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大坑葵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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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大坑葵兒
蒼茫百獸暴動了
無數凶獸落荒而逃,周身籠罩在毒霧中的凶悍巨蜥、身披森寒鋼甲般的巨蟒、身高數丈周身繚繞著火焰的大象,天上飛禽更是數不盡數,成群結隊嘶鳴著遠去,無論平時嗜血的凶獸,還是弱小的鳥禽,此時都是忙不擇路,隻顧著撒腿狂奔,並且隊伍越來越龐大,片刻後,整個蒼茫都被獸吼鳥鳴聲所覆蓋,成為了這片區域唯一的聲音。
山脈中突然爆發獸潮,這讓絲毫沒有防備的古族損失慘重。
古族,古雲山上失去了平日裏的祥和,很多傷者接連被抬回族內,放眼望去,足有數十人,傷者遍地,哀嚎聲成片。
古族大殿,這裏已經聚集了族內眾多族人,眾人安靜的聽著傷情匯報,對於這次忽然出現的獸潮感到憂心不已。
“回稟二長老,外出族人均已被尋回,重傷九人,輕傷二十八人,已經在救治了。”大殿中央,有黑衣中年人匯報道,眾人聽後都略略鬆了口氣。
這次獸潮來得太過突然,古族毫無準備,但萬幸的是雖然獸潮規模龐大,不過平均實力並不強,也隻有些許外出狩獵的年輕人遇險,並且在這古族山脈不過數千裏範圍,對於族內強者來說,施援並非難事。
“毫無征兆的獸潮,這會不會是深淵那裏?”大殿上有人說出自己的擔憂,這讓眾人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聞言,端坐在大殿上的二長老搖搖頭,直接否認道:“不會!”
看到大殿上眾人都鬆了口氣的樣子,二長老皺眉道:“找到他了嗎?”
黑衣人明顯一愣,有些不解的看向二長老,張嘴剛要解釋,旋即猛地醒悟過來了,連忙搖頭,道:“回長老,並未發現此人蹤跡。”
在場的眾人也都有些不解的看著二長老,剛才的匯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都找到了,還能有誰?
“那小子?”
“對對對,那野小子還活著嗎?”有人嬉笑般地問道。
黑衣人也是剛醒悟過來,算來算去,結果就是把他遺漏了,見這麽多雙眼睛緊盯著自己,也不免有些緊張,張張嘴,連忙解釋。
“快去找!”二長老還沒有說話,就有人已經安耐不住了,因為那小子關係太大了,驅逐也好,恐嚇也罷,但在妖尊洞府還沒到手之前,那小子決不能出事。
就在眾人催促中年人的時候,從門外走進來一名老者,此人身材魁梧,黑發披散,他身著麻衣,但上麵有著很多血跡,進入大殿後,抱拳道:“那孩子,或許是已經死了。”
“什麽?”二長老猛地站了起來,目光死死地盯著走進來的那名老者。
聞言,大殿上猛地一靜,緊接著,這裏徹底被議論聲覆蓋。
“死了?”田長老身子微顫,本來紅潤的臉龐頓時蒼白了起來。
“哼,不知死活的野仔子,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聽到這個消息後古易玖倒是很開心,本來想教訓那小子的,結果那天被古婆婆阻攔了,現在雖然沒有機會了,不過聽到這個消息後倒也算是氣順了。
眾人驚異雖多,更多的人還是幸災樂禍地笑著,這小子當年仗著妖尊庇護,可是沒少幹壞事,現在總算遭到報應了,真是老天開眼,給收走了。
匯報的老者名為古伍,前幾日曾通知天一來大殿議事,今天卻在宣布他的死訊,即便是見慣了生死,可想到那個身世可憐的孩子時,心情難免也有些沉重,目光掃過大殿中幸災樂禍的眾人,低聲道:“山脈內並沒有發現他,但在八百裏外發現了紙妖的蹤跡,還有血祭留下的殘陣。”
“這這,你確定?”穩重如二長老,在看到古伍手中的那片染血的獸皮衣後,身子不自覺的晃了晃,臉色大變。
“這這可如何是好?”田長老卻是呆愣在原地了,滿臉愁容。
而麵對大殿上幸災樂禍的眾人,這時的二長老麵部都在抽搐,半晌後,沉聲道:“我說,諸位是不是應該考慮下,古族的未來?”
古族的未來?
眾人不解,疑惑的看著滿臉憂愁的二長老,有些不明所以。
那小子死就死了,妖尊洞府又不能跑,大不了多花費些時間破解,隻要是
“這妖尊!”
