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呼~”
    一點火光閃爍，李富貴靠在一根扭曲變形的燈柱旁抽煙。
    在他對麵，是一家叫做好又多的超市。超市的玻璃門已經碎成渣，卷簾門被半拉著，暴力撕裂的鐵片上掛著半截碎屍。
    那是居成廣說的超市，裏麵原先有三隻蟲子，但李富貴和周鴻達的配合很默契，迅速的將三隻蟲子解決。
    在超市中有一堆借著火光搜尋食物的人，那是居成廣一行人，還有原本跟著曹主任的人。
    如果食物很少，他們也許會發生流血衝突，李富貴這樣想。
    但超市裏食物很多，所以他們之間相安無事。
    街道上微風吹過，傳單從不知名的角落中飄出，回卷盤旋，最終落在李富貴的跟前。
    傳單上印刷著陽光時期的內容：20xx年爆款樓盤，先到先得！
    “李哥。”周鴻達背著一個背包走到李富貴身前，輕聲說道，“我得走了。”
    “嗯。”李富貴應道，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在他當麵開槍殺了趙東宇的時候他就有了周鴻達要走的情況。
    他原本沒有想著當麵殺了趙東宇，隻是想收走趙東宇的槍。他不信任趙東宇了，一點都不信任，如果趙東宇的手中還拿著槍，李富貴不確定下一次有機會的時候趙東宇會不會對著他開槍。
    那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我想去找我家老爺子，我想我不能麻煩你，有些事情總得一個人麵對不能總靠別人。”周鴻達說道。
    可能周鴻達找到的隻會是具屍體，這個世道太亂了，不如給自己留下一個希望，也好過直麵慘淡的現實。
    李富貴想這樣說，但他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嗯。”李富貴應道。
    “等會如果可以的話，請幫我和傅玉郎說一聲我走了。”周鴻達說。
    他沒有辦法救下趙東宇，這讓他不知道怎麽麵對傅玉郎，李富貴這樣覺得。
    “嗯。”李富貴依舊機械的應道。
    周鴻達沉默了一會，抓了抓亂糟糟的腦袋：“李哥，其實我感覺你有些沒有人情味。”
    說完，周鴻達走了，隻給李富貴留下一個模糊的背影。
    望著周鴻達遠去的背影，李富貴感覺有些心煩。
    什麽叫他沒有人情味？明明是他幫了所有人，明明是他救了大家的命，他已經做出的最好的選擇。
    趙東宇明明可以死的糊裏糊塗，可他非要跳出來說那些話，這是他逼李富貴殺的他。
    明明曹主任威脅到他們的生命，放曹主任明顯就是個很愚蠢的選擇，不殺曹主任他們這輩子活的都不會安生。
    如果曹主任和他那兩個手下不搶東西，如果曹主任做事不那麽橫行霸道，他何苦要殺他們？殺他們隻會白白浪費他的子彈！
    這一切根本和他就沒有關係，都是他們逼的，明明一切都有更好的選擇，明明一切都會有更好的結果。
    李富貴覺得自己是最有人情味的那個，超市裏的那群人如果沒有他，不是餓死就是死在蟲子口中，他救了那些人的性命！整整十幾口人命！
    什麽叫他沒有人情味？他從始至終就沒有做錯任何事！
    李富貴越想越心煩，把香煙丟到地上狠狠地踩上兩腳。
    走進超市，找到還在往包裏賽東西的居成廣。令李富貴有些吃驚的是居成廣拿了不少衛生棉，很顯然是給他身旁的倩倩用的。
    “李哥！”居成廣見李富貴來了，連忙將背包拉上拉鏈嘿嘿一笑。
    李富貴沒什麽心情和他開玩笑，冷淡地開口：“別浪費時間了，我送你去軍隊那。”
    “好嘞李哥！”居成廣背上背包，拉上倩倩跟上李富貴的腳步。
    “快點快點，那個人要走了！”
    超市中不知誰喊了一聲，緊接著十幾道人影急忙放下手中還在拿物資的手，急急忙忙跟上前一個人的腳步。
    他們隻是一群普通人，哪怕遇到一隻蟲子都能把他們團滅，食物拿的再多那也得有命吃啊。
    聽說那個人是要送那個誰去軍隊那，之前曹主任不也是這麽說的嗎，跟著他們就能到軍隊那。
    隻要到了軍隊那，就安全了。他們這樣想著。
    就這樣，一支十幾人的隊伍窸窸窣窣地出發了。
    李富貴沒有去管那群跟著的人，因為就算要趕也趕不走，除非把他們全殺了。但李富貴殺煩了，他不想再殺了，人太多了。
    在那群人的眼裏恐怕除了軍隊那，隻有他這裏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吧。李富貴這樣想。
    路上陸陸續續遇到一些饑腸轆轆地難民，看到背著背包的李富貴瞬間兩眼放光，就像是看著一大塊美食一般。
    見狀李富貴抽出腰間的手槍將他們冷冷逼退，隨後從一旁離開。
