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嘩，又是一陣掌聲。眾人頻頻點頭，寶仁堂這位後生真會嘮嗑，愛聽！
    周啟連續公布了幾人，清了清嗓子又道：“癸卯年醫考第八，寶仁堂秦桑！”
    不是吧？不是吧？！！！
    寶仁堂真的殺瘋了！
    想想也並不意外，秦桑第一試就拿了十二名，別人施針用銅人，她用的是真人，而且第三場連說了將近十個醫案！
    怎麽就不強呢？
    田醫官昨日百般刁難，可人家給他當徒弟時沒學成，沒資格當醫生，後來改投裴夫人，都考進太醫院了！
    裴門弟子就是強，學醫就去寶仁堂。
    周啟讓秦桑講兩句，秦桑道：“小女子身無長物，投身醫道，隻想成為師父那樣的女醫。”
    她說得特別樸實，底下也不管她說了啥，就是個鼓掌。
    李杏也不知道自己為啥跟著激動，撓了撓頭，問吳炙：“要不我留在京都，也換個師父？”
    吳炙瞪他一眼，“你師父就是你爹，不怕腿被打斷？”
    李杏下意識揉了揉腿，“斷一下也是可以的。”
    吳炙道：“還是不妥，醫道世家，嫡子改投他人，你家醫館關門得了。”
    李杏很是沮喪，吳炙安慰道：“下次考進太醫院，再來請教就是。”
    他們正聊著，突然聽到周啟說：“癸卯年醫考第十，杏林廬林素問！此次醫考取十人，恭喜諸位！”
    啊啊啊啊！李杏和吳炙高興壞了，好友得以入選，簡直太好了呀。
    周啟隻念了十個人的名字，其餘考生的成績會貼在外麵。接下來要做的，是為新成員擇師。
    考入太醫院隻是開始，並不意味著馬上可以為皇室成員診病，而是要以學生的身份學習三年的。
    這期間每旬都要考試，能順利通過的才能作為輔助醫士隨醫官出診。沒通過的可以返回原醫館，也可以留下做執事，處理一些太醫院雜務。
    在入學之前，新學子需投到某位醫官名下師徒相稱。
    董微嗬嗬一笑，“裴夫人，本副使做你的老師，如何？”
    裴錦問：“敢問董副使，考太醫院時拿得可是頭名？可曾製出過如安宮牛黃丸這樣的新藥？”
    董微：“……”這番話不是問過田豫了？怎麽又問我一遍呢？
    裴錦笑笑，“若是沒有，董副使憑什麽做我的老師？”
    董微氣道：“這是太醫院規矩，你進來便是學子身份，總要有師承的。”
    裴錦心裏明鏡似的，董微這廝盯著丸藥秘方不放，在這給我挖坑呢。若是拜到他名下，回頭他會用各種破事要挾，煩都煩死了。
    “這是一個雙向選擇。”裴錦道：“醫官可以選學生，學生也可決定師承何人，對吧？”
    孔昱捋了捋胡子，覺得白頭發都多了好幾根。裴錦說的話聽起來有道理，可除了她，誰敢這麽整？
    能有醫官肯挑到名下，誰不感恩戴德？就她敢這麽橫！
    行，她橫她有理。
    於是孔昱笑眯眯地問：“裴夫人想選哪位醫官？”
    裴錦也笑眯眯，“哪位能跟在座諸位論醫一個時辰，裴錦就選哪位。”
    孔昱：“……”
    過分了啊，這都飯點了，還讓不讓吃飯了？
    再說，剛才這幫人該問的都問完，還有啥能拿出來討論啊？就算他們還有問題，我們這邊稍有疏忽，回頭就得鬧得滿城風雨，說太醫院醫官不如新考入的學子。
    好吧，看老董和老田那熊樣，已經被比下去了。
    孔昱愁夠嗆，這裴夫人太壞了，把俺們架在火上烤。接招吧，老哥幾個恐怕整不過她，不接招吧，還顯得太醫院無能。
    這時候，景淵突然道：“太醫院醫官年邁，已經考了一上午，若是再論一個時辰，怕是堅持不住。裴夫人醫術精湛，才華出眾，不若——叫她自行修習？”
    孔昱就坡下驢，“王爺所言極是！”
    景淵微微一笑：“裴夫人今日為大熙醫者解惑，或許——也可以帶兩個弟子？”
    孔昱：“……”
    過分了，過分了襖。
    老頭眼珠轉了轉，也不是不行，於是笑道：“王爺所言極是。”
    景淵又道：“可若是學子收徒，難免亂了規矩，而且不能入宮診病。不若——給個合適的身份？太子殿下以為如何？”
    太子點點頭，“理應如此。”
    孔昱：“……”
    啥叫“難免亂了規矩”？俺們家規矩已經亂得不像話了！裴錦剛進太醫院，就想當醫官咋滴？
    這日子沒法過了！
    董微一看，事態已經不受控製，這還了得！他急吼吼說道：“這難免於理不合。”
    “合！怎麽就不合！”孔昱直朝他使眼色，老董的頭是真鐵啊，嘴是真欠啊！
    孔昱瞪完董微，笑眯眯又道：“王爺所言極是，下官琢磨著，讓裴夫人先做一名醫士，王爺以為如何？”
    王爺以為，非常滿意。
    考廳裏一片嘩然！
    今兒可真的開了眼！俺們考進太醫院，都是歡天喜地，家祭無忘告乃翁那種，當三年學生心甘情願，還要擔心三年後成績不佳被勸退。
    可裴夫人呢，人家直接成為醫士！
    醫士是有官職的啊啊啊！
    正七品啊啊啊！
    可以作為助手隨禦醫入宮赴診的啊啊啊！
    可她是女醫啊，雖然董院使不遺餘力貶損，但是誰不知道，對於皇宮這地方，女醫其實是受歡迎的！
    太後皇後、各位公主、後宮佳麗，肯定更願意讓女醫診病。裴夫人治好過太妃，已經名聲在外，怎麽可能不受歡迎？
    太牛了，哪怕隻是聽聽，都激動地快暈過去了！
    李杏樂的呀，跟吳炙擊掌，又跟林素問擊掌，還屁顛屁顛跑去跟龐盞擊掌，搞得他像寶仁堂的似的。
    孔昱一看，得，眾望所歸，那就這麽定了！
    這事沒有異議，孔昱繼續推流程，還有九個人需要確定老師呢。
    第二名是龐盞，龐盞道：“既然恩師可以帶學生，龐盞自然不會選別人。”
    秦桑弱弱地說：“秦桑也要跟著師父的。”
    孔昱點點頭，人家自己親徒弟，繼續帶著無可厚非。
    其餘幾人按照名次分別確定了導師，最後一個林素問捏了捏拳頭，鼓足勇氣問：“裴夫人，晚生可否投到您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