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仇人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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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站在窗前,看著外麵,經過一夜的狂風,樹葉幾乎掉光,我沒有和素顏一起出去,去找祁鳳,半路上,胡永吉在電話卻跟我說,玉春樓今天早上買東西的時候,似乎看到了什麽人,連東西都沒吃,就出去了,到現在我還沒回來。
電話裏我沒多說什麽。他和胡永吉住在賀安紅那裏。
雖然曲順已經死了,但我也沒叫他們回來。我主要擔心小依,她絕對不能出事。玉春樓自從跟我後,一直都很聽話,從來不會擅自行動,而且她在風城好像也沒什麽認識的人。
我給賀安紅打了電話。
她和我說,玉春樓是早上出去的,沒等我開口,她就安慰我說她派人去找。
我趕到風城,想要在繁華的城市找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賀安紅也不是混榮門的,手下的人集中,我又打聽了一下風城有沒有賊窩,賀安紅說有,但兩方人井水不犯河水,說不上話。我隻問了大概的地址,就打車去了。
000年時,各個城市都是有孩子乞丐,尤其是火車站,長途汽車站尤其多。
這群孩子往往會通過抱人的大腿強行索要,有的是賣慘,這些身體殘疾的兒童極少一部分是天生殘疾被狠心的父母丟棄的,還有相當多的一部分是拐來的孩子,被人強行弄殘疾的。這些人就是槍斃十次都不能平息善良人的憤怒之火。
我找他們,主要是因為這些人盤踞在人多的地方,孩子不會注意什麽,但看著他們的人卻都是老油條,萬一有些孩子的背景強大,警察抵抗不住壓力尋找,那個看守非常有可能被抓。所以這些人都躲在不起眼的地方,暗中觀察著,是不是有便衣他們能看得出來,有個風吹草動,立刻跑路。
這些職業人的後麵還有老大。
江湖上叫忍主,如果老大姓李,則叫李忍,姓張叫張忍。
盜門的一個分支,盜亦有道這些人是不配用的。
我打車來到風城西郊的老爺廟,這裏沒什麽人煙,平時沒什麽人來這裏。老爺廟在明清時候有片湖,外族經常和本地人發生械鬥,後來本地人集中力量大量殺死外族,並把屍體全部投入湖中,又把湖填平,立了魂碑,蓋了一座老爺廟。
無論多少幹旱的年頭,這裏的草地長得都非常茂盛。
傳說這片地裏還有鬼出沒,尤其是晚上,更沒人敢靠近。
想要見忍主,就得晚上來。
所謂藝高人膽大,不是沒有道理,世界本無鬼,有鬼在人心。司機死活都不肯向前走,我一直催促,見司機滿頭大汗。我下了車,扔給司機五十塊錢,車門子還沒來得及關好,他就猛地掉頭,差點兒把我拽個跟頭。我看看這片荒地,邁開步子,朝著中間走去。
風一吹,草“嘩啦嘩啦”地響。
腳下踩著的黃土裏,埋著大量白骨,而且走在這種荒草地,總感覺後麵像有人跟蹤似的,其實真的人有跟蹤。
我沒理會,一直前進。
到了中間的部分,有很大一片被人清理過,還有用帆布搭建的簡易帳篷,這些人,雖然有錢,但生活得很慘,天天提心吊膽的。
帳篷裏沒有任何燈光。
我手裏提著匕首,一步一步朝著一個帳篷走了過去,來到門簾前麵,突然身後的有燈光亮了起來,我回頭看看,一團火正從地裏冒出來,我冷笑,雕蟲小技,也就嚇嚇膽小的人吧。
當我再次轉過頭的時候,前麵竟然站著兩個人,有人舉著一把改造過的火藥槍對準了我,“哪門的?”
我道:“藍道的,找榮門的。”
“報個號!”
我想了想,這些人肯定不知道我,但絕對聽說過玉春樓的師父,他有個更響亮的外號,江湖上人稱踩星辰,榮門裏叫穀上蚤,“踩星辰。”
有人大笑,“好大的口氣,踩星辰還在監獄裏蹲著呢,你是個冒牌的。”
雖然這些人嘴裏這麽說,但還是亮起了燈,拿槍的人朝著我示意一下,我轉過身,他對準了我的後腦,在後麵跟著我。
帳篷裏有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正躺在一張木板床上,抽著個大煙袋,身子下麵墊著張被子,還有個女的在給他小心的掏耳。
我走了進來,門簾關上。
老頭看著我,“說吧,你來這幹什麽?”
