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年輕人的內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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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沈麒失蹤案、草藥被劫案都有了結果。馮家和馬西風都受到懲戒,但宣平侯夫人孟青藍沒受任何牽連。
    裴錦對此有心理準備。
    將沈麒三人劫到城外的於五和陳三的確是孟青藍的人,他倆吃了大量麻醉藥就酒,直接睡過去再沒醒來。用空青的話講,當晚就埋了。
    這兩個人是被侯府找到的,自然處理得毫無痕跡,連屍首都無跡可尋。
    孟青藍知道沈麒和秦桑逃了,這次沒用侯府人手,而是指派馮家去尋人。馮家辦事不力,還被睿王府捉到兩人,馮家怕攀扯到宣平侯府,關進大牢的都咬舌自盡,並由一個遠方親戚頂罪,將綁架案全扛了下來。
    理由也是現成的——想捉秦桑做皂發財,想殺沈麒報馮軒的仇。若是成了,便可由馮家的邊緣小透明變成中堅力量,接手馮家重要的生意。
    雖有諸多疑點,但證據不足,大理寺就此結案。判馮家主謀秋後問斬,因裴記多人受傷,馮家需拿出兩千兩作為賠償。
    而另一件藥材案子,馬西風同樣不敢扯出侯府,也一個人扛下。劫車未出人命,卻也算傷人越貨,又因為馬西風是睿王府送官,判得也不輕。
    馬西風和一眾手下麵上黥字,發配苦寒北疆,終身不得回京。
    作為在京城橫行多年的宮廷供奉,馬家扔掉棄子的動作不要太快。接管藥材行的是馬西風堂兄,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這個位置,心裏自然樂開了花。
    裴錦自從穿到大熙,還是頭一次吃這麽大虧,最窩火的是,主謀竟然逍遙法外!
    裴錦就不信了,這孟青藍還能手眼通天不成?
    她喊來趙介,“有個叫黃瑞霞的商人婦,你找人打聽下她家裏做什麽生意,是否跟宣平侯府有往來。”
    很快,趙介就拿到了結果。
    這個黃瑞霞,家裏是做手工褶扇的,最近有筆大生意,給青山書院送去一批扇子。那青山書院的山長,曾教過孟青藍的兒子。
    裴錦點點頭,“繼續查,不是證據不足麽?我偏要找到突破口,讓孟青藍躲都不能躲。”
    這段日子,碼頭兄弟們感受到人生的巨大變化,他們徹底變成手工業者,有的學做皂,有的處理草藥,還有的跟請來的師傅做牙刷。
    一幫糙漢子,笨手笨腳在骨製、木製、竹製長柄上編毛刷,那場麵老熱鬧了。
    “小六,你別打噴嚏,噴得我一臉都是。”
    “不行啊哥,我管不住自個的鼻子,看見馬毛就癢癢。”
    於是,裴錦叫嬤嬤給小六縫了個口罩。
    “這獾子毛也太滑了,能煉出油不?煉出來能擦臉不?”
    “我看你像油,你就是人間油物,黏糊糊,膩乎乎。”
    “你不如說我像大鼻涕!”
    於是,這位油物更被大夥嫌棄了。
    “賈大,你那是用腳編的啊?”
    “我是用你腿毛編的!”
    “介哥,賈大不說人話。”
    趙介啐道:“都老實點兒,不好好做活,就滾回碼頭卸貨。”
    一群人哄笑起來,趙介捧著一個小冊子,右手拿著毛筆在上麵塗塗畫畫,畫完拿給秦桑看:“是這樣的吧?”
    秦桑愁得夠嗆,“你畫得那叫人參嗎?它長得像人,但是你不能畫成人,還帶鼻子眼睛的,成精了怎麽著?這人腦袋上還帶幾片綠葉,你這是怕他不夠綠?”
    趙介不樂意了,“這不是六品葉嗎?”
    “你家六品葉長這樣?”秦桑把草藥書拍到趙介跟前,“再看幾遍,不然怎麽畫都是錯的。”
    趙介悻悻地捧起書,一幫兄弟在院裏大笑,“介哥,挨訓了?”
    趙介搖搖頭,“他大爺的,太凶了。”
    秦桑哐哐敲柱子,“說誰呢?”
    趙介趕忙道:“說小六,小六他大爺特凶,真的。”
    小六翻了個白眼,小聲道:“我哪有大爺,我連我爹是誰都不知道。”
    秦桑今天剛能下床,就火急火燎地去配料。
    配方是商業機密不假,可也分人。秦桑知道趙介不是外人,他問什麽就教什麽。
    趙介也是絕,整了個小本子,把能記住的草藥都畫出來,但他畫技不行,實在看不下眼。
    秦桑的傷沒好利索,後背的痂還沒全掉,每天癢得抓心撓肝。裴錦給她配的藥不留疤痕,她得保證效果,一下都不敢撓。
    刺撓,不能撓,脾氣能不暴躁嗎?
    看到趙介畫的這玩意兒,能不發飆嗎?
    趙介忍了。
    趙介的信條是,隻要她能教我,她發火就當沒聽見。
    眼看著趙介和龐盞挑大梁,裴步玨也急得不行。都是年輕人,都在暗戳戳較勁,養傷這段日子,小裴少爺都急瘋了——
    那龐盞,都能進細庫了!而且把牛黃清宮丸的配方寫出一大半!那趙介,又是找到沈麒,又是隻身擒敵,當個打手不挺好的麽?他居然開始認草藥?看把他給能的!
    在極度內卷的氛圍裏,裴步玨的傷好了。
    他開始練武,作為負責收藥材的裴記棟梁,絕不能是個弱雞!
    下一次,絕不能被動挨打!
    年輕人都在暗自較量的時候,裴錦讓福伯找了個丫鬟來照顧空青。
    沈麒則交給小樹。
    小樹雖是個憨憨,但一根筋自有好處,隻要夫人和趙介吩咐,沈麒耍什麽心眼兒都不好使。
    這一天,新來的小丫鬟正給空青洗臉,裴錦挑簾進門。
    “今天覺得怎樣?”
    空青道:“除了不能動,哪兒都挺好的。”
    孩子都能開玩笑了,看來恢複得不錯。
    裴錦柔聲說:“你快些好起來,到時候也送你去上學。”
    空青一臉惆悵,“那束脩得多貴啊。”
    裴錦笑道:“咱家這麽大買賣,還用你交束脩?你不是總惦著弟弟?若是想把他接來,咱們也辦得到。你想讓他讀書也是可以的。”
    空青眼裏現出驚喜,但最終還是搖搖頭,“夫人,空青護著小少爺是應該的,不敢居功,您也別去接我弟弟。”
    裴錦大為不解,沈麒因她撿回一條命,按說怎麽報答都不為過。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讓弟弟看看京都繁華,自己都應承下來,她怎麽還拒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