終於有反應快的古族人猛然醒悟,旋即有些呆愣在了原地。
而大殿上隨之又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寧靜。
經二長老提起,眾人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一個嚴重的問題,足可以禍及整個古族的問題。
妖尊洞府雖然重要,但遠遠沒有這個問題重要,那就是如何承擔猿尊怒火。
那可是猿族撫養的孩子,雖說古族曾放言說驅逐了他,但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這隻是古族逼迫他交出妖尊洞府而已,隻是誰也沒想到那小子這麽硬氣,非要頭鐵硬抗,寧願死也不願交出,結果就真的死了。
說是那野小子被紙妖血祭了,恐怕妖尊也不會信,即便是信了又如何,古族還是會被盛怒之下的妖尊血洗。
“二長老,這這要怎麽辦?”大殿中眾多老者此刻都雙目失神,呆愣愣的不知所措。
二長老雖然不至於像眾人那般驚恐失神,不過也很惱火,原本隻是恐嚇那孩子,再不濟放逐幾天後在叫人恐嚇恐嚇他,誰能想到忽然出現了紙妖這種邪靈,絕對是意外中的意外。
“難道說天要亡我古族嗎?”二長老極為煩惱的揉著額頭,明顯現在他也是毫無對策。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死了,這下死透透的了”
“我當時就說,咱們不能逼迫那小子,現在可好,萬一妖尊回來了,古族也就去了。”有人呆愣半響,雙目無神自語道。
忽然有名老者走出人群,伸手指著田老怒道:“都是你出的餿注意,這件事情和你脫不了幹係。”
田老神色有些慌亂,看著手指都快戳到自己鼻子上的老者,恍惚記得驅逐那小子是大家討論的結果,這會自己就成背鍋的那個了?
此人話音剛落,馬上就有人站出來指著剛才那人,罵道:“古華你個老小子,當時就你蹦躂的最歡,還說什麽嚴刑拷打,我看這事你責任最大。”
“就是,就你這老小子主張逼迫那孩子的,我可沒有逼迫人家。”這人的話立刻得到很多人的讚同,同時還有人紛紛表明立場,認為這件事情跟自己無關,隻是當時在看熱鬧而已。
“對,我們可沒有資格做決定,要我看這事,主要是田老,還有古華,還有”又一名中年人站出來,激動的用手指指指點點,最終手指在指向大殿高台上的二長老時,立馬滿臉尷尬的放了下來。
大殿上指責聲不斷,眾人激烈爭執,吵得麵紅耳赤,逐漸有人遠離田老等人,站在遠遠的一旁,以此來劃分界限,表示此事與自己無關。
看著大殿中田老、古華等人被諸多人指責圍攻,都已經把他們說成十惡不赦,羞於與他們為伍,就差朝他們吐口水了。
對此,二長老也不阻攔,隻是在看向眾人時,雙目有些暗淡,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沉默不語。
族長與大長老閉關多年,族內大小事務都是自己在操辦,但卻讓原本隱藏在暗處的問題越加明顯,族群散漫、人心糜爛,甚至很多人暗中拉幫結派搬弄是非,這些問題看似都是個人作風的小問題,但如果放在一起那麽就成了大問題,甚至可以動搖族群根本的致命問題,二長老心中疲憊,無奈的看著正常的眾人,心道:“這一代是廢了,希望下一代能好起來吧”
此刻的古易玖最為輕鬆,剛才聽說那小子死了,他還有些埋怨古婆婆阻攔自己。
但現在卻在暗暗慶幸了,慶幸的是,幸好當時有古婆婆攔著,不然他肯定會成為大家口伐筆誅的對象,甚至會被推出充當那個替罪羔羊,承擔那個存在的怒火,估計會被拍成肉泥,不,應該是連泥都剩不下,還不得給他活煉了。
想著這些,古易玖雖然慶幸,也忍不住打了個嘚瑟。
此時的古易玖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好好孝敬婆婆。
旋即又想到那老太婆古怪的性格,隻感覺牙齒都疼,還是決定在見到婆婆老人家一定要盡快遠離,絕不阻擋婆婆欣賞蒼茫美景的視線,並且以後一定要將這種尊老的品行執行下去。
廣錦站在大殿門口處,看著此刻爭吵到麵紅耳赤的眾人,這裏任何一個都是平時受人尊敬的族中長者,忽然有種荒誕的感覺。
這裏是被外界稱為神秘而強大的禁區族群,現在就跟市井流氓似得,恨得不所有的壞事都是別人做的,使勁往別人身上潑髒水而澄清自己。
短短幾天時間而已,這些人,這些錦衣華服的老者,用著居高臨下的目光,逼迫著身穿獸皮衣,臉上髒兮兮的那個孩子,那時候可謂壞話說盡,指責、詆毀,甚至是恐嚇,想盡一切辦法奪取妖尊洞府,最後還驅逐那孩子。
而當時那孩子沉穩冷淡,絲毫不畏懼這些所謂的強者。
更是毫不在意自己的身家性命,始終如一,冷淡但堅決。
在看看這些老者,活了一把年紀,卻在這爭論的麵紅耳赤,使勁往族人身上潑髒水而澄清自己,不可謂不諷刺。
站在廣錦身邊的葵兒,有些厭惡的看著眼前這些人,拉了拉廣錦的衣袖,小聲道:“叔叔,咱們什麽時候回家?”
