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霍金先生的話，確實值得深思啊……你說現實中的人類，會不會也是靈魂先出現在自己的夢裏，然後就會有一個母親懷孕，為他創造出一個坑。在人還未出生的階段，原本是自己夢境世界的神明，但漸漸的，那些神力被限製住了，夢境世界開心了，就給他一個美夢，不開心了，就去折磨他……”
    “好了好了！”榮格馬上打斷了方曉玲，在本子左邊的圓圈裏亂塗了一番，讓它幾乎變成一個實心的黑色圓球，“咱們可是有言在先的，不討論哲學問題，更不去深究到底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
    “那你在裏麵畫個蛋幹什麽？”
    “這不是蛋！我隻是沒塗滿而已，你就當它已經完全被塗滿了。”榮格指著左邊的黑球說，“這還是夢境世界，也就是之前的癟瓶子，隻不過你現在被分配了一個任務，你要找到瓶口所在的位置，並將它完全堵住。”
    “榮大爺，你是不是拿我當傻子啊？”方曉玲總算有了用筆之地，她搶過本子翻了一頁，在空白的紙張上畫出了一條直線，“這條無限延長的直線上有無數個點，你能找出某個特定的點嗎？你那個黑球，是無數條線組成的麵，你讓我在那裏找一個點？這比大海撈針都要難上億倍！”
    “準確的說，是一個無限大的空間，你要在那裏找一個點。”榮格將本子翻回上一頁，用筆尖按住了黑球的某個點，說道，“你每次睡著以後，意識在夢境世界初次抵達的點，就是瓶口。現在最大的難點是，你要在夢中保持完全清醒的狀態，進入夢境的瞬間意識到自身所在的位置，並用全部的注意力緊盯著那個點，用意念將它完全包裹住，封死瓶口。”
    “緊盯著那個點……不是會被吸進去嗎？”
    這問題讓榮格彈了她一個腦瓜嘣，雖然星光界無法真實產生傷害，但還是能起到侮辱的效果。榮格氣憤道，“你怎麽一會聰明一會傻的？你用意識盯著癟瓶子的瓶口，會被吸進去，癟瓶子！癟瓶子！你忘了嗎？它現在已經不是癟的了！”
    “我知道！我隻是一時間忘記了嘛。”方曉玲抱著雙臂，“然後呢？瓶口被封死了又怎麽樣？”
    “然後，你要立刻在夢境世界中，發揮你所有的想象力和創造力，用意念將瓶子填滿，直到——撐破它！”
    “用意念撐破夢境世界？”方曉玲的眼神中充滿了懷疑，“這根本是胡扯嘛，我怎麽感覺，你是在利用我驗證自己的猜想呢？”
    “就算我在利用你，你還願意繼續相信我嗎？”榮格看著方曉玲的雙眼，等待著她的回答。
    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方曉玲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了羅蘭坐在咖啡廳裏時的場景，她看到那個美人自信地微笑著，輕抿了一小口杯子裏的水，紅唇印在了杯壁的邊緣。
    方曉玲充滿懷疑的眼神，就在這段回憶之中，漸漸變得堅定，“我願意相信你，榮格先生。”
    但方曉玲似乎回答的有些慢了，榮格此時正在本子的空白頁上，用筆快速地寫著數學方程式，“這一切不僅僅是我的猜想，也經過了大量的數學模型實驗，可是由於不知道瓶口的具體位置，暫時還無法得出最終的結論。我承認我想利用你得到最終的實驗結果，但我真的不是在胡扯，萊布尼茨之前不是給你講了一些課程嗎？你可以通過微積分去……”
    “這些都不重要。”方曉玲抓住了榮格正在快速運動著的手腕，打斷了他的話，“我相信你，因為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平庸，僅靠我一個人，什麽事都完成不了。”
    榮格抬頭看了她一會，舒了口氣，“姑娘，你一點也不平庸，信任一個人，是需要勇氣的，你是一個勇者。”
    “勇者？”方曉玲有些不好意思地將視線移開，“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說我……”
    榮格好像又沒有聽到方曉玲的話，他現在滿腦子裏隻有一件事，那就是馬上進入實驗的最終論證階段，“夢境世界隔在星光界和現實世界的中間，隻要將它撐爆，留下來的瓶口就是一個上下貫穿的通道，而這個瓶口通道的具體位置，隻有你一個人知道。”
    “夢境世界被撐破了以後，瓶口通道會在哪呢？我也不知道啊……”
    “剛才不是說了嗎，你之前已經用意念將瓶口包裹住了，你說瓶口會在哪？”榮格將包裹中所有書本和筆都倒在地上，然後往包裹裏裝沙子，“當然是在你的意念裏了，以後你就可以隨意在星光界和現實世界中穿梭了。”
    “這也太牛了吧……”方曉玲的腦海中出現了自己身穿紅色鬥篷的形象，“以後我就能在兩個世界中隨意穿梭了？”
    “嚴格意義上講，不是兩個世界，而是在無數個世界和星光界之間進行穿梭，別忘了，現實世界是有無數個平行世界的，但星光界卻隻有一個。”榮格將裝滿沙子的包裹係好，又用手拍了拍，讓布料盡量鋪平沒有褶皺，“睡吧孩子，一切都靠你了。”
    方曉玲意識到包裹現在成了她的枕頭，於是用它枕著躺在沙地上，“從此有了一個避難所，不管人類將它拿到哪張紙上，它都能套進那張畫滿了星星的紙上，那麽多紙，人類是很難發現那張星星紙的。”
    “你的比喻很恰當，但這隻是，對人類進行反擊的第一步而已。”榮格坐在她身邊，抬頭仰望著再次停止了流動的星空，“以後，或許還有很遠的路要走啊……”
    “這樣已經很厲害啦，最起碼能讓那些人類摸不著頭腦，說不定他們現在也在到處尋找我呢！咦？那隻突然消失的小哪去了？嘻嘻。”方曉玲翻了個身，麵朝著榮格，“瓶口通道，這個名字是不是不太好聽啊？我應該給它起一個拉風一點的名字！”
    “呃……這就好像孩子還沒出生，就開始糾結名字的問題，是不是有點為時過早了？”榮格也躺下了，他仍然看著那片夜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等孩子出生再想名字就來不及啦！”方曉玲伸出手掌，在榮格眼前晃了晃，“你總是看著夜空，到底在找什麽呢？”
    “我隻是在想，第一縷陽光，會從哪顆星的位置出現呢？”
    “你們這些學者真愛胡思亂想，就不能讓大腦休息一會嗎？”方曉玲閉上了雙眼，“連我都知道，星光界沒有白天。”
    榮格沒再說話，但他的嘴角，此時正微微上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