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盡量平和地放緩語氣：“別瞎嚷嚷，想要把人都喊過來看笑話是嗎？”
    楚晨曦的狀況確實不太好，聽他的聲音就能知道。
    他籲籲喘著氣，幾乎是說兩個字就要咳一下，像是能把肺都咳出來。
    剛才那副要將人大卸八塊的氣勢，現在完全消失不見。
    玉扶搖看著他這病老虎的模樣，頓時也不那麽害怕了。
    “皇上，您是不是很難受啊？難受就得叫大夫看，你這樣拒絕治療是不行的。”
    玉扶搖小聲勸道。
    “要不臣妾還是去幫你叫大夫吧。”
    說來說去，還是不想在這多待。
    可楚晨曦現在這幅狀態，根本沒聽請她在說什麽廢話。
    他光是能坐起來就十分勉強，還被玉扶搖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的燙了一下臉，渾身上下有如在熔岩邊緣蒸烤一般，分外痛苦難熬。
    “你”他再度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幾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氣，發狠般一字一頓道：“去給朕取這幾味藥，記住。”
    “什麽藥？”
    楚晨曦突然掀開眼皮瞪過來。
    玉扶搖立刻閉嘴。
    “要不我還是先給您用冷水敷一下臉吧。”
    看著怪嚇人的，萬一破相了
    “等等！你先聽我說。”
    楚晨曦粗重的喘息貼近她的耳廓，打斷了她起身的動作。
    隻是頃刻間，他整個腦袋都壓在肩上，嘴唇開開合合，吃力地吐出幾個模糊的字音。
    嗓音虛弱到幾乎要背過氣去。
    玉扶搖正一片茫然，突然聽到他在耳邊念出幾味生僻的藥名。
    一個都沒記住。
    “快去快回！”
    楚晨曦說完這句話，就噴出一口血，倒在了玉扶搖的身上。
    玉扶搖滿臉問號：“？？？”
    喂！先別昏啊。
    她反應過來後，往後用力搖了搖他的腦袋，欲哭無淚。
    就不能再說一遍再昏過去嗎？
    可楚晨曦好像是撐到極限了，無論她怎麽搖晃都沒有半點反應。
    玉扶搖實在是沒辦法，隻能先使力將人搬到躺椅上重新放好，蓋上被子。
    楚晨曦吐血昏迷後就再沒有一點動靜了，甚至唇色比剛才更加發紫。
    她站在一旁，看著虛弱蒼白的男人，摸起下巴沉思，神色焦慮不安。
    實話實說，玉扶搖其實不太關心狗皇帝的死活。
    可現在人在鎮國公府，要是他在府裏出了什麽事，或者有個三長兩短那玉家上上下下都會被牽連。
    搞不好，還會定個謀逆造反的罪名。
    楚晨曦不能出事。
    玉扶搖神色堅定了幾分。
    她讓福子進來照顧楚晨曦，順便讓他打一盆涼水，用毛巾蘸濕了敷一下楚晨曦的臉。
    福子一看到楚晨曦鮮紅的側臉就驚呼了一下，一刻不敢耽擱，趕緊讓府裏下人去打了盆涼水。
    趁著幫皇上敷臉的間隙，福子多嘴問了句：“皇上的臉怎麽會變成這”
    玉扶搖心虛，隨口敷衍：“可能是發燒太久了，燒的臉都紅了。”
    福子眼底閃過一抹疑惑：“但但也太”
    玉扶搖不耐煩地打斷，“別廢話了，皇上的病要緊，你好好照顧皇上，本宮現在去給他拿藥。”
    福子聽她說要拿藥，還納悶著她要拿什麽藥，想要叫住她。
    可一眨眼的工夫，玉扶搖已經跑的沒人影了。
    雷陣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剛才烏雲蔽日，傾盆大雨嘩嘩地下，好似給人一種不下一晚不罷休的錯覺。
    可這才一個時辰左右，雨勢就降了下來，變成淅淅瀝瀝的細雨絲。
    玉扶搖擔心等會又下大，還是帶了一把紙傘在身上。
    汝陵城的主街道上。
    玉扶搖像隻無頭蒼蠅一般到處找尋著藥鋪。
    雖說這裏算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但畢竟好幾年沒回來了，一時間對城裏發生的變化還有些難以接受。
    她想著狗皇帝既然寧願自己硬抗都不想讓大夫診治，那必然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病情。
    不管背後原因是什麽，但玉扶搖還是決定自己悄悄的去藥鋪拿藥，以免打草驚蛇。
    玉扶搖半個小廝丫鬟都沒帶，孤身走在大街上，很快就感覺到局促不安。
    她雖一身簡樸紗衣，但常年養尊處優，官家貴人的氣質風範在那兒，再怎麽低調，走進人群熙攘的大街上，還是吸引了不少男男女女的目光。
    玉扶搖細聽，還能聽到不遠處有人在談論她，猜她是哪家的姑娘。
    其實，玉扶搖是挽了婦人發髻的，隻不過因為發簪被玉子期給拔掉，導致發絲全都披散了下來，這才會被人誤會是未出嫁的姑娘。
    玉扶搖想著自己這副容貌過於招蜂引蝶，怕引來什麽多餘的麻煩，默默加快了腳步。
    繞了一個偏僻的小路後，玉扶搖看到有一座“成均藥鋪”。
    藥鋪的門開著，裏麵正好一個客人都沒有。
    她連忙提起裙擺走進去，迎麵看到老板就說，“老板，我要開幾味藥，你煩請快點幫我準備。”
    藥鋪老板一看進來的是位天香國色般的姑娘，很熱情地接待：“姑娘要什麽藥？”
    “要——”
    玉扶搖著急上火，但一開口，卻忘了是什麽藥。
    當時楚晨曦說的過於突然，她都沒來得及聽清楚他就暈了，以至於她就依稀記得幾個字眼，還不知道準不準。
    “好像是鶴什麽紅，什麽朱砂，什麽錢，什麽仙子哎呀，太多了我一時也想不起來！"
    玉扶搖語無倫次，隻記得什麽就說什麽，讓藥鋪掌櫃都聽得一頭霧水。
    “姑娘別慌，您慢點說。”
    “對了，還有一個叫醉夢草！”
    掌櫃地艱難一笑，糾正她：“姑娘，應該是醉烏草。”
    “啊對對對，就是它。”玉扶搖敲了敲腦袋，好似豁然開朗般點了點頭，以示肯定。
    “姑娘前麵所說的可是鶴頂紅，朱砂，馬錢子，天仙子等藥材。”
    “對，好想就是。”
    “姑娘要這些幹嘛？”
    “一個朋友救命用的，你這有嗎？”玉扶搖也不確定是不是大夫所說的這幾味藥，但名字聽起來有點類似，應該是不離十了，於是二話不說就直接掏出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