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一瞧，托盤裏全是兩個小國的吃食。
    “娘，這是和果子，是不是很可愛很精致？和嶼的男子頭發醜得很，但是姑娘卻溫溫柔柔，還會做果子。”
    說著，他拿了一份果子放在景淵麵前，“袁叔，你也嚐嚐。”
    裴錦：“……”臭兒子很久沒挨揍了。
    她趕忙攔住，“別在外頭亂吃東西。”
    景淵道：“無妨，這不有你麽？”
    他夾起一塊嚐了嚐，覺得味道尚可。
    沈雲柏這個氣呀，“兒子炫了好幾個您都覺得沒事，袁叔吃一口就怕他壞肚，娘，你的心偏得沒邊了！”
    裴錦心道：你特麽懂個屁，又沒人盯著你下毒。
    沈雲柏說完，問景淵：“袁叔，我娘不讓你亂吃，是不是你腸胃不好？平時打嗝、噯氣、胃酸、惡心？你別怕，讓我娘給你好好調調，很快就能養好。”
    這兒子，是拚命在王爺發怒的臨界點蹦躂呀！
    裴錦趕緊往回拽話題：“這些東西在哪兒弄的？”
    “使團的人不是借了廚房？兒子命他們排好隊，每個人做完都必須留下一份。兒子有私心，想嚐嚐嘿嘿嘿。”
    傻樣！
    沈雲柏拿了和果子，還有不太成型的小丸子，各種壽司，紫菜湯，炒年糕，還有一碗拌飯。
    “娘，有個朝麗姑娘帶了年糕，這是她炒的。她說她是貢品，明天就被使臣獻上去了，不然可以做些泡菜讓我嚐嚐。”
    裴錦歎了口氣，“女孩子被當成物品進貢，根本就沒被當成人的。”
    “真可惜，她叫英愛，很會做飯。她還會做石鍋烤魚和石鍋豆腐，會做泡菜，隻是嚐不到了。娘，能不能想個法子把英愛救出來？還有和嶼的智子，這和果子和壽司就是她做的，她會做鰻魚蓋飯，可惜咱們沒有料。”
    裴錦瞪眼：“你幹啥？你也有了第二春？還整了倆？”
    說完她愣住，我為什麽要用個“也”？這特麽太詭異了，他倆聽不出來的吧？是的吧？
    沈雲柏道：“怎麽可能？兒子是想著，等咱們正式接管望湖樓，東樓這邊是大熙的珍饈佳肴，西樓弄成異域美食，豈不美哉？”
    這才爭擂第一天，他都想到收回望湖樓的事兒了！
    “娘，若是咱們每接待一個番邦使團，都能留幾個飯做得好的，回頭全放進西樓當廚子，多好呀！平心而論，番邦美食夠不夠新奇？是不是京都頭一份。”
    “兒砸，你的想法不錯，也值得一試，”裴錦十分抱歉，“可是，娘親做不到啊。”
    沈雲柏歎了口氣，“也不知英愛她們會流落到哪裏，兒子以後多留心吧。”
    他看了看景淵，掇了椅子坐到旁邊，“袁叔，咱爺倆交交心。”
    裴錦心道，你倆有啥可交心的，都嘮不到一塊兒去。
    人沈雲柏就是有辦法嘮嗑。
    “叔，我說一個我娘的優點，你也說一個，咱倆交錯著說，我先來，美若天仙。”
    景淵還真陪他玩兒，“博古通今。”
    “停！”才倆詞兒裴錦就受不了了，你們當這是成語大賽呢？就算我臉皮再厚，也遭不住這個好吧？
    沈雲柏馬上換話題，“袁叔，你跟我娘怎麽認識的？是一見鍾情嗎？”
    他袁叔道：“初次見麵是在茶樓門口，我的馬車出了點兒小毛病。”
    “哈哈哈，你也是因為馬車？”沈雲柏大笑，“你不知道，我家曾一度跟馬車過不去，哈哈哈！”
    裴錦扶額，這傻兒子若知道麵前是誰，估計得嚇尿了。
    景淵不動聲色，問道：“雲柏，談及你娘再嫁，你似乎並不抵觸？”
    沈雲柏道：“為啥要抵觸？我爹早就沒了，這年月又不是沒有女子再嫁，我娘還這麽年輕，何必像別人那樣熬著？再說了，我娘是普通女子嗎？”
    景淵笑道：“當然不是。”
    “如今我家的大宅，門上寫得是‘裴宅’，我家鋪子，招牌上是‘裴記’。我娘獨當好幾麵，找個男人怎麽了？雖然都說夫死從子，可我又不能陪我娘看星星看月亮……”
    裴錦隨口接了一句：“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
    沈雲柏一拍大腿，“對對對，還得是我娘，說出的話就是貼切。”
    裴錦嫌他聊得太久，道：“沈雲柏，你娘要做學問，別在這兒搗亂。”
    沈雲柏馬上站起身，“不耽誤娘的正事兒，袁叔慢慢吃，別吧唧嘴哈，我接著管廚房去。”
    裴錦突然反應過來，“沈雲柏，你在後廚還帶著翻譯？”
    沈雲柏小心地問：“不能用嗎？應該沒事兒吧？曹翻譯一直跟著蹭飯呢。”
    裴錦表示知道了，沈雲柏打開門，拿出藏在門後的燒火棍。“娘，這個趁手吧？袁叔要是不老實，削他！”
    裴錦：“……”
    他袁叔：“……”
    沈雲柏終於走了，裴錦再次道歉：“王爺，我兒子欠削，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景淵道：“他倒是孝順。”
    “若非如此，他早就被掃地出門了。他近日很有長進，就是始終不太穩重。”
    “不妨事，他那藥膳鋪子做得有聲有色，珺瑤和景琮都是常客。”
    裴錦笑道：“王爺千萬別當麵誇他，不然他真能上天。”
    景淵低聲笑笑，“好，隻跟你說，還跟你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
    他從裴錦那兒拿了兩張小箋，“蠻夷來京，東樓的做法很是令人振奮，我這便給皇兄寫封信，一會兒叫人送進宮。那刀舞作為常備表演，番邦來京必賞。”
    裴錦點點頭，正要接著整理藥方，譚敬敲了敲門。
    進來後。譚侍衛壓低聲音：“那甄呈果真出了門，他未走多遠，而是去了街口書鋪。屬下以為，那書鋪應該有人往上麵傳話。那邊已經派人盯著，隻是甄呈回來後，抱著他那招財樹痛哭，說不知哪個損賊壞了他的風水。”
    西樓動靜鬧得很大，四處尋找一個灑掃小廝，說這人應該是個小偷，卻沒見偷什麽東西，卻用開水澆了東家的招財樹。
    裴錦拿起處理好的毒扇子，笑道：“這麽好的熱鬧，本夫人可要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