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麗春櫃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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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服務性行業,麗春院的主營業務還是沒變,但衍生的其他業務同樣十分精彩。
    樓上的主業務場地一般到晚上才開業,可後院的櫃坊卻是不分晝夜,而且麗春院的櫃坊也是全揚州最大的櫃坊。
    既然見不到韋小寶,見識見識一下這個世界的特色產業,也算是不虛此行,大腳一抬,便朝往後院走去。
    剛跨出去幾步,身後的小廝就悄悄地拉住了他。
    “公子,您打算換多少籌碼?”
    浪七嘴角微微一揚,他從來都認為,真正的賭從來靠的不是運氣,而是實力,他也從來不認為自己在這方麵會輸給任何人。
    不過,如果想要在韋小寶的賭場出老千,那就相當於和段譽比內力,純送錢,因為人家靠的是前者。
    賭!
    除了個別的運氣遊戲之外,大多算是一種概率學,隻要通過恰當的計算,便能大幅度提高勝率,隻要心態好,他敢肯定,此行定有收獲。
    “有多少,換多少!”
    “什……什麽?”看著浪七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小廝在後麵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主人交代過讓他盡興,可這般玩下去,要是輸個精光,也不知主人會不會怪罪。
    浪七走的很幹脆,也很瀟灑,語氣和神態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
    “也罷!反正輸的也不是我的錢。”小廝單腳一頓,人家說了換光就換光,不然他玩的不盡興,豈不得違背了主人的交代,大不了輸光了就這麽跟主人直說。
    古今中外,但凡賭,無外乎運與智,遊戲類型也基於這兩種衍生開來,對於大多數賭徒來說,更熱衷於運氣類遊戲,這種玩法不但刺激,而且總能給賭徒下一把必贏的錯覺,但真正的賭徒,從來不相信所謂的運氣,他們隻信自己的實力。
    浪七雖然不是賭徒,但偏偏對賭有過研究,畢竟當年行乞時,常以此裹腹。
    不同時代,不同區域,賭的主式和規則不盡相同,麗春院更是如此。
    作為賭界大佬,韋小寶除了逆天的運氣之外,賭技同樣天下無敵,由他創立的麗春院又豈是易與。
    賭場的麵積很大,賭域顯然經過精心設置,看似錯雜,實則暗含某種規則。
    浪七在整個賭場閑逛,近有兩個時辰,一個子都不下,也就是韋小寶的賭場,打著童叟無欺的招牌,那些馬仔才沒有趕他走,要是別的賭場,早讓人給轟出去了。
    “公子,您隻是來看看的嗎?”
    小廝手裏惴著那堆籌碼,從最初的惴惴不安到後來的按捺不住,時間一長,多少有了些怨言。
    心想著你要不玩,換那麽多籌碼幹嘛,本想借機贏點賞錢,看來是沒戲了。
    這種小人物的心裏,浪七豈能不得,他隻是笑笑,於他而言,從不打沒把握的仗,憑著一腔熱血下注,那不是賭,而是給莊家送錢。
    “好!就這裏。”
    浪七一把拉過椅子,在一張牌桌前坐定。
    小廝眉頭一皺,這是一種棋牌類遊戲,相比起其他位置,玩的人很少,而且賭客絕大多數都是本地資深賭者。
    這種賭法很有地域特色,甚至出了揚州,就很難見到這種賭法,所以需要長時間的鑽研才敢上桌。
    它不似骰子般痛快,給人感覺磨磨嘰嘰,所以外地賭客,甚至很多本地賭客都不願玩。
    “公子,您要玩這個?”
    小廝好心地提醒了一下,他怎麽看浪七,也不像個本地的老賭客,如果不熟悉遊戲規則,基本上必輸無疑,還不如那此運氣遊戲,至少還有五成機會。
    浪七笑著拍了拍小廝,一把擼起袖子,“放心,公子我必定大殺四方。”
    對麵地荷官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些不屑,但還是露出服務性的笑容,“這位大爺,可以開始了嗎?”
    “等等。”浪七把手縮了回來,然後從小廝懷裏抽過籌碼袋,倒出來數了數,然後又放了回去,想了想,又拿出五個,猶豫了一下,又拿回一個,感覺好像還是有點多,繼續拿回一個,又好像經過了慎重考慮,咬著牙放回兩個,後來想了想又拿了回來,如此往複不定。
    那荷官久經賭場,太熟悉這個場麵,但凡新手,或者心存僥幸的賭徒,都會這般猶豫不決,而這些賭客,對賭場來說,才是最好宰的肥羊。
    就算是小廝,也看出浪七的猶豫,對他僅剩的那一點信心也瞬間崩塌,心道原來他真的什麽都不會,剛才分明是裝腔作勢,這時那還想著多拿點回扣,不按主人的罵就算謝天謝地了。
    這時他反倒希望浪七賭小點,至少輸的少點,直到看見浪七最終決定拿出一個最小的籌碼時,他竟然長舒了一口氣。
    “這位大爺,這張桌子的最低起注是十個。”
    荷官雖然保持著招牌式的笑容,動作也很規範,可眼神中的輕蔑任誰都看的出來。
    “哦。”浪七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隨後“啊”了一聲,撿起桌子上的籌碼就要離開,荷官還沒等他起身,就很“客氣”地笑道:“大爺慢走,歡迎下次再來。”
    莫說是浪七,這話就連小廝都聽著尷尬,畢竟此時的浪七人還沒走呢。
    浪七“憤怒”地看了一眼荷官,“霍”地一下重新坐回椅子,幹脆利落地從袋子裏掏出十個籌碼,往桌子上一扔,大聲道:
    “開!”
