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藍門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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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裏還管這些。
    不由分說拉起她的手,她使勁兒想抽出來,但我抓得很緊,她開始掙紮“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聲音不小。
    我拽著她就往樓上走,“是你自己說的,輸了你跟我走,後悔來不及了,像你這樣的美女,我怎麽舍得讓你走。”
    剛拐了樓梯。
    就聽下麵有人喊“放開她……”
    我朝著下麵看了一眼,樓道口莫名其妙地出現了保安,把剛才那個搭話的男人給攔住了,“先生,你不能上去……”
    “你沒看見有個男的要對那個女人圖謀不軌嗎?”
    “樓上發生什麽,我們管不著,先生,就是這層樓除了工作人員之外不許外人進來,請回吧……”
    頂樓冷冷清清,房間不多,應該都是套間。
    我拉著她走向一頭,看著上麵的門牌,寫著聽雨什麽的,名字都非常好聽,我推了一下門,門是鎖著的。她漸漸不再反抗,任由我拉著走,直到最裏邊,我擰了下門鎖,門開了,我使勁兒把她拉進去,房間很大,非常涼爽,透過巨大的落地窗能夠看到整個海瑞的全貌。
    房間隻有一張辦公桌和兩套沙發,電腦都沒有,辦公桌後麵是個書架。
    我坐到沙發上,隨手抽出一支煙來。
    她歪著腦袋,像一隻懵懂的小貓,“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出來吧。北北。”
    “誰……”
    我指指書架的後麵,她回過頭,看到莫北北從書架後麵走了出來。
    莫北北邊走邊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我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你是秦肖玉。”
    她點頭,“我是秦肖玉,我想知道,你怎麽知道是我的?”
    我吹了一下煙頭,煙灰掉到沙發上,莫北北嚴肅地說“童先生,沙發可是意大利進口的真皮貨,幾十萬,你燙壞了,可要賠的。”
    “賠。找她就行,她還欠得我十多萬呢。”
    “你!”
    “其實一開始你給我發短信我就知道有情況,我沒給你回,你也不催我,到了場子,你就拉著我賭,還帶著我坐在這麽美麗的女士身邊,故意製造機會給我們,我還是自知之明的,憑我的相貌,不看內涵,美女怎麽會主動跟我說話,借錢。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懷疑你是秦肖玉。上樓的時候,保安居然神奇地不見了,這麽重要的地方,你覺得可能嗎?而且這裏其他的房間都鎖著,隻有這裏開著,整個酒店,除了你沒人能夠上來。”
    秦肖玉點點頭,“說得倒是有道理,可是你萬一猜錯了呢?”
    “嗬……”我不屑一笑,“錯不了。”
    “你就這麽有把握?”
    “千門千局,我還真沒輸過。人,不就是在賭的路上走嗎?有人努力學習,賭自己能夠考上名校,有人努力打工,賭工資能夠上漲,就是下麵的場子開著,你們一樣賭今天沒有警察上門,賭今天能夠順利的營業。”
    “我還真是小看你了,我以為你年齡不大,原來是老江湖。”秦肖玉說。
    “老千不但可以千牌,還能千物,千人。”
    秦肖玉也坐了下來。
    莫北北站著,她衝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我站起來。
    我假裝看不見,如果秦肖玉真想讓我當個暗燈,我還真不答應,我早就說過,如果選擇金主,我會選擇南風。
    秦肖玉道“你贏了李天牌……”
    我打斷了她的話,“我輸給了李天牌……”
    “不用謙虛,北北什麽都看得出來,所以我想讓你留下來,在酒店當暗燈,至於工資,大膽說出你的心理價位。”
    我並沒有任何興奮的表情,反而有些不屑。
    秦肖玉不解地問“你不想留下來?”
    其實,當她說出“讓”字而不是“請”字的時候,我就知道,她留下我,隻是把我當成下屬。
    我不屑當下屬。
    我找的是金主,能夠保我的金主。
    像楊老二金鏈子這種人,他們的實力還稱不上金主,不能黑白通吃。
    我說“有些時候,不是錢的問題。我要想搞錢,圍著地球轉一圈,我能把半個海瑞買下來,海瑞一年總產值不才幾百億嗎?”
    秦肖玉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那你想要什麽?”
    我站起來,“如果你不知道,恐怕你老總的位置也當不了多久,江湖上靠的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是頭腦。”
    她臉色頓時變了,“你在說我?”
    “是!”
    她拍著茶幾,很生氣,“我是不是有腦子,懂不懂人情世故,不用你來教我,難道我用得著你來教。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有點兒本事就了不起,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滾出去……”
    我轉身就走。
    莫北北拉住我,苦苦勸我“博學,你怎麽能跟秦總這麽說話?”
