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和斟酌著言辭。
    朱棣眉頭擰成了疙瘩。
    “說仔細點。”
    鄭和就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聽說前幾天，皇長孫把自己十幾個手下，都遣散了。還聽說，他殺了兩個人。據說那兩個人試圖對他不軌。”
    朱棣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因為之前侍衛的調查結果，並不能證明那些刺客是朱瞻基派出去的。
    所以他還曾懷疑是朱高煴小人之心了。
    但是現在看起來事情並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朱瞻基的這一番操作，極有可能是在掩蓋什麽。
    他沉默半晌無語。
    鄭和再度開口。
    “但是皇長孫畢竟是皇長孫，他做什麽應該也都有自己的道理。所以陛下若是疑心，完全可以直接去叫皇長孫問一下。”
    朱棣這個時候向著窗子外麵望一望。
    此時天色已經黑透，這個時候是不能出門的了。
    “鄭和，明日早起，隨朕出去城外轉一轉。”
    鄭和一臉懵，卻並不敢多問什麽。
    “下官領旨！”
    第二天，兩個人帶了兩個隨從，穿著便衣就離開了京都。
    他們都騎著馬，但是為了不惹人注意，騎的都是很普通的馬。
    馬兒在空曠的小路上前行。
    路邊是一望無際的莊稼地，綠油油的一片，有微風拂過，麥浪浮動，美不勝收。
    朱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心情倒是比之前好了些。
    鄭和就在他身邊，幾乎和他並排而行。
    兩個侍衛遠遠的跟在後頭。
    倒不用擔心，兩個人說話會被聽了去。
    朱棣一歎了口氣。
    “涼王連番遇到麻煩，疑點重重，朕可以不追究，但是不可以不查清楚。”
    雖然表麵上看上去朱高煴狀態還好。
    但是畢竟是給禦醫判了死刑，朱棣此刻的心情是無比壓抑的。
    鄭和皺著眉頭。
    “陛下的意思微臣明白了。但是微臣覺得，是陛下想多了吧。皇長孫就算是再怎麽不靠譜，也不可能叫人去刺殺他的親叔叔。更何況涼王殿下一向還算低調，陛下對他也不及其他皇子親厚……”
    朱棣搖了搖頭。
    “對於一個疑心病重的人而言，任何人都會是他的敵人。而涼王最近這段時間，做了很多別人都做不好的事兒，自然會讓有些人憂心忡忡了。”
    前麵不遠處，就是皇長孫朱瞻基在外頭的莊子了。
    朱瞻基的人有專門的宅院，並不在佃農的住處。
    幾個從宅院外麵經過。
    朱棣側頭望了一眼。
    大門緊閉，外頭有兩個侍衛在打瞌睡。
    他下意識的勒住了馬的韁繩。
    鄭和會意，直接策馬上前：“二位兄弟，能和你們問一下路嗎？”
    一個侍衛打著哈欠兒張開眼睛。
    “你們要去哪兒？”
    鄭和一臉帶笑，絲毫沒有身居高位者的優越感，自然也不會讓對方疑心。
    “就是想問一問前麵這個村子是什麽村？我們是來這邊訪親的，怕走錯了路。”
    那侍衛也沒有多想什麽。
    “清河村。”
    鄭和拱手道謝。
    “那我們是沒走錯路了，多謝多謝。隻是我們這一路走來有些辛苦，能不能討口水喝。”
    路人討水，再正常不過了。
    通常是不會被人回絕的。
    但是，那侍衛卻很不給麵子。
    “你還是去前麵的村子去討水吧。我這邊取水要去內院，很麻煩的。”
    鄭和皺著眉頭。
    “可是我們真的是太渴了，我們可以付銀子……”
    水都是從井裏取出來的，不用花一分錢。
    這白撿錢的好事，通常不會有人拒絕。
    可是想不到的是那兩個侍衛卻拒絕的徹底。
    “走了走了，你當我們缺你那兩個銀子？也不看看我們這什麽地，也是隨便什麽人都來討水的。”
    兩個人一臉的不善。
    鄭和也就沒再多說什麽。
    他策馬，趕上朱棣。。
    剛剛雙方說的話，朱棣都聽了個大概。
    “若不是做賊心虛，幹嘛大白天的關門庇護？”
    鄭和默不作聲。
    皇家的事情，不是他可以隨便插言的。
    但是直覺告訴他，朱瞻基這次的麻煩大了。
    兩個人很快就到了清河鎮。
    鎮子不是很大，一排排的房舍簡陋，路上冷冷清清，偶爾經過的路人身上衣衫破爛。
    看樣子，這個小鎮上的村民的日子過得並不好。
    鎮子上隻有一家飯館，麵積不是很大，環境也不是很好，裏麵有兩個路人在吃東西，很簡單的肉湯泡饃，看上去倒也可以入口。
    朱棣在店門外向著裏麵望一望，然後就戴著鄭和入內。
    店家急忙忙過來打招呼。
    “二位想吃點什麽？”
    養尊處優的朱棣，是不知道如何點菜的，鄭和笑著回應。
    “把你們這裏最好的菜每樣上一點，再來幾碗米飯。”
    那店家聽他這樣說，雙眼放光。
    “好嘞，我馬上去幫您準備。”
    鄭和又隨手從口袋裏麵掏出來一塊銀子。
    “剩下的就賞給你們。”
    那店家激動的連連彎腰致謝，然後雙手捧著那顆銀子離開了。
    望著店家離去的背影，朱棣問一句。
    “這銀子大約能剩餘多少？”
    鄭和回答道。
    “大約能剩幾錢吧。”
    幾錢銀子並不是什麽大數目。
    換做是京都那些大飯莊，這樣的打賞，掌櫃的估計都不會看在眼裏。
    想必這小店平時很少有人這麽闊綽吧。
    另外兩桌客人很快離開了。
    店家把他們的菜也上齊了。
    鄭和理所當然的把店家叫住了。
    “我們初來乍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的，有些話想問你，不知道介意不介意。”
    店家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搖頭。
    “有什麽好介意的？您二位隨便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店家看上去長相憨厚，老實本分。
    鄭和點了點頭。
    “我聽說這個莊子是皇長孫的是吧？我還聽說，前麵有一座挺大的宅院，就是皇長孫府裏派過來的管事住的地方是麽？”
    管事點了點頭。
    “是啊，我們這鎮子裏麵，都是這鎮子的佃農。”
    鄭和點了點頭，再問一句。
    “可是我剛剛看了一下，這一片莊稼地可是麵積不小。就你們鎮子上這些村民，怎麽打理的過來呢？農忙的時候，是不是還要外雇人啊？”
    店家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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