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需要挨揍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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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雲柏是坐甄辛的馬車來,他拒絕了對方幫自己雇車的請求,原地辨別了一下方位,腿兒著去了府衙附近。
    他並沒直接進衙門,而是在附近尋了個茶樓,專挑靠窗的雅間坐下,邊喝茶邊等人。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賭坊裏偶遇的差人終於出現——他已經換了衙役的衣服,臉上的絡腮胡也不見蹤影,晃晃悠悠地從茶樓下經過。
    認識他的都笑著打招呼,看上去人緣不錯。
    沈雲柏探出頭,從樓上扔了顆烏梅下去。
    那人抬頭便瞧見沈大少的臉,腳步頓了頓,扭頭進了茶樓。
    沈雲柏將人讓到雅間,殷勤問道:“哥,您貴姓?”
    “姓董,董平。”董平坐下,問道:“你居然記得我?”
    “在賭坊的時候,一開始沒認出來,後來越看越眼熟,這才想起來的。”沈雲柏親手倒茶,“想當初我服役,哥哥還監過工呢。”
    董平冷哼,“我當值那幾天,你花錢雇別人扛包來著。”
    “丟人的事兒就別提了,”沈雲柏笑道,“那時隻記得哥哥不苟言笑,還沒等認識就調到別處,再沒怎麽見過。”
    董平朝衙門方向使了個眼色,低聲道:“是被調到了捕班,偵查案件,追捕盜賊,有時也跟快班那幫人一起巡夜。”
    沈雲柏適時地共情了一下,“聽起來挺辛苦哇,哥哥為了一方百姓,受累了。”
    董平被說得挺高興,“原以為你是個秧子,扛不過徭役,最後還是得交錢了事,沒想到竟撐到最後。”
    沈雲柏點頭,“左府尹十分厭煩我。”
    董平哈哈大笑,“可不,少掙了四百兩!不過你人出息了總是好的,後來你給工地送飯,我辦差時路過,還跟崔班頭蹭過一頓。對了,你那酸梅湯不錯。”
    “過獎過獎,”沈雲柏小謙虛了一下,低聲問:“哥哥今日去那賭坊,可是有公幹?”
    “你說呢?”董平聲音壓得更低,“前些天府衙接了樁案子,正查著呢,我不能跟你細說。你今日沒道破我身份,還算機靈,以後若是在那兒遇上,還是裝不認識,知道吧?”
    沈雲柏點點頭,董平歎了口氣:“罷了,還是不要遇上,那不是什麽好地方,你可別去。”
    沈雲柏語氣十分懇切,“其實,兄弟我是被拉去的,我表麵上賭得高興,其實內心可慚愧呢。”
    董平冷哼,“我看你贏錢的時候一點兒不慚愧,都快笑成牡丹花了。”
    “哥,我沒牡丹花那麽好看,再說你跟著我下注的時候不也挺豪放麽?”
    董平尷尬地摸了摸下巴,這才想起絡腮胡拆下去了,於是幹笑兩聲,“同喜同喜。”
    沈雲柏嘿嘿兩聲,“甄家的羊毛,那必須使勁兒薅。”
    董平笑著將茶一口幹了,問道:“甄辛帶你去,是想拉你下水?”
    “嗯,引誘嘛,得先下點兒魚餌,今兒咱哥倆贏得就是魚餌。”
    沈雲柏湊近些,小小聲地說,“董哥,我剛才一直琢磨,我娘生意做得大,卻從不沾賭坊營生。甄家卻跟我家大不相同,葷素不忌的,我總覺得他家背後不幹淨。”
    董平將聲音壓得更低,“你想想,賭坊都開了,若有違背律法之處,是不是也並不稀奇?”
    沈雲柏聲音低到開始用氣聲,“哥哥要是用得著我,盡管吩咐。”
    “快拉到,你娘好不容易東山再起,你可別裹亂。上回義診,裴夫人連我們巷子的小傻子都不嫌棄,是大夥敬重的活菩薩。查案是捕快的事兒,也危險的很,你別摻和。你隻需安穩度日,孝敬母上便好。”
    董平不肯讓沈雲柏幫忙,沈雲柏也並非不知好歹,正義的人民捕快是不會讓普通民眾涉險的,沈大少領情。
    董平喝完茶,回府衙去了。沈雲柏想了想,決定先回寶仁堂。
    剛好龐盞他們幾個從太醫院回來,沈雲柏問:“這幾日有往大營送的東西不?”
    “有啊,”龐盞道:“有一批手套和凍瘡膏要送,正想知會師父呢。不過這批貨是提前趕出來的,倒也不急,過幾日我帶隊去京郊大營時拿上便是。”
    沈雲柏一臉不讚成,“這怎麽能拖呢?晚送一天,我將士就得多挨一天凍。”
    龐盞攤手,“這不是人手緊張麽,沒人得空啊。”
    沈雲柏道:“你點好數量,明日一早我親自駕車送去。”
    龐盞急了,“你去?望湖樓那邊不用看著?”
    “有福伯和阿玨呢,不礙事,一來一回,半日足夠了。”
    沈雲柏把事情敲定,回大宅看了沈麒和空青,這才回到望湖樓。
    他先去後廚找了根燒火棍,然後拎著棍子去找裴錦。
    “娘,您先揍我一頓。”
    裴錦奇道:“還有人提這種要求?沈雲柏,你是不是闖了大禍?”
    “禍沒闖,就是被甄辛拉去賭錢,您得使勁兒揍一頓,兒子才安心。”
    裴錦瞬間明白,“他想讓你沾上賭癮!若你毫無自製力沉迷於此,遲早會欠下巨額債務,那時候利用你偷藥方和配方,你不敢拒絕,便成了他們傀儡。”
    沈雲柏將銀票全拿出來,道:“娘,這都是今天空手套來的,五十兩是甄辛送的本錢,剩下那些是押大小贏的。甄家為了讓我進圈套,還挺舍得的呢。”
    他把賭坊裏的事兒講了一遍,裴錦笑道:“你自己心裏門清,娘也用不著打你啊。”
    “不行,娘得削我幾下,讓我記著疼。”
    裴錦笑了:“你怕沉迷賭博?”
    沈雲柏點點頭,“兒子需要挨揍保持清醒。”
    既然他誠心誠意地邀請了,裴錦便也不客氣,她拿過燒火棍在沈雲柏背上使勁打了幾下,大兒子疼得齜牙咧嘴。
    “娘,您手勁兒挺大啊。”
    “這是為了讓你保持清醒。”
    母子倆正說著,裴步玨敲門進來,手裏拿了一根擀麵杖。
    “姑母,您得揍侄兒幾下。”
    這都什麽毛病?
    裴錦問:“你又怎麽了?”
    裴步玨道:“侄兒與那麗娘雖是虛與委蛇,但侄兒常在外麵行走,誰都知道我是裴記的人。此事若是傳出去,有可能麵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