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審訊的叫李梁，凶著呢。
    他厲聲喝問之後，拎起燒紅的小烙鐵，眼睛朝杜季棠瞄了瞄，像是在確定往哪塊皮上按。
    杜季棠被澆了一桶水，凍得直打顫。他害怕小烙鐵，大聲嗚嗚著想說話，無奈嘴裏堵著東西，也不知道是啥味兒，反正惡心得很。
    李梁示意手下查看，他們檢查了杜季棠的衣領，果然找到一顆小藥丸，並在裏襟處找到篆書的“澤”字。
    杜季棠震驚了，大胡子的衣服為啥有這些東西？裏邊帶個刺繡是什麽鬼？
    還有那顆丸藥，十有八九是毒藥，刺客們被俘時自盡用的！
    他們動作太快，那毒丸一閃而過，顏色大小竟有幾分眼熟。
    可惜沒能看清，若是能多看幾眼，誰配的藥他都能看出來。
    李梁也知道那是什麽，吩咐道：“小心拿好，即刻送到裴副使那兒。”
    “是！”一名手下將毒丸放好，立刻前往醫所。
    李梁也不著急，將小烙鐵放下，穩穩當當坐著喝茶，邊喝邊打量杜季棠。
    “細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懂拳腳功夫，竟然敢來縱火？”
    杜季棠說不出話，隻能“嗚嗚嗚”。
    “這種人十有八九是細作，不起眼，不重要，不顯山露水。你不可能冒充病人，因為病人無法到後院，你有可能是采買、廚子、灑掃，或是倒夜香的。”
    杜季棠：“……”真相了！特麽的太嚇人了！
    “你時常混進醫所，摸清了地形、人員、最佳偷襲時辰，你的同夥用你的地形圖，入侵時暢通無阻。”
    杜季棠：哈哈這次猜錯了！臨時醫所那小破地方都不值得一畫，但老子為了講得清楚，還是畫了簡圖夾在信裏，那信是送給端王爺的，大胡子這幫傻子怎麽可能拿到？
    這時候，送毒丸的手下回來了。
    “裴副使將那毒丸留下了，她說那東西是毒師杜季棠的手筆，咬破外殼瞬間斃命。裴副使還說，這毒丸貴得很，應該每人僅有一顆。”
    ！！！！
    杜季棠萬萬沒想到，出來臥底竟然聽到自己大名，並且出自死對頭之口！
    裴錦沒見過自己，卻對“杜季棠”三個字如雷貫耳，看來太出名也不是啥好事。
    不過，剛才那丸子真是我配的？若裴錦沒看錯，大胡子他們究竟是誰的人？
    杜季棠轉念一想，堂堂第一毒師，配出的毒丸無數，各方勢力手裏應該都有，問題不大！若是端王派來的，怎麽可能不知會一聲？
    他不知道的是，刺客還真找到“唐霽”並帶到安全處，誰讓他冒充龐盞，還指著龐盞叫唐霽呢？
    杜季棠腦子一直在轉，李梁則揮揮手，讓手下取走堵嘴的襪子。
    杜季棠終於可以說話，趕緊亮出在醫所的身份，“小的是唐霽，醫所的唐霽！”
    “唐霽是誰？”李梁皺了皺眉，望向手下。
    手下搖搖頭道：“不曉得，沒什麽名氣。”
    杜季棠急切說道：“小的在醫所灑掃，跟龐盞大夫住一個屋，隻需將龐大夫請來，自然會水落石出。”
    李梁聞言，非但沒能和顏悅色，反倒將小烙鐵舉了起來，慢悠悠說道：“一個打雜的灑掃，竟然穿了刺客的衣裳，你作何解釋？！”
    杜季棠傻了，是啊，該怎麽解釋自己先毒死了倆人，為了迷惑第三個才換上大胡子的衣服？
    若是暴露自己會使毒，還特麽有命在嗎？
    為了證明是醫所的人，他急得大叫：“龐大夫每晚都會將扇子放到枕頭底下，那地方還放著今年準備的禮單。”
    李梁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再度將火紅小烙鐵舉起來。
    杜季棠看著亂蹦的火星子心急如焚，“大人，聽小的解釋啊大人！”
    李梁突然笑了，“連龐大夫的枕頭都探查過，想必偷偷潛入醫所數次，怪不得能順利縱火，可見你早就摸清了地形。”
    李梁的手下厲聲喝到：“你背後是何人？為何來醫所放火？同夥藏在哪兒？說！”
    杜季棠百口莫辯，眼見著小烙鐵越來越近，不由把心一橫，都幹死得了，省得在這兒受罪！
    老子這就把眼前幾個滅了，管他什麽裴錦、龐盞、藥丸，愛誰誰，愛咋咋地！老子特麽不伺候了，回京都玩兒首飾去！
    於是杜季棠故技重施，歎了口氣道：“官爺，小的被打得麵目全非，您懷疑也是應該，隻是小的體弱，怕是挨不住您這烙鐵。”
    李梁道：‘怎麽著？你還想要一口斷頭飯？”
    “不敢不敢，”杜季棠深吸一口氣，“小的身上有不少銀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就孝敬您吧。”
    李梁大笑，問自己手下：“他說有銀子，你敢花？”
    手下說得挺實在，“怕是沒命花。”
    “銀子專門留給咱們，他是沒有父母妻兒麽？”
    “回大人，他殺人放火，不配有親人。”
    杜季棠：“……”給銀子都不要？這年頭品格都這麽高潔了麽？
    他努力做最後的掙紮，“五千兩的銀票，真的不想要？”
    李梁笑道：“想啊！不過急什麽，老子先審你，審完再拿不好麽？”
    “落袋為安啊大人！”
    “囊中之物而已，早拿晚拿有什麽不同？”
    杜季棠大聲道：“那烙鐵萬一給點著了呢？銀子可別糟蹋了！”
    李梁哈哈大笑，“你們瞧瞧，像不像在銀票上下了毒，拚命想讓咱們中毒？”
    “大人明鑒！”
    “若是貪心將銀票取出，是不是就倒在他麵前了？”
    “回大人，就算那樣他也不能得逞，繩子綁得可結實了，他不能動，還是跑不了。”
    “明早之前這裏不會來人，他得挨餓。”
    “大人，更麻煩的是他不能如廁，您想，您細想。”
    細思極恐啊！
    李梁不再廢話，他今天審的刺客全特麽服毒了，就剩這一個，還跟他磨嘰啥。
    火紅小烙鐵滋啦一聲印上去，冒著煙。
    杜季棠慘叫一聲，暈了。
    “真是不濟，”李梁輕嗤一聲，“去請裴副使，恭敬著些，就說刺客身上可能還有帶毒的東西，請她來掌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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