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彩虹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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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秋屏哭唧唧說道:“那一日,我和妹妹同幾位夫人一起喝茶。能收到帖子的都是富貴人家的娘子,那地方也是個好去處,花香襲人,彩蝶飛舞……”
    裴錦咬牙,“說重點!”
    阮秋屏嚇得趕緊切入正題,“席間有人說起家中孩兒生辰宴,各自吹噓了一番。原本我並未搭腔,偏巧有個叫黃瑞霞的記得麒兒生日,便問我是如何張羅。
    我隻說孩子不在身邊,她們便笑我沒心沒肺,我不得以才說要為麒兒補上,黃瑞霞便自作主張幫我寫了信。我這都是被攛掇的!”
    裴錦冷笑,“若不是旁人提起,你都不會想起你兒子。”
    阮秋屏突然怨恨起來,“想他有何用?他原本什麽都聽我的,我也寵著他由著他,可你呢,對四歲小童如此嚴苛,他卻偏偏同你親近。如今沈麒成了裴記的小少爺,可還記得我這親娘過的什麽日子?”
    “你這都是借口罷了。”裴錦問:“既然約了,為何又不去?”
    阮秋屏低頭看了看杜南之,小聲道:“他今天突發頭痛,得找人為他醫治。”
    裴錦都被氣笑了,行,阮秋屏真行。
    “那黃瑞霞是誰?”
    “一個小商戶家的正頭娘子,姿色平平,隻識得幾個字罷了,沒什麽格調,平日衣裳首飾也不及他人。”
    你看,她這時候想的不是姓黃的為什麽攛掇她見兒子,她隻記得攀比炫耀。
    甚至都沒說要去探望沈麒,也沒問他傷得怎樣,如何處置的,能不能落下病根。
    換句話講,在阮秋屏心裏,沈麒都不如杜南之來得重要。
    裴錦冷聲道:“你今日應該慶幸,你隻是被慫恿,並沒真正參與到其中,否則可就不是打一頓這麽簡單。”
    她鬆開阮秋屏的頭發,一抬手,茯苓立刻遞來帕子。她將每一根手指都擦幹淨,站起身道:
    “原本看在沈麒份兒上,我並沒攔著你們見麵,看來是我想岔了,你根本不曾惦記他。換作任何一位母親,失約之後不該去瞧瞧他麽?我今日若是不來,你連他出了什麽事兒都不知道。既然如此,他以後出息了,你可別腆著臉來喝他的血。”
    阮秋屏欲哭無淚,她居然嫌棄我?我的頭發有那麽髒麽?犯得上那麽一頓擦?
    等人走了,杜南之悠悠轉醒,扶著阮秋屏站起來。
    “秋屏,她這是闖私宅,咱們即刻去報官!”
    阮秋屏沒好氣道:“報官?我被打成這樣,這麽醜如何見人?”
    杜南之也急了,“我好心好意出主意,你卻怨起我來,枉我夜裏抱你去恭房!”
    “你吃我的花我的,這麽點破事兒就邀功?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如今還抱得動嗎?”
    “你變了,你就是嫌我禿了。我抱不動,還不是因為你胖了。”
    “杜南之,你有沒有良心?今早是不是我為你請的大夫?你方才不敢出頭也就罷了,早就醒了卻還在裝暈,當我不知道呢?”
    兩個人吵起來,互相揭短毫不避諱。門房和護院麵麵相覷,他們也不敢吱聲,他們也不敢勸。
    此時,裴錦已坐在馬車上整理思路。
    原本她以為,阮秋屏是被孟青藍收買的,如果拿到證據,怎麽也要咬下孟青藍一大塊肉。
    可惜不是。
    阮秋屏這個蠢貨,對方隻用了個小伎倆,她就急吼吼鑽進圈套。
    若是換個人,或許有做戲隱瞞的可能,阮秋屏?她還沒那個本事!
    正想著,聽到小樹在外麵不停打嗝,裴錦笑道:“樹啊,快別吃了,回頭讓嬤嬤給你做更好吃的餅子。”
    小樹道:“多吃,有力氣,欺負介哥的,打他!”
    這孩子,這是多愛他介哥!
    幾人正說著話,馬車突然停下,趕車的茯苓道:“夫人,是睿王府的譚大人。”
    裴錦挑開車簾,譚敬在車外作揖道:“夫人,我們王爺在裴記藥鋪等您。”
    景淵?他怎麽去了藥鋪?大晚上的老林還不嚇死了。
    等裴錦到了藥鋪,景淵已經在裏麵等了一會兒,老林誠惶誠恐哆哆嗦嗦,見到東家如釋重負。
    裴錦悄聲對茯苓說:“給小樹拿幾個山楂丸,以後別讓他吃這麽多。”
    她進了裏間,景淵正在喝茶,放下茶盞道:“馮家那兩個,剛才咬舌自盡了。”
    裴錦大驚,“這就自盡了?是怕攀扯到孟青藍?”
    景淵點點頭,“如此一來,劫持沈麒的罪過便由馮家一力承擔,和宣平侯府再無瓜葛。”
    裴錦歎了口氣,“民婦剛剛去找阮秋屏,收獲甚微。孟青藍滑不留手,做事不露痕跡。不過,即便是徒勞,民婦也要查的。”
    景淵問:“她是侯夫人,權勢在手,你不怕麽?”
    “若是事事都怕,哪還有剛正諫臣?哪還有變革鼎新?若是人人都摧眉折腰事權貴,史上怎會有百姓揭竿而起?權貴應為百姓謀福祉,而不是要人害怕的。她是侯夫人,我還是大熙第一神醫呢,理應她怕我才是!”
    景淵內心震動,一個女子居然有如此見識,竟比朝堂上某些屍位素餐的更有真知灼見。
    但是,他卻淡淡道:“大膽。”
    裴記知道自己說禿嚕了,換成別人在這兒,這個由頭足可以治罪。她訥訥道:“民婦失言,不過,也是肺腑之言。”
    景淵並不深究,又道:“本王的人已經找到你的藥材,就藏在城南。”
    裴錦立刻做出喜出望外的神情,“謝王爺!裴記的貨居然被藏在那兒,真是意想不到!這真是好大的驚喜!”
    景淵:“……”
    他咳了兩聲,“彼時馬西風已被灌醉,被一個姓趙的年輕人捆成粽子。”
    裴錦笑容滯在臉上,大意了,居然忘了這茬。
    於是她問:“那馬西風,也被送官了……吧?”
    景淵淡淡應了一聲,問道:“那小子是你的人?”
    他果然知道了!自己剛才還假裝驚喜,那番做作簡直沒眼看……
    裴錦硬著頭皮道:“他叫趙介,民婦離京這兩年,他一直在碼頭幫工,今日才回到裴記。”
    景淵點點頭,“的確是個好幫手。裴記的藥已差人裝車,過會子就能運來。”
    裴錦趕忙送上彩虹屁,“去王府求助已是叨擾,王爺竟不辭辛勞,幫民婦找回了藥材!王爺真是深明大義,體恤百姓,愛民如子,高風亮節!”
    景淵失笑:“你就當成,本王怕母妃和愛女的大夫心情不佳,誤了她們的醫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