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蠢！”
    老頭兒突然出手，一根幻化出來的棍子狠狠落在雲中頭上，當的一聲。
    雲中自然無事，隻是臉色很臭。
    老頭兒突然歎了口氣：“有些事，總要有人做。咱們殘劍山還是神劍山的時候，神魔都要禮遇——”他說了半句不想再說，轉了話頭，“神道若不成，會死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扈輕關心的是他的未盡之言：“老祖，仙界為什麽會和神界斷開？”
    老頭兒：“這等秘密我等哪裏知道。”
    “可天道們一起攢的這個局很久很久了吧？殘劍山能被交付其他人擔不起的重任，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吧。”
    關於神界失聯的真相，扈輕在參悟的時候產生了好幾種猜想，但都隻是猜想。她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不知問題出在哪裏，即便我們把神道打開了，萬一哢嚓又斷了呢？”
    呸呸呸，小丫頭的嘴怎麽能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老頭兒很想讓她呸呸呸：“我們還活著的人不知道，你要想知道啊，自己去神界問。”
    雲中關心的是後半句：“神道打不開會崩嗎？炸天炸地？”
    他語氣不好，故意懟人。
    老頭兒看著他一時沒說話。扈輕抬手把自己的眼皮按住。不好，跳了。
    “神道，是人開出來的。”老頭兒慢慢吐出這句話。
    雲中臉上出現恍然，又不怎麽意外的樣子。
    扈輕腦袋一跳一跳的疼，很久很久以前，她就不解，那些修為到了九階原本該渡劫飛升的人去了哪兒才能半點音訊皆無。
    “值得嗎？”她問自己，也問老頭兒。
    老頭兒笑了一聲：“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值不值得，問自己的心，也要後人評說。”
    坦坦然，他願意做栽樹的前人，還有很多人，都願意做栽樹的前人。
    扈輕知道犧牲的意義，也明白飛升對仙魔域的重大意義，隻是…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有個念頭從模模糊糊到逐漸清晰。
    “感謝老祖告訴我這些。如果我還有餘力，殘劍山有任何差遣絕不推辭。”
    她的第一任務是開啟神道，如果大亂，如果浩劫避無可避，她也是先護著自家的人。情，理，她都要。
    老頭兒哈哈一笑：“等你氣息平順，一定要來和我過兩招。”
    扈輕行禮告辭，頭也不回往外去。
    雲中去送她，扈輕說：“我沒答應任何事。”說完好奇，“師尊，老祖他原本想與我說什麽事情？”
    雲中：“他沒與我說。但你不是殘劍山正牌弟子，什麽事也輪不著你去做。”
    扈輕好感動：“師尊，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我去殺百裏絳，你能幫我擋著嗎？”
    雲中勸她放棄：“非正牌弟子和正牌弟子，你說他們幫誰？”
    扈輕哼哼：“私人恩怨他們也管？”
    雲中：“別在殘劍山動手。”頓了頓又道，“或者不用你出手，她自己就死了呢。”
    扈輕沉默：“.師尊，你們都要去殺混亂域的人嗎？你要去，扈暖他們也要去？”
    雲中：“必須去，都去。浦尊者知道你和混亂域的人交過手才特意見一見你。你要負責神道的事，殘劍山的責任本就與你無關。”
    扈輕苦笑：“殘劍山可以與我無關，可你們與我有關呀。”
    雲中：“你分不開身，就是這樣。”
    兩人並肩向往，過了會兒，雲中道：“仙魔域有登天的機會，混亂域也有。既是上天給他們的一線生機，也是上天對仙魔域眾生的愛護之意。殘劍山負責的這條神道特殊，會將混亂域的人牢牢吸引過去，他們要闖神劍陣，闖過去罪孽全消直登神界。”
    扈輕不可思議：“聽著就九死一生，他們願意？確定不會去搶仙魔域的神道？”
    雲中點頭：“確定。因為我已經知道，他們若是不走專門給他們開辟的神道，一旦身入其他神道立即便是身死道消。”
    扈輕：“聽著好像隻有這一條路可走。”
    雲中：“而且，混亂域要消失了，他們不得不選。”
    扈輕驚訝：“混亂域要消失，那他們必定要挪窩，闖劍陣，或者入仙魔域——”
    雲中：“北極神殿不是吃幹飯的。”
    扈輕想了想：“好吧。”
    “師尊，混亂域是什麽樣子？”
    “是一片不穩定的空間，有些界大道殘缺之後就會落入混亂域。”北極神殿不知道的事情雲中卻知道，“殘劍山的某些記載要多一些。”
    畢竟是從神界主動請纓而來，有些東西一並帶了下來。
    扈輕立即追問：“那神界是什麽樣子？”
    雲中：“神之一念生，則世界生。神之一念滅，則世界滅。”
    這話聽得扈輕很不舒服，她凝重神情無比認真：“我們現在的世界，也在神之一念裏嗎？”
    無數生靈的存在、繁衍生息、生死輪回，隻是神的一個念頭嗎？
    雲中側頭看她：“我看的記載。誰知道是不是神的自吹自擂。”
    扈輕：“.”
    到了外頭的鬼蜮，扈輕止步：“師尊，你回去吧，你一定幫我看好扈暖他們。他們要是出個什麽意外，我也不想活了。”
    雲中：“.他們要是出了意外，肯定是我先出了意外。”
    扈輕噎住，幹笑：“不至於不至於，師尊，你們一定都會好好的。”
    到底心慌慌起來，又跑回去，找到扈暖一群人：“任何時候，自己的命重要，知道嗎？”
    然後左右張望一眼，布下結界小聲說：“混亂域的人過去就過去唄，以後有神魔收拾他們，你們為此搭上小命，不值。”
    大家看看她，看看她身後的雲中，雲中沒說話，於是大家就懂了。
    扈暖盯著她的眼睛：“媽，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該告訴我？尊者和你都說什麽了？”
    扈輕拍她腦袋：“不告訴你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媽我不能有自己的生活？我告訴你扈小暖，你給我好好的，你要真出什麽事，你媽我真的沒法兒活。”
    扈暖緊緊盯了她幾眼，哼聲，重重別過頭。
    扈輕千叮嚀萬囑咐一頓，沒等到喬渝他們來，決定不等了，再次扭頭而去。雲中依然送她到鬼蜮。
    “師尊，你幫我盯著扈小暖，她要搞事情。”扈輕篤定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