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幾位之前，裴錦叫住那位姓白的客商，“聽說您帶到京都的貨，有一批扇子？”
    “的確如此，在下帶了蘇繡紈扇，還有綾絹的褶扇。隻是價格太貴，肯收的不多。”
    裴錦笑道：“京都這地方，有好東西還怕賣不出去？一會兒讓我侄兒隨您回去，我家裏女孩子多，給她們挑上一些。褶扇也要，要最好最貴天下難尋的那種，本夫人要拿它去砸場子。”
    姓白的客商一臉喜色，“多謝裴夫人。”
    “白當家不必客氣，您常來京都，手裏定然都是好貨。過幾日若是有人找您收扇子，您盡管往貴裏賣。”
    這簡直是意外之喜，白當家這批扇子太貴，脫手不太容易，這會兒有人要，還不趕緊的？
    不多時，裴步玨帶了二十幾把紈扇回來，還按裴錦吩咐的挑了幾把褶扇。他特意拿出一把雙麵繡牡丹紈扇，說道：“白當家說這把是絕世好扇，品質如這般好的，京都都難找。”
    裴錦點了點頭，拿在手上出了門。
    翠湖街張記是專門賣扇子的，老板娘——黃瑞霞。
    就是那個攛掇阮秋扇給沈麒補過生日，導致大孫子被綁架的黃瑞霞。
    裴錦一直拿不到她和孟青藍勾結的證據，沒法把她綁到衙門，砸個場子總可以吧？
    而且試探一番，能找到突破口也說不定。
    裴錦帶著段嬤嬤來到張記，慢悠悠搖著紈扇，黃瑞霞一看那扇子，眼睛唰地亮了。
    這位女客穿得極好，手裏這把雙麵繡甚為講究，一看就是用慣了好扇子的，店裏所有的東西她都買得起！
    黃瑞霞殷勤地迎上去，“這位夫人，您想挑點兒什麽？”
    裴錦往櫃上掃了幾眼，“要褶扇，將你們這兒的好貨都拿出來瞧瞧。”
    黃瑞霞將最貴的一一取出，裴錦看了直皺眉，“這也不行啊，根本拿不出手。”
    黃瑞霞臉上有些掛不住，“這還不夠好？連書院的夫子都用這個呢。”
    裴錦冷笑：“夫子的荷包能有多少銀子？他們用的，怎配和我家子侄相比？”
    “看夫人眼熟，敢問您府上是……”
    黃瑞霞和阮秋屏算是閨蜜，以前也常來沈家大宅，隻是原主那時衣裳顏色莊重，又不苟言笑，她也隻是遠遠看見幾回。
    而此時的裴記，衣裳比原主穿得鮮亮，經過幾個月嗬護的臉也各外年輕，所以黃瑞霞一時沒能認出來。
    “你也配問？”裴錦瞪了眼，那黃瑞霞忙賠著笑，心裏卻不大自在。
    這店裏有幾位客人正在選扇子，讓這位一攪和，全都停下了。
    多煩人啊，有個書生荷包都拿出來了，結果這女子說店裏扇子不好，他立馬將荷包收了回去。
    黃瑞霞明白了，這人純是來砸場子的。
    黃瑞霞道：“夫人想要什麽樣的，不妨說出來聽聽，或許還沒我們店裏的精致呢。”
    裴錦冷笑，“呦，這大話讓你說的！”她提高音量，問道：“敢問諸位，張記裏可有扇子比得上我手裏這把？”
    此時，門口聚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有幾位識貨的姑娘看了裴錦的紈扇，露出羨慕的神色。
    “雙麵繡！你看那牡丹流光溢彩，兩麵顏色各不相同，每一葉每一瓣都各有意趣。”
    “真是栩栩如生！牡丹似有花香，那蝶兒像要飛出來似的。”
    “張記的確沒有一把扇子可以與之相比。”
    黃瑞霞臉都綠了，“夫人這是何意？”
    裴錦笑了，“本夫人上街，就是要找一把好扇，張記傾舉店之力也找不到能用的，這可怎麽辦呢？”
    黃瑞霞心裏著急，這番話一旦傳出去，還有誰肯在張記買東西？
    傾舉店之力找不到能用的，這話也太狠了！
    “可是，您隻是來找褶扇，何必拿紈扇來比？”
    “嬤嬤，拿出來讓她見識見識！”
    段嬤嬤拿出一個細長的匣子，金絲楠木，木色泛著流光。將它打開，裏麵正是懷袖雅物。扇骨是紫檀，扇麵是綾絹，上有遠山，一衣帶水，輕舟遠帆，意境悠遠。
    旁邊書生眼睛一亮，“這扇子真是雅致，夫人，您這是在哪兒買的？”
    裴錦微微一笑，“你就說，這比不比張記的好？”
    “簡直太好了！”那書生很是急切，“這扇子京都有賣嗎？晚生不差銀子，就想要一把極好的。”
    “那我給你指個路，住隆興客棧的白當家從江南來，手裏扇子極好，快去搶，晚了可就沒了。”
    呼啦啦，店裏客人跑得一個不剩。有幾人也不是想買多貴的扇子，就想跑去看個熱鬧，看看那客商的貨有多好。
    有些在門口圍觀的，難免要議論幾句，“看來張記的東西不太行。”
    “對，拿不出手。你說這要是去了雅集，別人扇子抖開，價值不菲，從張記買的都不好意思拿出來。”
    黃瑞霞氣得臉通紅，怒道：“這位夫人，你是什麽意思？”
    裴錦微微一笑，“你記得沈麒生日？”
    黃瑞霞臉色一變，“沈麒是誰？”
    裴錦冷笑，“不記得麽？那你不妨慢慢想。”
    裴錦並不著急，今日先來敲打一下，她若是不明白，那就常來敲打好了。
    沈麒被綁架，孟青藍憑什麽半點兒汙穢不沾，雖然別人給她背了鍋，這仇裴錦還記著呢！
    到了晚上，白當家派人來傳信，說一群人來買自己的扇子，後來都搶了起來。有個姓黃的老板娘來收了好多把，賣給她的價錢加了三成，買完她還說，這下看誰敢詬病店裏沒好貨。
    裴錦暗笑，這算是小坑了黃瑞霞一把，當孟青藍的走狗，她應得的。
    三日後，裴錦帶著龐盞、秦桑、林素問前往太醫院。
    他們仨都穿上太醫院學子服飾，都是一身月白，腰間別著統一式樣的針囊，針囊上繡著“醫”字的篆書。
    裴錦則是青色七品官袍，秦桑道：“師父這身真是威風。”
    龐盞有點兒不是心思：“這回大意了，讓別人搶了先，等師父升官，那補子我得第一個送！”
    門口停著兩輛馬車，裴錦帶秦桑坐前麵康王府送的那輛，龐盞和林素問坐家裏原來那輛。
    林素問很是開心，每天上下學都有馬車接送，生活真是好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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