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玲看著羅蘭的雙眼，那股威脅似乎化作成冷空氣纏繞著她的全身……就在她內心裏想要逃避的瞬間，腦海中突然看到了星光界燎原般的火焰，她似乎理解了那些靈體們——被自己信任之人威脅時的寒冷，遠遠超過了星光界沙漠中的風刀霜劍。
    正是不想形同陌路，才會被迫奮起反抗。方曉玲終於明白那些靈體們和異性爭吵的原因，有時候，對方願意和你吵架，恰恰是還有在一起共處的念頭，隻有各自燃起無聲的篝火時，才算是真正的心灰意冷。
    “我拒絕。”方曉玲堅定地回應著，視線從未離開過羅蘭的目光，“對有些人來說，四萬塊錢或許不算什麽，但同樣對於有些人來說，這是個要命的數字，我們的性命是命，別人的就不是命嗎？”
    羅蘭用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地擠出兩個字，“很好。”
    說完，她轉身將兩張滿是褶皺的紙還給司徒遙，“抱歉先生，我妹妹並不信你這些，那我也不要了，做姐姐的，當然要和妹妹同甘共苦。”
    司徒遙墨鏡下的小眼睛怨恨地盯著方曉玲，陰陽怪氣地說道，“可以，田小友，我是盡力了，兩位小美女要是出了什麽岔子，可別怪我司徒遙沒有幫忙！”
    說完，司徒遙拂袖而去。
    “抱歉。”田虎有些尷尬地說道，“我沒想到這事的價格會這麽貴。”
    “沒關係的田哥，我和姐姐不是沒什麽事嗎？”方曉玲跑過去，將兜裏的銀行卡塞給田虎，“你父親的病才要緊，這是媽媽交給我和姐姐的錢，本來我這份是不打算借你的哦，可是姐姐求了我很久，說你在她心裏很重要。”
    “這……這可不行，這是你們家裏的錢，我算什麽啊？我……”
    “你別跟我說啊，我隻聽姐姐的。”方曉玲看向了羅蘭。
    田虎趕緊把銀行卡給羅蘭，“夢璃，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真的不能收你們的錢，你們家剛發生那樣的事，我……”
    不等羅蘭說話，方曉玲趕緊說道，“你什麽你啊，讓你收著就收著吧，姐姐那還有一張呢！我這是五萬，姐姐那隻會更多，算上眾籌的錢應該足夠你父親的醫藥費了！”
    這點錢對羅蘭來說當然不算什麽，但還是覺得比吃了隻蒼蠅還要難受，她掏出自己口袋裏的銀行卡，重重地放在了田虎的手裏，“伯父的病要緊，先拿去救人吧，再說我們倆又不是白給你這筆錢，隻是借你的，別忘了到時候得給我們利息！”
    田虎的眼眶有些發紅，俗話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這筆錢加上眾籌的錢，剛好可以救自己父親的命，“你放心，這筆錢我會盡快還給你們的，謝謝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羅蘭去挽住了方曉玲的胳膊，好像生怕她逃跑似的，“妹妹，陪我逛逛吧？”
    “好呀。”方曉玲笑眯眯地答應著，兩人肩並肩地漸漸遠離了田虎的視線。
    下個路口剛剛轉彎，羅蘭就一把將方曉玲扯到了路邊，“你什麽意思？挑明了要和我鬥到底是吧？”
    “沒有啊，我這不是幫你給田虎留下好印象嗎？”方曉玲一臉無辜，“你沒看到他剛才很感動的樣子嗎？”
    “感動？方曉玲，你懂什麽？我需要你在這自作聰明嗎？”羅蘭極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從今早一出酒店開始，她就給自己定下了今天的修煉目標，那就是不要再因方曉玲而產生任何的情緒波動，可她還是失敗了，不僅沒有保持平靜，反而忍不住憤怒地指責起來，“我已經摸清了田虎的個性喜好，對待他這種男人就要不斷激發他的保護欲，隻要讓他覺得他是我的靠山，他就會不知不覺地愛上我，這種男人其實很好攻略的。本來一切都很簡單，偏偏讓你這個笨蛋給我搞砸了！”
    “你以前對別人生氣的時候，也會說這麽多話麽？”方曉玲悠閑地背靠在樹上，“反正我看不慣你那樣欺負人，不管你用什麽套路，都不應該去把一個人毀掉吧？如果李夢璃回到軀體以後，卻發現田虎被她害的很慘，你想過她的感受沒有？”
    “行啊方曉玲，你現在可以教育我了？”羅蘭似笑非笑地嘲諷道，“換了身體，個子矮了，本事卻高了。我是不是應該拜你為師，好好跟你學學怎麽為人處世呢？”
    “處世我可能暫時還不如你，但為人，你確實可以跟我好好學學。”
    “你！”羅蘭正要生氣，又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強製壓抑住了心中的怒火，她笑了一聲，說道，“曉玲，沒想到你現在變得伶牙俐齒的？既然咱們在合作，那就說說吧，你是怎麽脫離塔的監管範圍的？”
    又是塔？方曉玲在心裏不動聲色地琢磨著，之前那個變態老頭提到過，薑彤彤也提到過，現在羅蘭這麽問，看來所謂高緯度“捏玩”的那些人，八成是繞不開這個塔了。
    脫離了監管範圍……看來在星光界和那些學者們探討出的結果沒錯，高緯度的人找不到她這隻“小”了？
    方曉玲思索著，臉上竊喜的表情太明顯，以至於讓羅蘭更加認定了她在隱藏著什麽秘密。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聽方曉玲這麽說，羅蘭正快速地思考著給出對方有利的條件，卻沒想到方曉玲緊接著又說：“除非你請我喝杯咖啡？”
    還是曾經的那個咖啡館，兩個人都換了副新皮囊，卻都坐在了以前的位置上。
    玻璃窗外，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低頭看著手機，急匆匆地路過，兩姐妹不約而同地看過去，仿佛都回憶起了同一段時光。
    “就像上輩子的事。”羅蘭說完，對服務員說道，“一杯白開水，一杯……”
    “兩杯卡布奇諾，謝謝。”方曉玲搶先說完，又微笑著看向羅蘭，“可是對我來說，卻像發生在昨天。”
    “嘁。”羅蘭不屑地搖了搖頭，“怎麽？都學會打感情牌了？”
    “我有這個必要麽？”方曉玲臉上的微笑漸漸消失，“你了解我的，既然我能在你麵前這樣安然自若，就說明我一定有了足夠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