    我輕輕推開莫北北的胳膊,“北北呀,江湖外八門不在三百六十行,尤其是千門藍道,我跟誰不是上下級,是合作,而不是隸屬。知道為什麽之前那個黃毛老千你們抓不到嗎?就是這個原因。”
    莫北北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我轉身就走,“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莫北北再次叫住我,“等等。秦總,您剛回來,舟車勞頓,也累了。童先生,大家心平氣和地把話說開,吵什麽問題都解決不了。走,我們去海瑞的鬼市轉轉。”
    也許是秦肖玉聽了我的話動了心,她並沒有拒絕。
    下了樓,我開著奧迪,兩個女人坐在後麵。
    莫北北沒一會兒的功夫就逗得秦肖玉眉開眼笑。
    鬼市我是常客。
    在海瑞的天河古玩城不遠處,有片荒地,原來那裏雜草叢生,不過去的人多,硬是踩出一片空地。
    每當深夜零點開始,那地方就會亮起一束束的藍色光芒。
    那是因為有氫氣在燃燒。
    每束藍色火焰都是一個攤子,賣的也是古玩兒。
    鬼市因為開在深夜,幾乎沒人管,有很小的概率有鬼貨擺出來,如果有人想出價,就伸手擰上閥門,開始談價。
    如果有買家買了,攤主收攤跟你走,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如果沒談成,再把燈點起來。
    大約到淩晨四點,尤其是夏天的時候,都不到四點,攤主們就會收攤走人。
    在這種地方買東西,都是衝著鬼貨去的。去的人都是大行家,因為是晚上,全憑手感,被騙的概率大。
    從路上兩個人聊天我聽出來了。
    秦肖玉喜歡古董,像是行家,不然兩個女兒也不可能大晚上的來這裏轉。
    進了鬼市,有數百的藍色火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鬼火,借著微弱的藍色燈光,能夠看到一些千奇百怪的東西,這在天河古玩城是看不到的。
    我隻是個跟隨者,她們看上什麽跟我無關。
    她們在一個攤子的前麵蹲了下來,摸起一件像陶笛一樣的東西,四周有孔,拿起來輕輕晃晃,就能發出悅耳的音樂。
    從外形上看,應該是唐代樂師用的雀鳴。
    因為這東西多用粘土或者陶製,甚至磕碰一下就會碎掉,陶器不值錢,但流傳到今天的很少,如果是真的,也是挺罕見的。
    我也不由地蹲了下來。
    秦肖玉拿在手裏摸了摸,又晃了晃,不響。
    我想裏麵的珠子應該是壞掉了。
    殘缺品,就不值錢了。
    打個一折都不止。
    秦肖玉放下了。
    我小心地拿在手裏,仔細摸摸,輕輕感覺著上麵的紋路,可以肯定,絕對唐朝貨,我對春秋,唐,元的東西是非常敏感的。
    秦肖玉看著我。
    我又摸摸底部,有幾道紋理。
    不由大吃一驚!
    還是唐朝宮廷的物件,更重要的是這是著名樂師李龜年用過的。
    價值大了一些。
    我關了閥門,把雀鳴放下,“怎麽割愛?”
    攤主道“您給多少愛?”
    我們就像在金寶樓那裏一樣,兩個人手握在一起,“十吧”我伸出小指。
    攤主鬆開了手,意思是不賣。
    我站了起來。
    秦肖玉一改剛才的口氣,終於有了女人味,“想不到,你懂的規矩真多。”
    “這算什麽,外八行的規矩我都懂。”
    我們離攤子越來越遠。
    秦肖玉小聲地問我“那是不是唐代的雀鳴?”
    我點頭,“是,李龜年用的,宮廷貨。不過裏麵的樂珠壞了,就不值錢了。這東西非常罕見,就是一些大行家也未必知道這是什麽。攤主估計也不知道,我出價十萬,他不賣,沒準哪天弄碎了就虧本了。”
    秦肖玉停下腳步,“你能看得出來?”
    “當然。”
    “我就信你一次。聽說雀鳴還有辟邪的功能,就算不響,也值得入手,你覺得攤主多少錢能出手。”
    “看他剛才猶豫的樣子,再加兩萬,他應該就能出手。”
    “回去!”
    秦肖玉走得很快,但我們來到攤子前,有個人蹲在攤子前,也拿起了那件雀鳴,仔細地觸摸,然後兩個人手握在一起。
    我一看,好家夥,應該是出價六十萬。
    攤主小心地接過雀鳴,快速收攤,跟著那人走了。
    秦肖玉氣得跺了一下腳,“真氣人,被人搶了!”