    “好類!”那荷官生怕浪七反悔,熟練地把牌往桌麵上一扔,按照規矩,出牌代表遊戲正式開始,此時反悔作輸論。
    浪七的眼神明顯有些後悔,小心地把牌一張張地拿起來,還故意把牌露給身後的小廝看。
    小廝雖不是賭場常客,但在揚州,賭本就是最尋常的社交活動,他也是偶爾會玩幾把,這種玩法雖說不上精通,但規則還是知道的,一看這牌,心中頓時一喜。
    心道:好牌,真是一手好牌,看來賭場有句話是真的,新手的運氣往往都是不錯的。
    荷官是個老手,從小廝的神色一眼就看出,對方手裏的牌肯定不錯,可他卻不慌不忙,好牌又怎麽了,這可不是骰子,好牌也要會玩才行,要是連這種新手賭客都搞不定,自己幾年的荷官生涯都白混了。
    浪七喜上眉梢的表情比小廝更明顯,差點就要把贏字寫在臉上,就恨剛才為什麽不多加點。
    可隨著牌往下打,兩人的臉色就越變越難看,就好像荷官的每次出牌都卡在他的關鍵點上。
    “承讓!”
    看著桌上的籌碼被推走,浪七的臉色由喜悅變成鬱悶,最後變的生氣,不滿地指著小廝道:“給我倒杯水。”
    小廝有些無語地應聲而去,他心中也是十分委屈,浪七分明是把輸怪罪到他的頭上。
    分明是他自己不會玩,非要打腫臉充胖子,可小廝畢竟隻是小廝,浪七畢竟是主人的朋友,他也隻能敢怒不敢言,畢竟很多時候小廝的作用就是用來當出氣筒。
    荷官有趣地看著眼前的兩人,但凡在賭場工作,見慣了太多人性的嘴臉,似浪七這般,早已見怪不怪。
    接下來,他可以斷定,眼前這個年輕人一定會繼續下注,而且籌碼一定比上一輪更大,然後繼續輸,之後中間他會讓他贏一把,幫他重拾信心,然後再輸,等到合適的時機再讓他贏一把,直到最後把他的錢輸光。
    在麗春院,這就是最終的結局,可若是在別的賭場,還會有專門的斡脫錢,包括但不限於地契之類的抵押物,直至對方傾家蕩產。
    浪七自然沒有“辜負”荷官的期望,甚至還讓他感覺自己高估了。
    浪七不但加大了籌碼,還一次性把所有的籌碼一下全給推了出來,那猙獰的麵孔,腥紅的雙眼,讓剛才冷靜的公子哥,一下就變成了最瘋狂的賭徒。
    既然你想早點離開,那我也正好可以早點下班。荷官心中暗笑一聲,可臉上的表情依然是那樣的招牌,手上的動作還是那樣的行雲流水。
    牌一張張地發到浪七跟前,可他卻沒看,而是雙手合攏,嘴裏念念有詞,好像在祈禱著什麽。
    荷官則更是心中暗笑,眼前此人不但是個新手肥羊,還是個蠢羊,玩這個牌還來這套?若如此,去那邊的骰子豈不是更好?
    祈禱完的浪七一張張地拿起牌,那樣子十分謹慎,可臉上的變化卻逃不過荷官的觀察。
    緊張、失落、緊張、又失落。
    是幅爛牌!
    荷官幾乎可以斷定,這家夥手裏絕對是爛牌。
    這種牌分五次出牌,最終以三勝為終,最常用的打法便是,以強對強,以弱對弱,當然也有高手會用田忌賽馬的方式,所以決定勝負的,除了手裏的牌有好壞之外,還有戰術和心理素質。
    一般情況下,很少會出現三比零這種結局,除非是逆天的倒黴運,所以大多數情況下,雙方會留下自己重要的底牌,放在關鍵賽點。
    “你!”
    荷官愣了愣,浪七手裏是爛牌,正式情況下,這種情況先出者應該是先出小牌,可他第一手打出的卻是大牌,難道他不知道,自己隻要拿小牌應付一下,這局不就結束了嗎?看來這家夥真的是輸懵了。
    賭桌沒有親兄弟,荷官可不會跟浪七客氣,自然拿最小的牌應付一下。
    第一局,浪七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