拉著葵兒往大殿外走去,廣錦笑嗬嗬的說道:“你告訴我那小子跑哪去了,咱們就回家。”
葵兒大眼睛眨了眨,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呀,我知道天一肯定沒死,等我足夠強大了,我就找他去。”
聞言,廣錦翻了個白眼,旋即道:“你都送那小子地圖了,還能不知道?”
“我不道呀,本姑娘就這麽隨手一劃,地圖我抄反了”葵兒手臂一揮,大有豪氣橫升的氣勢,不過隨即歎了口氣,皺巴著眉頭,有些虧心似得的小聲道:“應該是,走丟了吧?”
廣錦聞言歎了口氣,很是無奈,這小丫頭蹦奸蹦靈的,精靈古怪得讓人無語,他有理由相信那小子是被這丫頭坑了,絕對是故意把地圖畫反了的。
也難怪廣錦這麽想,單看聽到那小子死訊的時候,葵兒毫不在意,這就證明著丫頭肯定是知道內情的。
這也就是廣錦這麽想,這要讓這片山脈的凶獸都知道,恐怕它們都能哀嚎一整天。
就因為葵兒把地圖畫反了,造成多麽嚴重的後果,你知道嗎?
我們多麽痛苦你知道嗎?
古族多麽痛苦你知道嗎?
這那是坑天一啊,妥妥的所有人都被這丫頭坑了,甚至還包括那倒黴的地澤五傑,更倒黴的深淵邪靈,被古族人憎恨並且驚恐的,紙妖。
夜晚,慘白的月光灑落在這片荒野上,讓這原本屍骨遍地的荒野更加陰森恐怖了起來。
這裏原本就是讓人聞之色變的埋屍地,遍地白森森的屍骨數不勝數,還有很多明顯死去時日不久,還未腐爛屍體,很多烏鴉落在上麵在盡情的享用美餐。
在沉靜的荒野上,有幾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從遠至近不過片刻時間,但詭異的是這些烏鴉並不怕人,也不躲避,甚至還用詭異的眼睛在打量他們,仿佛這到來的幾人會在不久後,成為它們口中的美餐似得。
“咳咳咳”
忽然,在不遠處,一具屍體在土坑中掙紮的坐了起來,這人麵黃肌瘦,渾身骨瘦如柴,嘴角伴隨著咳嗽還有鮮血流出,明顯是還沒有死透,現在緩過來一口氣,勉強的睜開了眼睛。
“呃”剛剛清醒的這人,猛地睜大眼睛,仿佛看到什麽恐怖景象似得,雙目圓瞪,手指艱難的指向前方,猛地身體一震,滿臉驚恐中,身體再度跌回了土坑。
剛來到這裏的幾人看到這情況也是一愣,旋即互相對視一眼,不由得看向彼此的目光都略帶驚恐,現在幾人這幅尊榮,就是自己人看著都些驚駭,更何況是別人,特別是在這種屍骨遍地的場景下,這也難怪剛才那人會被直接嚇倒。
“死了”幾人中有名身材妙曼的女子,上前試探那人的氣息,咬著銀牙說道。
當然,即便她身材火辣,但披頭散發,衣衫襤褸,特別在月光的照耀下,這咬牙切齒的模樣更像是惡鬼,活生生就是詐屍的女鬼,就是半夜出來咬人的,這麽說也絲毫不為過。
不說是她,剩下幾人更是如此,特別在這種陰森恐怖的埋屍地,任何腦子正常人都不覺他們是活人,光看他們的裝扮,都覺得是剛從屍坑裏爬出來的惡鬼。
聞言,幾人臉上青筋直跳,更多的是憋屈,還有那無處宣泄的怒火。
他們堂堂地澤五傑,殺人如麻是不假,但是這嚇死人,倒還是真是頭一遭。
隻感覺,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麻的,總算到了,這趟任務真是一言難盡。”五人中那光頭男子怒罵道。
五人中為首的那名壯漢默不作聲,雖然他也是怒火中燒,但還算沉穩,目光掃過這片亂石崗,沉聲道:“廢話少說,先別讓那小子死了,確保他能活一天就行,我們就算完成任務了。”
這五人自然地澤五傑,他們在找到天一後,即便強如他們,在經過之前的種種後,也是擔心受怕好一陣,日夜兼程,絲毫不敢耽誤的來到了這片埋屍地之地,就為了完成任務。
而更讓他們擔心的是,那小子帶死不活。
說死吧,還有一口氣,就是醒不過來。
說活吧,隻剩下一口氣了,隨時都會死。
不過好在,擔憂歸擔憂,要真是死了也怨不得他們,畢竟任務中沒說要活的,盡量保證他不死,但不包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