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煴皺著眉頭沒言語。
    鄭和望了他一眼，直接厲聲嗬斥那個禦醫。
    “陛下之所以那麽說，是因為擔心用藥不當會有反作用。但是神醫已經驗證了藥效，自然不會有問題，還不快閃到一邊去。若是延誤了給聖孫殿下診病，你們的腦袋就不用要了。”
    那老禦醫顫顫巍巍的起身，閃到一側。
    朱高煴皺眉望一望眾人。
    “父皇若要追究起來，隻說是本王的意思就好了，本王不會讓你們背鍋的。”
    他直接帶著人進到室內。
    病床上的朱瞻基早就已經不是之前那個麵如冠玉的清俊少年。
    他麵色青黑，雙眼緊閉，額頭青筋爆粗，呼吸微弱，而且整個身體都在輕微顫動，不知是何緣故。
    隻是他這個樣子，明顯已經危在旦夕，再不用藥，分分鍾都有喪命的可能。
    估計是手下人和上頭回話的時候，多多少少有所隱瞞，所以朱棣才會交代禦醫保守治療。
    朱高煴有點頭疼，早知他病情已經嚴重到這種程度，自己就該把神醫帶過來。
    若是現在派人去把神醫接過來，大概至少要兩三個時辰吧。
    這來來回回的折騰，也是需要一些時間的，就怕朱瞻基撐不了那麽久……
    罷了罷了，反正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他心裏這樣想著，直接就交代身後的小玉，給朱瞻基喂藥。小玉之前一直跟在眾人的身後，低低的垂著頭，給人的感覺，有點像是做賊心虛。
    此時她不由得就是一愣。
    “可可是王爺，我沒有照顧過病人。還是讓宋小姐代勞吧。宋小姐比較有經驗。”
    宋思思皺著眉頭接過她遞給自己的一碗湯藥……
    朱瞻基看上去奄奄一息，給這樣的病人喂藥，可是有門道的。
    喂不好的話，就會把湯藥給糟蹋了。
    要知道這些湯藥可是很多人的救命藥，宋思思還真是信不過小玉的手法。
    可是朱高煴卻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
    “還是讓小玉來喂吧，你笨手笨腳的，萬一嗆到了聖孫殿下怎麽辦？”
    涼王殿下，這是何意？
    他之前可是一直不舍得讓小玉姑娘做這種事情的……
    宋思思猜不透朱高煴到底是什麽心思，卻還是把藥碗遞還給了小玉。
    “那既然這樣就辛苦小玉姑娘了。”
    小玉不得不把碗接過來，卻依舊沒有要靠近病床的意思，一臉難色。
    “可是王爺，我，我擔心我……”
    剛剛還對宋思思疾言厲色的朱高煴在望向小玉的時候，卻是和顏悅色，語聲輕柔。
    “別人都笨手笨腳的，隻有你給聖孫喂藥，本王才能安心些。”
    朱瞻基身份顯赫，府裏麵伺候的人自然也多的很。
    此時病床前不僅有嬤嬤，還有侍女，以及兩個禦醫，和府裏的管家守候。
    這些人都一臉懵的麵麵相覷。
    心裏都在犯嘀咕。
    涼王殿下當自己這些人都是死的嗎？
    為什麽一定要讓一個小姑娘來喂藥？
    又為什麽，這個小姑娘一臉戰戰兢兢的樣子？
    不過就是喂個藥而已，她緊張個什麽勁兒啊？
    小玉硬著頭皮到了床邊。
    一個老嬤嬤臉色有點難看。
    “涼王殿下，還是讓奴才來給聖孫喂藥吧。奴才是聖孫身邊的人，伺候了他十幾年了……”
    朱高煴搖了搖頭。
    “小玉姑娘穩重的很，這藥還是由她來喂更合適。”
    那嬤嬤就也不敢多說什麽了。
    小玉這個時候已經舀了一勺湯藥，送到朱瞻基的唇邊，一麵用另一隻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這手法好像挺熟練啊。
    等到她把湯藥喂完，朱高煴又發號施令，叫人取過來水盆。
    “小玉，你替聖孫殿下擦擦臉吧，要擦的仔細點，然後你就留在裏間繼續照顧聖孫殿下，本王要去外麵休息一下。”
    不給小玉拒絕的機會，他就直接帶著人到了外間。
    早有人這時候準備了軟榻，朱高煴靠在軟榻上休息。
    身心疲憊的鄭和還有宋思思，則靠在藤椅上閉目養神。
    宋思思聽著身邊朱高煴的鼾聲，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然後望一望鄭和。
    “鄭大人，你覺得聖孫殿下能醒過來嗎？”
    也不怪宋思思會這麽問。
    要知道朱瞻基樣子真的是隻剩下半條命了。
    鄭和點了點頭。
    “聖孫殿下福大命大造化大，自然不會有事。”
    說實話鄭和對朱瞻基也是不大待見的。
    但是，朱瞻基如果今天真的出事，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給他陪葬。
    所以他最好還是活長久一點吧……
    宋思思遲疑了一下，向著裏間的方向望一望，壓低了聲音又開口。
    “王爺為什麽要讓小玉姑娘去伺候聖孫殿下呢？這好像很不合常理的。”
    為了避免人多，打擾到朱高煴休息，所以剛剛宋思思已經把屋子裏的人都打發出去了。
    但是裏間還有很多人伺候著。
    就算是隔音好，他們在這裏討論這個話題，好像也不大妥當。
    鄭和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
    “王爺這麽做自有他的道理。”
    宋思思是高遠人，並不知曉這邊的很多事情。
    但是鄭和卻不可能一無所知。
    直覺告訴他，這個小玉姑娘，來頭不小。
    要麽是涼王殿下對她格外信賴，所以要把她留在朱瞻基這邊。
    要麽就是，這個女人本身就是朱瞻基的人……
    宋思思皺著眉頭。
    “那你說，有沒有可能這個女人就是這個聖孫殿下的人？她就是聖孫殿下派到王爺身邊來的……”
    她這裏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裏麵傳出來女人的一聲驚呼聲。
    宋思思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迅速推開了裏間的門，就見那小玉，正死死抓著朱瞻基的手，眼圈紅紅的：“殿下，聖孫殿下這是怎麽了？”
    就見朱瞻基的嘴邊，流淌著血水還有白沫，那臉色也不像之前一般青白，渾身抽搐不止，眼睛上翻，隻露出來眼白，那樣子真是恐怖極了。
    床邊的兩個嬤嬤這個時候已經驚慌失措。
    “怎麽回事兒？殿下這是怎麽了？殿下你快醒醒，快點叫禦醫……”
    而事實上，兩個禦醫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床頭，但是他們也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