“找人!”
“誰?”
“踩星辰的徒弟玉春樓。”
老頭皺了眉頭,“你跑到我這來找這個丫頭。”
“您見過?”
“當然見過,我們這些人都認識她,你是她什麽人?”
“朋友。”
“很好,來得真及時,恐怕你也走不了。”
我心裏有些驚,意識到玉春樓很可能與這些人發生過什麽矛盾,我卻自己找上了門,“忍主,不知我的朋友是不是有地方得罪您了。”
老頭朝著身後的說了一句:“把人抬進來。”
我轉過身,如果他們敢傷害玉春樓一根汗毛,我一定血洗這幫王八蛋。有兩個人抬著個擔架進來,我鬆了口氣,不是玉春樓,是個三十歲左右的鷹鉤鼻子,眼窩有些下陷的男的,麵露凶光,雙腳纏著厚厚的白布,但還是被鮮血染紅。
老頭指指鷹鉤鼻,“這就是你的朋友幹,割了我堂的腳筋,如果送醫及時倒也不算什麽,可她卻直接取走了一段腳筋,他一輩子都得坐著了,生不如死。”
我緊張起來,“玉春樓不是一個好強的人,她謙虛忍讓,我想不會平白無故的就動手吧?”
老頭道:“祥子,給他說說。”
叫祥子的人點點頭,“在踩星辰沒進監獄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他,當然玉春樓我們也都見過,這兩年我一直聽說她在海瑞,也沒見過。就在今天早上,我看著那群孩子的時候,看到玉春樓。沒想到兩年沒見,她長大了,人又漂亮,我尋思著不如把她搶過來,來個強的,讓她做我老婆,我跟她打招呼,給她下了藥,沒想被她識破,她假裝昏迷,就在老子脫她衣服的時候,她他媽的居然給了我兩刀!要不是旅社的老板報警,我他媽的死定了!”
強盜邏輯!
強暴沒得逞,還怪到玉春樓的身上!
老頭聽完,看著祥子,語氣充滿了關愛,道:“祥子,你這輩子是廢了,靠輪椅活著,那叫生不如死,不如這樣,我給你安排個好去處,你就好好的休息吧。”
祥子感動得都快流淚了,“謝忍主!”
但我卻聽出了老頭的另外一層意思,老頭明知道祥子做了什麽,卻不怪自己人,反而想敲詐我。而祥子明明死有餘辜,卻說得那麽大義凜然,每個人都是惡狼,老頭怎麽可能這麽好心?
老頭道:“你放心的去吧,錢不是問題,每年的這個時候,你就等著收錢就可以了。”
祥子這才明白過來,“忍主……”
老頭一揮手,“帶下去,埋了!”
“忍主,忍主……”有人一腳踩在祥子的嘴上,叫聲頓時小了很多。
老頭抽著煙,看著我,“看到了吧,你來得正好,玉春樓傷了我的人,我為了不讓他痛苦,就讓他好生安息,你說這筆賬是不是應該算在你的頭上?”
我冷笑,“應不應該都一樣,你是跟我要定了,但奈何,我並不買你的賬,你的人強暴未得逞,死有餘辜,我看你們這忍堂也沒有必要開下去了,你們折磨孩子,傷及無辜,喪盡天良,禽獸不如。我本來不想摻和你們忍堂,但你們欺人太甚,老虎不發威,你拿我當病貓!”
身後拿槍的家夥用槍頂了我一下腦袋,“你他媽的再多說一個字,我一槍轟開你腦袋。”
但我知道,他不敢。
他們這些人就如賭場裏的打手,不會輕易剁人手指,凡是錢字開道,老頭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次訛詐的機會,能和玉春樓做朋友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而且剛才見麵我自己說是混藍道的,他們一定認為我富得流油。
我轉過身,麵對槍口,微微一笑,“來,開槍!你有那種嗎?你相信嗎?你敢開槍,你的下場還不如被活埋的那個家夥。”
老頭打了圓場,“把槍放下,沒到那種地步。後生,你說怎麽個解決法。”
我想了想,“這個好說,我不知道你們對玉春樓怎麽樣?她是不是活著我還不知道,想解決,把人給我找到,我得知道真假。”
老頭還以為我怕了,吩咐人開始找人。
而我被扣了。
忍堂的力量不可小覷,短短一個下午,就有人發現了玉春樓的蹤跡,但報告的人說:“忍主,人我們是找到了,但我們不敢進去!”