    我略有所思,“這個人不是搶,而是誌在必得。這東西因為殘缺,是壞的,最多也就值十五左右,還得是收藏者喜歡。那個人給六十萬,我不想他肯定有原因,收藏家就是再喜歡,也不會買。”
    “如果是真的喜歡呐?”
    “你喜歡一件衣服,地攤貨,你會像在專賣店一樣花一萬塊錢買下嗎?”
    喜歡的東西被人搶走,秦肖玉自然不太痛快。
    莫北北看出來了,安慰她說“秦總,讓人買走就買走了,我們去前麵的攤子看看,也許會有更好的。”
    我們又去別的攤子轉了轉。
    不過實在沒什麽好東西,出了鬼市,路邊有人在賭。
    看樣子是賭東西。
    幾個人前麵都擺著幾件物品,玩兒是詐金花,一翻一瞪眼,贏了選一件,輸了被人拿走一件。
    秦肖玉眼睛盯著其中一個人前麵的白玉菩薩。
    從模樣上來看,應該是明代的。
    秦肖玉湊到我的耳邊,小聲道“能不能幫我把那件菩薩弄到手?”
    我點頭,同樣小聲說“那是高仿的,有形無暈,贗品。”
    “不可能!”
    “打個賭?”
    “賭什麽?”
    “答應我三個條件?”
    “三個?胃口不小!”
    “賭不賭吧!”
    “賭了。”
    我湊了過去,笑嗬嗬地問“兄弟,帶我嗎?”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為從穿著打扮來看,我是買家,沒有古董。
    “你拿什麽押?”第一棄牌的那個人問。
    “錢!”
    “我們這是一萬一個。”
    我回頭問秦肖玉,“帶錢了嗎?”
    秦肖玉沒說話,應該是沒帶錢。
    莫北北說“帶了,十萬夠嗎?”
    “夠了。”
    我坐了下來,擺在前麵,因為每個人前麵都有自己的燈,雖然微弱,但能夠看清牌麵,我前麵沒有。
    莫北北把手機掏了出來,打開了手電功能。
    我把手電的光朝外。
    開始我並沒有出千。
    因為像這種野局,多是騙局,為得就是吸引人入局,然後這夥人千一個人,我卡牌的時候就知道牌不夠。
    有人提前藏好了牌。
    十萬塊錢可以玩十把,隻要有一局贏就行。
    希望這些人不要太貪婪,讓我贏一局。
    不過,我小看了這些人,都是同夥,隻要有玩家進來,一錘子敲死,還管你下次玩兒不玩兒。
    我心想,不把你們贏個底掉,你們還不知道我的厲害。
    直到我剩下最後兩萬的時候,我趁著卡牌的時候,用彈牌的方法藏了四張,沒有任何心理壓力。
    牌還是可以碾的。
    此時我手裏有七張牌。
    非常好,抓到個豹子a。
    我唯一擔心的,就是有人藏好二三五等著我,那樣的話,無論我怎麽賭都是輸,好像死局。
    抓順金,有豹子。
    抓豹子,有235。
    有人見攥著牌不放,問道“亮牌!”
    因為我早就發現說話的人是托,而不是千,我旁邊的上家才是控製局麵的千,他手裏也至少也藏著四張牌。
    我沒理他,對上家說“兄弟,我看你些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說著,我扭了他一下下巴。
    “幹什麽?”
    “哦,對不起,認錯了!”我順勢要拍拍他的肩膀。
    他一躲,用胳膊擋著,我碰到他的胳膊。
    我把牌一亮,“豹子尖!”
    上家把牌抓在手裏,頓時愣了一下。
    我說“開牌呀!”
    其他幾家都亮牌,下家手指微微一動,深呼吸一口,也把牌亮開,237的雜牌。
    我笑了笑,“我贏了!”起身開始拿他們前麵的東西,有人要攔著,但上家阻止了,“願賭服輸,拿吧。”
    當白玉菩薩拿到手之後,我站起身來,把菩薩遞給秦肖玉。
    我再次拍拍上家的肩膀,“取一物,水一流。”
    上家也站了起來,拱起手道“流水開,物必還。”
    “不用。”
    我轉身離開,上家又問“既是同道,可留藍名?”
    “四爺!”
    “四爺!”
    離開鬼市,我們駕車離開。
    秦肖玉雖然很喜歡這尊白玉菩薩,但她被我們剛才的話深深吸引,“你說的那個四爺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以後要是有緣見麵,他就得叫我四爺。”
    “四爺代表著什麽?”
    “我喜歡四,江湖上對人尊稱不都是叫爺嗎?”
    “你們剛才說的什麽物,什麽流的,是什麽意思?”
    “那是藍道上的黑話,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