    也許百姓的心裏普遍都有從眾的心裏，又或者有著其他的什麽打算。望著李富貴身後那浩浩蕩蕩的隊伍，他們思索一番，又緩緩跟了上去。
    也許是被軍隊殺了一些，又也許遊蕩到了其他地方，直到李富貴來到橋邊前都沒有遇到一隻蟲子，隻有不斷加入進隊伍的難民。
    望著橋上的兩隻蟲子，李富貴讓所有人保持安靜，如果這個時候驚動了蟲子可能會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觀察了許久，在確定沒有第三隻蟲子後，李富貴爬到一個視野開闊的小房子上。
    這是一個露天停車場前的保安亭，隻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了保安，也沒有了玻璃。
    瞄準一隻距離偏近的蟲子，李富貴注入元氣扣下扳機，槍聲中蟲子被應聲打死。
    另一隻蟲子反應迅速循聲而動，但李富貴早有準備提前一步開槍將它擊斃。
    爬下保安亭，李富貴對著居成廣說道：“走吧，對麵就是軍隊了。”
    “李哥，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聽說軍隊有很多重型武器。”居成廣問道。
    “走吧。”李富貴擺了擺手，沒有再多說什麽。
    見李富貴態度堅決，居成廣轉身向橋頭走去。
    人群原本見到蟲子被打死就蠢蠢欲動，但這個世道危險遍地沒人願意第一個行動，畢竟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蟲子藏在蟲子的另一頭。
    在看到居成廣往橋頭走去後，人群中幾個人有些安耐不住，跟著居成廣的身影走去。
    居成廣很快走到橋的另一邊，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人群隨之一擁而上，爭先恐後的往橋上跑去。
    吸收完蟲子能力的李富貴靠在屋旁望著一擁而散的人群，內心忽然生出一股沒來由的沒落感。
    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
    出自哪裏李富貴已經記不起來，他一直為生存奔波，屬於陽光時代的事情記憶也早就記不清了，但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這句話來。
    人群很快走光，但卻有兩個人始終沒有走，一直跟在他的身後。
    一個是那個李富貴從超市裏救下的赤發男子，而另一個是李富貴不認識的大胡子壯漢，也許是之後跟進來的難民之一。
    “你怎麽不走？”李富貴問道。
    “你救過我一命，我得還你一命，你別說什麽大道理來反駁我，這是我的為人準則。”赤發男子很幹脆地說道，“而且我不相信那些軍隊，從還有太陽的時候就不相信。”
    李富貴不相信赤發男子，畢竟這個時候言語是最無力的東西，為了生存人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
    但赤發男子是個能力者，雖說打蟲子可能有些不夠，處理普通人或者放風都有些作用。
    李富貴本來想過要組建一隻自己的隊伍，能力者是必不可少的，便也就沒有趕赤發男子走。
    原本李富貴是要趕胡子男子走的，因為一個普通人對李富貴來說沒有什麽作用，但大胡子男子說自己是個汽修工人，隻要是輛車無論是因為什麽原因壞的他都能修。
    去往燕都的路很遠，幾百公裏不可能都靠兩條腿走，總得靠汽車來開，李富貴也就把大胡子男子留下了。
    “我叫高河川，怎麽稱呼。”大胡子男子問道。
    “李富貴。”李富貴說道，將目光轉向赤發男子。
    “沈傲天。”吃飯男子漠不關心地說道。
    “那個，李。”高河川指了指李富貴背上的背包問道，“能給點食物嗎，三天沒吃東西了。”
    李富貴沒有廢話，從包裏取出一袋餅幹和一瓶水丟過去：“歇一會，等會我得去獵殺蟲子。”
    高河川聽李富貴說要獵殺蟲子有些吃驚，但沒有多問什麽，接過餅幹和水就吃了起來，他太餓了。
    李富貴坐到一旁的石墩上準備休息一會，殺蟲子用了他兩個單位的元氣，他正好趁這個時間恢複一下。
    忽然李富貴感覺視線有些模糊發亮，想著可能是夜視儀出問題了，但當李富貴取下夜視儀時發現黑暗的四周出現了一抹朦朧的光線。
    李富貴抬頭望去，才發現不是夜視儀出了問題，而是在那遙遠的天際，黑暗如破殼般裂出了一絲光亮。
    天，似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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