老頭一聽,坐了起來,咳嗽兩聲,“不敢,在風城還有我們不敢的地方?”
那人為難地說:“是劉家的地盤,紫藤茶社,是劉家的管家的兒子李世民,玉春樓跟他賭,輸了不少,被人給扣了,我們要人,人家不給。”
老頭聽了之後沉默了一下,“想辦法,把人給我搶回來。”
我立刻道:“玉春樓被人扣下,我得去看看。”
老頭搖頭,“你走不了。”
“哼!”我冷笑,“那你問問我的刀答不答應!”我把匕首甩了出來,刻著字的那麵對著老頭。
他見到匕首,頓時愣住,“你……你是……你是誰……”
頓時,我明白了,他認識匕首,而且非常畏懼,“我是誰你管不著,你的人要不讓開的話,你們一個都別想活,相信我!”
老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你可以走了!”
顯然,老頭知道我師父的過去,但我不能問,大大方方的轉身離去,有人想攔著我,被老頭阻止,當我出了帳篷,正好有個男的和一個女的扛著個孩子過來,孩子大約七八歲,我停下腳步。
老頭從裏麵走了出來。
男的問:“忍主,這個呢?”
老頭道:“去腿!”
孩子嚇得瑟瑟發抖,女人一把抓過孩子,按在桌子上,孩子嚇得大叫,“我錯了,我錯了……”女人死死捂住孩子的嘴,男的揮起了刀……
刹那間!
我猛地甩出一張鐵牌,打在男人的刀上,“當”一聲,火光一濺,男人手裏的刀掉到地上,我狠狠道:“放了他!”
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為鐵牌非常輕,打在刀上能碰撞出火花,可見力量之大,也憑這一手,我告訴他們,我可以要了他們任何人的命!
我憤怒到了極點,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殘忍的人,可以對一個孩子下這樣的毒手!
如果我是一個仗劍天涯的俠客,我會毫不猶豫地砍下這裏所有人的腦袋,我快步走了回去,一匕首猛得紮進男的肩膀,用力的絞著,也無法泄我心頭之火!女人愣住了,我依然沒有手下留情,一刀紮進她的大腿,用力地絞。
荒野裏,傳出陣陣大叫。
我一抬頭,拿槍的那個家夥端起了起槍,我猛得拉過女人擋在我前麵,“砰”的一聲,槍響,女人的後背一片血肉模糊,同時,我再次甩出一張鐵牌,割破了他的喉嚨,血濺了老頭一臉,我推開女人,她倒在地上,嘴裏吐著血,身體不斷地抽搐著。
老頭大聲道:“後生,別以為你是他的徒弟我就怕你!”
“如果不是玉春樓,你們都得死!”
我抱起了孩子,轉身就走,奇怪的是,他們沒敢動我。
出了荒地,我鬆了口氣,孩子還小,並不那麽害怕了,他天真地問:“叔叔!你是警察在打壞人嗎?”
我想哭。
我救出一個孩子,卻有很多孩子依然飽受摧殘。
我拍拍他的背,“你錯了,剛才那是在拍電影,都是假的。”
孩子的大眼睛看著我,“拍電影?”
我點頭,“看過戰鬥片吧。”
“過看。”
“我們剛才就在拍電影,都是假的,你爸爸媽媽呢?你知道你家在哪裏嗎?”
“我知道爸爸的電話!”
我回頭看了一眼荒地,暗暗發誓,我一定不會放過這些喪盡天良的畜生。我抱著孩子打了車回到市區,來到風城公安局的對麵,對孩子說:“看到這所大院了嗎?裏麵全是警察,他們會送你回家的。”
孩子天真的走了進去,但我沒有離開,躲在暗處觀察。
門衛看到有個孩子進來,從裏麵走了出來,彎下腰問了孩子兩句,就把他抱了起來,很快,就有兩個值班的警察從樓裏出來,其中一個女警察抱著孩子還從口袋裏掏出什麽給孩子吃。
男警察走了出來,朝著孩子指的方向望。
我鬆了口氣,轉身離開。
打車來到紫藤茶社,一看就不是喝茶的地方,進進出出的都不是什麽好人,我走了進去,吧台前有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正照著鏡子,我走到台前,她還在照,我敲敲桌麵。
她抬頭看看我,“你誰呀?”
