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過來，咱哥倆好好嘮嘮。”
    沈雲柏將沈雲槐帶到屋裏，“你知道哥哥是什麽身份不？”
    沈雲槐道：“沈家長孫，裴氏少東家，伯父唯一的兒子，以後伯娘的家業都要給你的。”
    “錯！我娘徒弟一群，還有幹兒子和侄子，說不準以後還會認幹閨女，我就是這群人裏排在最末位的。”
    沈雲槐半信半疑，“不能吧，你把家都敗光了，伯娘還是把你從牢裏救出來，多疼你啊。換成我娘，早就當沒這個兒子了。”
    沈雲柏搖搖頭：“哥哥我從未像如今這般清醒過，我是排在酸梅湯綠豆湯後麵的白開水，是用舊了扔在一邊的香囊，是裂了口的油紙傘，是滾了泥的劍穗子，是夏天的湯婆子，是冬天的冰鑒，是沒刷的恭桶，是碎了的瓷碗，是我娘病好後放在角落的拐杖，是我兒子摔壞的七巧板！”
    “哥，你竟然這麽慘啊。”
    “不妨事，不妨事，”沈雲柏擺了擺手，“我娘已經正眼瞧我了，還答應給我寫藥膳方子，我現在是白水，逐漸往裏麵加料，不就變成酸梅湯了嗎？”
    沈雲槐道：“哥，祝你早日成為酸梅湯。”
    沈雲柏嘿嘿一笑，問道：“三弟，哥哥把自己看得這麽清，你在家中處境如何，心裏可清楚？”
    沈雲槐道：“哥哥是大房之廢，那我就是二房之廢。”
    “果然有自知之明！”沈雲柏豎起大拇指，緊接著話鋒一轉，“二嬸對你算是不錯，但還是偏心沈雲杉，對吧？你們哥倆學問都不怎麽樣，你娘任你蹉跎，卻催著沈雲杉再考一次，這碗水端得可不平。”
    沈雲槐深以為然，“這事兒我早就想過，可畢竟是親娘親哥，也沒啥好計較。再說我就是考不上，也沒法子啊。”
    “哥哥給你指條道，”沈雲柏勾了勾手指，“給你透個底，以後哥哥是要開藥膳鋪子的，你若願意做個跟班，那就帶你一起。不過這事兒要是讓你娘知道了，肯定會讓你偷秘方拿回去自己開店，你這個人……”
    沈雲柏搖搖頭，“罷了，你還是有點兒傻，肯定被你娘牽著鼻子走。”
    “不能！”沈雲槐大聲道，“我可不傻！我偷回秘方，回頭開了店，東西全得我做，沈雲杉跟著數錢，搞不好我賺得銀子還得供他科舉！他蛀蟲做慣了，家裏拿多少銀錢都覺得理所應當，若是考上，將來做了官也不會高看我一眼。我才不給他們偷秘方！”
    沈雲柏又伸出大拇指，“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那行，以後咱們就兄弟同心，其利斷金，雙廢傍地走，一定變成寶！”
    他拍拍沈雲槐肩膀，“哥哥去堤壩送飯，你好好練刀工，文思豆腐等著你呢。”
    沈雲柏走到院裏，東來他們已經將飯桶放上馬車，沈雲柏跳到駕車位，小鞭子啪地一甩，送飯去了。
    少爺一邊走一邊美滋滋地想：幹大事的人，身邊總是有一兩個小跟班的。娘就不用說了，老的有福伯、月姑、段嬤嬤，年輕的有趙介裴步玨他們。趙介手底下有一票人，全是他的小弟，如今裴步玨也培養出能幹的手下，龐盞有茯苓，就自己老哥一個。
    現在，本少爺的也忽悠到跟班了哈哈哈！
    大少爺躊躇滿誌，沈雲槐不是喜歡練刀工嗎，等藥膳鋪子開起來，就讓他在後廚學藝，不過弟弟臉還是不錯的，跑堂也行哈哈哈。
    他這邊忙活著自己的生意，裴錦則叫來徒弟們，給大夥開了個小會。
    “再過十天，也就是本月十八，是太醫院臻選新太醫的日子，為師打算帶龐盞和秦桑去。龐盞所學紮實，近日裏進步神速，秦桑是女醫，行走後宮較為方便。”
    徒弟們聽到這個消息都很激動，老林又在拍大腿後悔：早點兒拜師多好，把時間都浪費了。龐盞這段日子的進益就跟坐了炮仗似的，直接上天了，自己還原地不動呢。
    裴錦又道：“太醫院考試跟科舉一樣，有統一考卷，所以這段時日，你們兩個需多下苦功。”
    龐盞和秦桑一臉激動，如果不是拜入師門，哪能這麽快參加醫考？這要是通過了，那可不是普通大夫了呀！
    雖然進了太醫院也要經過三年考核，但是師承裴門，拚了命也要站住腳，將來進出皇城，給師門爭光！
    裴錦開始安排接下來的事宜：“你們倆抓緊複習，春華和寶珠由林立暫帶，有不懂的就讓小師弟答疑解惑吧。”
    老林笑道：“師父放心，林立必當盡心盡力。”
    裴錦笑笑：“寶仁堂還得你坐鎮。”
    老林拿出秦桑那一套，“小師弟嘛，自然是為師父分憂解難的。”
    眾人都笑開來，裴錦讓秦桑和龐盞留下，拿了太醫院前幾次考試的試卷出來。
    “這是近幾年的考題，你們回去好好看，有不懂的趕緊問。”
    二人接過一瞧，我滴個天，這是頭幾名的試卷！師父就這麽拿來了？
    秦桑忍不住問：“太醫院試卷不外傳，師父連舊題都能拿到？”
    裴錦笑道：“這隻是抄錄的而已。”
    抄錄的也買不到啊！這又不是科舉，書局會專印三甲進士的試卷拿出來賣，天下讀書人趨之若鶩。
    考太醫院的才多少人，即便是抄錄本，也很難見到啊！
    裴錦瞧見他倆疑惑的小眼神，笑著說：“王爺給我的，你們好好收著，別讓旁人拿去。”
    龐盞和秦桑樂壞了，拿了卷子回去研究。如今已是太醫院考試倒計時，他倆廢寢忘食地複習，準備迎接大考。
    裴錦特意定製了一個小木牌，上麵寫著：離太醫院考試還有……天，每過一日，數字就會發生改變。
    裴錦還給他們出了些考題，和之前那些試卷放到一處，合稱——五年醫考，三年模擬。
    離考試還有三天，裴錦帶沈麒參加容盈袖和馮弈的婚禮。
    馮府滿目紅綢，喜氣洋洋，裴錦送上一份大禮，然後和沈麒在一旁看馮弈迎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