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舟，我想吃肉！”
    四丫呲著牙，恨聲
    這丫頭實在是饞了，說完之後，眼巴巴地望著
    又是撒嬌又是賣
    “咱要那些大骨頭到底有啥用處？”
    王紅河盯著他，經過兩次急救事件之後，他倒是覺得，有時候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說出來的話，還是要聽一下
    這個小兒子雖然憊懶，腦筋卻很好
    要不然，光憑幾本破書，怎麽能學到紮針的本事？
    沒看到陳衛生員堂堂的縣醫院院長的大公子，什麽書沒有，卻還是個半瓶子咣當的貨嗎？
    “爸，這個回去再”王承舟壓低聲音，“你隻需要聽我的，放棄抓鬮，把那兩筐牛棒骨換回來就”
    王紅河咂摸著嘴，半天沒有說
    “哥，你又搞什麽鬼東西？”四丫忽閃著大眼睛，原以為王承舟在逗她，可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又不太像，“可……可是，我真的好想吃肉”
    “”王承舟按著她的腦門子，把她推開，笑道：“就那幾兩肉，你還想吃飽呀？要記著，有時候，有舍才有”
    王愛朵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還是撅起了
    王紅河一拍膝蓋，不再多說什麽，站起身就向著村長王鐵林走
    這時，已經開始抓鬮
    五叔正好排在前麵，一把撈出個“下水”，美得臉上的褶子都出來
    “謔，五河，讓你撈著了呀，六斤牛腸，可是能過個癮”
    “哎，咱不多想，能摸個‘上水’就行了，家裏的娃子多，要是摸個‘牛肉’，可分散不”
    “看你們摳搜的，分不出個好賴！‘牛肉’分得少，自然有少的好處，那可是正經肉，一群土老”
    王誌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了，探著頭插了一
    “誌國，咱們能跟你比嗎？別說牛肉，你把牛宰了都沒事兒，咱們行嗎？”
    有人陰陽怪氣了一句，引得四周哄
    “你別說，要不是誌國，咱還吃不上這葷腥”
    “照你的話意思，咱還得感謝他了？”
    “那可不！”
    一句話，竟然引出不少溜須拍馬
    王誌國原本還有些畏縮，一聽這麽多人奉承自己，立刻又得意起來，覥著臉，跟有功了似
    “啥，你想要牛骨頭？”
    正在這時，王鐵林的聲音響起，蓋過了亂糟糟的議論
    見眾人都望了過來，王紅河有點兒不好意思，“是……是”
    “你要那玩意兒幹啥？狗都不啃的東”王鐵林越發詫異了，上下瞄著他，“紅河，你可想清楚”
    “想清楚了，想清楚”王紅河不停地點著頭，找著說服自己的理由，“筋頭巴腦的，骨頭上總是有點兒的，煮熟了啃一啃，也能解”
    原本安靜的眾人，一下子笑了起
    不少人調侃道：
    “紅河，俺們這些盼望著‘下水’的，就夠下作了，沒想到你更狠，啃骨頭！”
    “哎喲，紅河，你家裏也沒幾口人吧，何必跌那份？弄一筐牛骨頭回去，讓人看到了笑”
    “紅河，你傻了呀？別要骨頭，那都是丟的玩意兒，要它幹啥？”
    五叔正好提著一嘟嚕牛腸回來，一聽，跺了跺腳，也跟著勸了一
    王紅河臉上的汗都快下來
    活了四十多年，第一次當著這麽多人下不來
    心道：都是承舟這個龜孫早知道，不聽他胡咧咧了！
    可是，事到如今，隻能硬著頭皮撐下
    提著兩筐白生生的牛棒骨，耷拉著眼皮，隻當別人看不見自己，一口氣往外走
    王愛朵也嫌丟人，磨磨蹭蹭地跟在後麵，想離自己老爹遠一
    王承舟卻眨了眨眼，探著頭往大隊院兒裏瞅了一
    忽然道：“村長，這不對吧？”
    “咋了？”
    王鐵林正覺得奇怪，聞言，抬起眼皮，看了他一
    “牛尾巴呢？”
    “牛尾巴你也要？”
    “那可不，牛尾巴不是骨頭嗎？”
    “牛……”
    王鐵林一下子懵了，琢磨著牛尾巴到底算不算牛身上的骨
    排隊抓鬮的眾人一聽，樂不少人點指著他介紹道：
    “看到沒，這就是剛才那個王紅河家的二兒”
    “就提走兩筐骨頭的那個？他兒子咋了？”
    “沒咋，就是個好逸惡勞整天想歪點子，看閑書，聽說還跟新來的女知青勾搭上了，不是啥好”
    今天分肉，三個村子的人都到場了，麵生的比較
    聽到有人嘀咕自己，王承舟氣不打一處來，打眼一看，是幾個不認識的老娘們
    估計，是隔壁村
    哼，大概是沒聽到自己這兩天的威名！
    王承舟自我安慰著，懶得搭理他
    但是，徐小芷的臉色卻難看起
    那個時代，女孩子可是很在乎名節的，要是被人嚼舌頭根兒，將來可是很有可能嫁不出去
    而且，知青本來就是外來戶，時常受到當地人的排
    女知青的處境更加尷尬，若是壞名聲出去了，指不定會招來什麽不三不四的東
    晚上出個門兒都有危
    奈何，徐小芷的性子有點兒柔弱，可做不到跟人當街辯
    隻能在心裏默默告誡自己：離王承舟遠一點
    雖然這對他來說不太公平，但是名聲對自己更加重
    經過領導班子的討論，最終由專業人士作出判
    陳衛生員咳嗽一聲，朗聲道：“嚴格來說，牛尾巴屬於牛身上的脆骨，應當屬於牛骨頭的行列，分給王紅河家，理所應”
    王承舟咧著嘴笑了，衝他點了點
    這小夥兒確實是個有眼力的，真有機會了，就指點他兩句
    等他回到家中，王紅河正坐在門檻上喘粗
    累得一腦門子的
    兩筐牛骨頭可是有上百斤，得虧他是幹農活的，換個城裏人，還真不一定提得
    母親李玉珠正黑著一張臉等
    見他手裏拿著一根牛尾巴，氣兒才順了一些，開口道：
    “仨兒，弄這麽多牛骨頭回來，是要熬湯呀？”
    “可這白生生的茬子，刮得比狗啃的都幹淨，能熬出個啥呀？”
    “哎，就不該讓你跟著去，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