我說:“李世民給我打了電話,讓我來這裏找他,他在嗎?”
女人再次端起鏡子,指指樓上,“二樓,左拐,最邊上的那間。”
為了保險,我上樓之前給賀安紅發了信息,走到最裏麵的那間房子,房子挺大,擺著幾桌,一群監獄的苗子正打著牌。
玉春樓前麵的錢相所剩不多。
我站門口看著,沒有人在意我的到來,看來這裏就是個小型賭場。
玉春樓不會賭,我看了兩眼,她都用的飛賊的手法,破綻很多,無非就是藏牌換牌,老賭徒都能把她手按住,而在他們對麵的三個男的明顯是一夥,他們出千的方式也很簡單,幾個人換牌,也是老手,換得不動聲色,方法很低級,玉春樓卻不知道。
李世民是老大。
他的動作明顯不同,而且有人還叫他民哥,我確定身份之後,做好準備,第一個對付他。
玉春樓輸了很多,我讓她管錢,想必這點兒家底她輸了進去,李世民手裏握著牌道:“老妹呀,你都借了二十多萬了,估計你也還不上了。這樣吧,我給你出個主意,給我做老婆,你這細皮嫩肉的,我喜歡!”
“去你媽的,接著來!再他媽的廢話我他媽宰了你!”
李世民也不惱,繼續發牌。
我就一直看著,想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麽矛盾,她不可能憑白無故的賭錢,但很快我就發現不對勁,玉春樓好像是故意輸的,有人對她動手動腳,她也沒有在意,反而和李世民聊上了。
不對!
玉春樓想接近李世民。
但,不管出於什麽目的,我絕對不會讓她以這樣的代價達到目的。
我走了上去,一把拉起玉春樓,大聲喝罵,“好啊,你居然跑到這裏賭!跟我回家,你要是再賭,我就沒你這個妹妹,跟我走!”
玉春樓見到我,大吃一驚。
沒等她說話,李世民一把扔掉手裏的牌,“想走,欠我這二十萬怎麽還?”
我皺起眉頭,“欠你多少?”
“二十萬!”
我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扔到桌上,“卡裏有十萬,要的話拿走,不要的話,拉倒!”
世上貪得無厭的人太多太多,李世民也不例外,“想什麽呢?欠我二十萬,還十萬……”
我緊緊抓著玉春樓,“你想怎麽樣?”
李世民一臉壞笑道:“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樣,我們賭一把,你要贏了的話,我們之間的賬一筆勾銷,如果你輸了,那就欠四十萬,錢我不要,我要人!不然,你走不出去!”
我一咬牙,點頭,“行,賭什麽?”
“詐金花,一把定生死!”
我順手拿起桌上的牌,看了看,普通的撲克,“可以。”
有人開始洗牌,卡牌的時候,我藏牌了,在這群大傻的前麵,用不著顧忌。我和李世民兩個人的局,發牌的玩兒了點兒手洗,給他發了把豹子k的牌,想必是沒找著a。
李世民勝券在握,直接把牌翻了過來,得意地說:“豹子k!”
我愣住了。
“翻牌吧!”
兩個人的局,a大的雜牌就不小。
我哆嗦著手翻開一張,紅桃a,又翻開一張,方片a,我摸到第三張牌,看的出來,李世民也很緊張,我咬著牙說:“再來一張!”猛地掀開,黑桃a。
“我靠!”李世民大叫,“你他媽出老千!”
我淡淡道:“願賭服輸!”
李世民不知道我是哪路神仙,手一揮,人一下子就圍了過來,“出老千,想走,休想!”
我冷冷問:“想動粗?”
就在這時,有人跑了進來,“民哥,強哥來了!”
我暗叫不好,不會是劉大強吧。
外麵走進一個人,我們對視,同時愣住,來人居然是劉小強,他盯著我,疑惑道:“我們認識,你是周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