村應該算是丘陵地帶,隻是地表的起伏太小,看不出來。
郝剛現在知道了,塔山村的地下都是金紅石礦,一種含鈦礦石,郝剛不敢動這些礦產的念頭。這些都是國家戰略儲備,塔山村後來整體拆遷,就是因為要開采這些礦產。
不過郝剛重生回來,能不能算計一下這些“金山”呢。
送走了二喜,郝剛還在回味二喜結結巴巴的口氣中蘊含的要來城裏上班的意思。
郝剛嘴裏嚼著在校門口順便買的燒餅,補充一下有點饑餓的腸胃。
年輕人身體就是好啊,無論吃了多少,轉眼就餓了,要不要給元月帶上一塊?想到元月像倉鼠一樣躲在課桌角落裏偷偷摸摸地啃著燒餅的樣子,郝剛就覺得歡喜。
把二喜安排到哪裏?
黃進被郝剛安排去開辟苗豬市場了,規模化養殖必須建立一個完整的體係,苗豬管理是躲不過的前提。
苗豬管理,二喜可以考慮,雖然隻是換個地方養豬,但畢竟是在城裏。
郝剛把心思又轉移到了飼料上麵。
郝剛中午找到李波,想讓他帶病去見李教授一麵,再次敲定配方和生產的事,但沒想到李波說李教授竟準備親自來海川一趟。
聽說李教授晚上就來到海川時,郝剛大吃一驚,什麽事情需要那麽急?
李波將人安排在海川最好的賓館住宿,郝剛是在第二天早上見到李教授的。
海川拐子街,名字來源於這條小街中間拐了直角彎,拐彎處有個利民飯店,原來叫王家老店,郝剛邀請李教授一行在店裏品嚐海川特色早點。
李教授夾著個油旋,笑著說:“好多年沒吃了啊。”
李教授已經不小了,手背上已經能看到還不是很明顯的老人斑。
李青詫異:“李教授,你以前吃過?”
李青就是李波在清江農大上班的表哥,這次陪李教授一起來的海川。
“幹我們這行的,要和各種牲口打交道,天南海北哪兒都要去,我去過太多的地方了,各地方的東西都嚐過。”李教授很接地氣,一點也不做作。
李青很是羨慕,“李教授真是見多識廣。”
李教授嗬嗬一笑:“見多識廣在我身上可不是一個好的回憶,你以為當年和現在一樣都有這些東西吃啊。”
李教授和大多數老年人一樣都有愛回憶的毛病,一邊吃一邊說:“在全國各地,每一種動物的飼料都有百十種,如何才能精準地分析出各種飼料的營養成分,是一個大功夫,要去全國各地跑。”
“六五年我去過雲貴川,在那裏遇到過成群的蚊蟲和被蚊蟲咬得傷痕累累的孩子,也遇到過借宿陌生山民家的情況,山民隻能拿出為數不多的紅薯和菜團招待我。”
“荒郊野外經常找不到吃的,要餓上兩三天,老百姓家裏也沒吃的啊。吃肉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大多數人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一頓肉,蛋和奶,同樣是日常生活中的奢侈品。”
“那時候我就在想啊,我們拚命幹什麽,不就是為了讓我們大家能吃得好一點,孩子碗裏多一點肉嗎。”
李教授絮絮叨叨,說得很雜亂,基本上是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但郝剛一點也不覺得煩。
郝剛瞧了一下李青,李教授這是在傳經啊,能不能領悟就看李青的造化了。
“子曰,知所先後,近乎道矣。”這是聖人的話,郝剛知道能有大成就者,必有大心胸。沒有悲天憫人的心胸,縱使天才,成就亦有限。
“我的一個同學前幾天立下一個誓言,說要讓華夏的孩子都能吃上雞腿。跟你表達的意思差不多。”郝剛插了一句嘴。
“我聽李波說過這事。你能把這事當做你們辦飼料廠的一個精神支柱,這很不簡單。所以我這次來,主要的是看看李波嘴裏還在上高中就能辦成服裝廠、還想辦飼料廠的,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少年。”一口氣時候這麽長的句子,李教授有點發喘。
郝剛有點好笑,李教授急匆匆來到海川,結果就是為了見自己一麵。
受寵若驚啊。
郝剛後來是在小院裏和李教授談的正事,說來可笑,估計年收入幾十萬的士林小集團現在竟還沒有自己的正式辦公地點。
“飼料廠的選址我前麵安排李波找了,我也讓黃進去蘇省和皖省考察苗豬基地了。李老可以幫看看,指點一下。”郝剛向李教授介紹了前期準備,但郝剛知道李教授想知道的肯定不是就這麽一點。
“我還行聽聽你對飼料行業發展的看法。”果然,李教授開始考教了。
在絕大多數人都還不知道什麽是顆粒飼料的時候,郝剛就能找上門要配方,這份眼光和魄力不由得李先明不好奇。
“從改革開放到今天,老百姓的飯桌上,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溫飽以後不會是主要矛盾。但老百姓吃得飽後,就要考慮吃得好。”
“改革開放初期,畜牧業養殖主要以農村家庭庭院飼養為主,家家戶戶有畜禽養殖,但戶均飼養量較小,除少量國營農場外,基本上沒有規模養殖。”
“我國的市場經濟肯定會逐步開放,畜牧業生產將進入了快速發展的新時期,養殖方式將從傳統副業、分散小規模飼養向規模化、標準化、集約化轉變。這一切都少不了飼料環節。”
既然一定要說,郝剛就放開了滔滔不絕地說。
李教授的眼越來越亮。
“目前糧食還是老百姓的命脈,我不想占用很多糧食,也沒有更多的資金用來發展常規飼料。認識李波後,有一次發現有人來拉酒糟去喂豬,讓我有了想法,既然豬能吃酒糟,就證明酒糟可以做飼料。”
“我找了相關數據推算了一下,以目前現狀來看,海川的酒糟可以支持養殖生豬十五萬頭,海川老百姓可以獲利一千多萬,順利的話我們搞飼料最起碼每年可以賺六十到一百萬。”
“噌”的一下,李青和李波都站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