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死個人了，這事兒用得著說那麽明白麽？求你垂憐還不懂啥意思嗎？
    換作別的公子，怕是早就順勢說——與其便宜那老賊，姑娘還不如跟了我。
    這不水到渠成的事兒嗎？
    到他這兒怎麽就這麽難！
    自己夠含情脈脈了吧？氛圍鋪墊得足夠好了吧？他難道聽不懂嗎？難不成還得自己主動申請當小妾？
    這麽大個美人在對麵坐著，他裴步玨一點兒占有欲都沒有嗎？
    這個油鹽不進的！
    麗娘氣得直咬牙，裴步玨是所有任務裏麵身份地位最低的一個，為什麽會比那些高官更難啃？
    難不成他年輕英俊，見過更漂亮的姑娘，自己這張臉對他已經沒了吸引力？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麗娘堅決不服輸，拿著手帕輕輕往裴步玨手臂上一甩，一陣香氣撲麵而去。
    麗娘嬌嗔道：“壞死了，非要小奴家親口說出來，多難為情的。”
    要問裴步玨最怕聽到啥，裴少爺最怕“小奴家”。
    他立刻坐直了，身體還微微後仰，這個有明顯避讓的動作令麗娘十分受傷。
    小裴公子皺起眉，“你下次換裴記的香，比這好聞。”
    “公子，”麗娘實在沒招，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我以為這段日子，公子明白我的心。”
    裴步玨應對這種事兒沒啥經驗，意誌堅定是真的，轉話題非常生硬也是真的。
    “麗娘，你覺得我姑母如何？”
    ？？？
    麗娘震驚了，我哭著喊著拋媚眼，你都不為所動，合著你要跟我聊裴錦？
    那我可就不困了。
    “公子，有些話雖不該麗娘講，可我平日看在眼裏，不吐不快。”
    裴步玨態度溫和了些，“你說。”
    “麗娘覺得裴夫人不公。公子每天起得比雞早，幹得比驢多，如今也不過是‘小裴公子’，那沈雲柏將家業都敗光了，卻有自己的藥膳鋪子，可見裴夫人並不是一碗水端平。任你再忠心，她也隻惦著她兒子。”
    見裴步玨不置可否，麗娘又道：“就在剛才，我還瞧見沈雲柏出去玩兒呢。他娘看不到的時候，事情都交給你做，回頭全是他沈雲柏攬功。”
    裴步玨突然問：“西樓的甄少東家，你可有來往？”
    麗娘給整不會了。
    大哥你問問題能不能循序漸進，你這突然橫跳我有點兒暈題。
    麗娘斟酌一番，說道：“隻遠遠見過，並無來往。”
    “你們這些舞姬都是百裏挑一，當初為了搶在我們東樓前麵，甄少東家將全京都的好舞姬都接到西樓，怎麽會突然遣散？下次別國使團前來，他不做歌舞了麽？”
    麗娘之前隻是胡沁，沒想到裴步玨會在這件事上較真，隻好說道：“這是東家的事，咱們也不曉得呢。”
    裴步玨又問：“他是一個都不留，還是挑一部分留下？你們舞坊都要送回嗎？我們東樓一個舞姬都沒有，豈不是可以接收下來？”
    麗娘簡直了！我特麽是來跟你眉來眼去的，不是跟你談工作的。
    她忍，她表示會幫忙打聽。
    對此，裴步玨表示誠摯的感謝。
    這時門被敲響，秋生來尋裴步玨，說車已備好，問公子是否立刻出門。
    裴步玨點點頭，麗娘隻好告辭。小裴公子道：“麗娘，多謝你幫我留意西樓的消息。你之前說望我垂憐，是想在我姑母這兒找個營生？”
    誰特麽要討營生！
    麗娘藏在袖子裏的手不由捏緊，臉上卻敬業地浮起笑意，“怎樣都好的，隻要能在公子身邊，時常相見，能在公子渴時送上一碗水，能在公子熱時打打扇，就是麗娘的福氣了。”
    她含羞帶怯，依依不舍，反正總算是走了。
    秋生一臉戲謔，“公子，你還怪有福氣的嘞。”
    裴步玨淡淡瞥他一眼，“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秋生撓撓頭，“秋生有自知之明，這樣的女子投懷送抱，一定有目的！”
    裴步玨剛鬥完一輪小奴家，載著沈雲柏和甄辛的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沈大少下車一看，謔！賭坊啊！
    沈雲柏雖是京都第一敗家子，他娘允許他大手大腳，卻決不許他碰黃賭毒。
    所以沈大少愛聽小曲兒，卻沒和勾欄女子攪到一塊兒，唯一那次喝酒犯錯，還把阮秋屏給娶回了家。
    他從不碰五石散，也不沾賭，所以裴錦才覺得他還有救。
    可如今，剛認識沒多久的甄辛卻將他帶到賭坊，沈雲柏算是明白了對方的目的。
    這是想讓他沾染上惡習，重新走上敗光家業的道路啊。
    沈雲柏心道，這也太歹毒了，本大少稍微有那麽一點兒不堅定，不就被拖下水了？
    甄辛笑嘻嘻道：“沈少還沒來過吧？這地方最是過癮，身為男子，定要進去搏一搏手氣！”
    沈雲柏一臉無奈望著他，“你不早說，我沒帶銀票。”
    甄辛笑道：“這都不叫事兒，哥哥借你就是。”
    沈雲柏堅決搖頭，“我娘說，賭場借了錢，定會有去無回，越滾越多，我得聽我娘的話。”
    甄辛愁夠嗆，“沈少，你得學會自己拿主意。”
    沈雲柏堅決搖頭，“我娘那麽厲害，用得著我自己思考嗎？”
    甄辛想了想，幹脆拿出張五十兩的銀票，“哥哥送你五十兩總行了吧？”
    沈雲柏問：“不用我還？”
    “不用不用，你要是還銀票，就是瞧不起哥哥。”
    沈雲柏猶豫著接過五十兩，甄辛趕緊把他往裏邊領。沈雲柏突然站住腳，又問：“一般來說，新人進了賭坊，都會讓我先贏上幾次吧？”
    甄辛：“……”這是傳說中最好騙的大傻子？我看賭坊的道道他比誰都門清！
    甄辛笑道：“來這兒就是消遣，輸贏都憑運氣。”
    沈雲柏搖頭，“你們甄家名下有賭坊，我在甄家的地盤，就是一鍋香噴噴的紅燒肉，你們想讓我贏，我就能贏，想讓我輸，我就得大雪天光著膀子回去。”
    “沈少多慮，反正今天的本金也是白得的，輸贏又有什麽關係？”
    沈雲柏皺起眉，“誰說的，我可在意輸贏了。今兒我要是沒體會到贏錢的樂趣，下回我可堅決不來。”
    甄辛：“……”
    安排！今天特麽豁上了，讓他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