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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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摩根抓起手中的電話,向著此刻位於戰場前方的執行官不斷下令,勒令他們不得後退!他冒著冷汗,看向一旁的莫西索,“那東西到底是什麽!”
    蒼白的麵具之上,完全看不到一絲絲情緒,但抓緊沙發一角的修長右手已然暴露了此時的莫西索也並不平靜。
    “神骸。”莫西索迅速說道,“死亡聖教所信奉的生命為腐爛巨鼠哈拿,是奧林位麵失落文明毀滅的始作俑者!但最後哈拿也被奧林位麵的失落文明弑殺,神骸就是神的遺骸!是神的遺骨!”
    “你他媽的為什麽不早說!”摩根扯著莫西索的衣領說道。
    莫西索一把拍掉摩根的手,向來鎮定自若的他此時也忍不住爆了粗口,“我他媽哪裏知道,幾個邪教徒能搞出這麽大的事情!”
    “各單位注意!十個指標的……”莫辛麵色一凝,扯過終端,對奧林城旁駐紮的斷劍軍團下令,準備直接炮火覆蓋那片舊廠區。
    管他什麽神骸還是老鼠,先炸他個十來八遍的。
    莫西索一把搶過終端,“你瘋了!狂宴還在裏麵!”
    莫辛梗著脖子,第一次頂撞這個在家族內部備受尊敬的機械師,“我知道,但這裏是奧林城附近啊!用一個小屁孩的命換奧林城所有人的命,這他媽的多劃算!”
    劃算嗎?莫辛吼過之後,卻莫名泄了氣,眼前不斷閃過那個黃昏,麵無表情的孩子與他身後吃力拖著的破爛推車……
    抱歉啦,小家夥,大不了這件事情結束了,老子還你一條命。至於那什麽恩情,家裏老頭子會幫你照顧好你的朋友們的。
    莫西索冷哼,盯著莫辛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弗朗死了無所謂,狂宴必須要回收,不然你們斷劍隻會被清算。”
    莫辛瞪大雙眼,破天荒地如同那些他向來討厭的清臭文人一樣囁嚅了幾句,最後憋出一句,“我去請示老爺子……”
    有一個穩重和煦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三位大可不必這麽慌亂,老朽認為事情還沒有糟糕到這種地步。”身穿古風衣服的老人笑嗬嗬地打著圓場。
    “典客先生,您能處理嗎?”摩根麵色陰沉,前線的報告不斷傳來,此時那片帷幕已經開始不斷擴大,根據擴大速度,在半個小時之後,就要吞噬掉被作為臨時指揮部的這裏!
    亡國九卿之一,司掌外交和民族事務的典客搖頭,“那塊遺骸之中,有哈拿複蘇的後手,那片帷幕便是祂為自己準備的保護措施,非神性之物不得進入。不過……”典客頓了頓,“不過此時並不是神骸啟動的最佳時機,哈拿是被人為提前喚醒了。就如同人類的早產兒一般,羸弱不堪,充其量也就比所謂的眷屬強上一些罷了……”
    “非神性之物不可進?這是什麽意思?”摩根皺眉。
    “凡俗之物進入神的孵化場,就必然遭受不可防禦不可消除的汙染……”典客解釋道。
    “焚風型神經毒氣,對這種東西有奇效,我記得這裏有一些儲備。”莫西索抬頭,看著身旁的摩根,“既然是早產兒,那就意味著可以通過常規手段傷害到,我需要人把焚風型神經毒氣送到那個該死老鼠身邊!”
    “就不能用炮直接打進去?”莫辛發問。
    “不可,如果是神的孵化場,那又怎麽可能會沒有護衛呢?炮彈根本接近不了那隻老鼠。”
    摩根沉默了一會,“異端審判局所有執行官都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有多少焚風,足夠支撐一次飽和式衝擊嗎?”
    在三個人的迅速交流之中,一項傷亡必將極度慘烈的計劃逐漸被完善,而典客卻始終沒有開口。他那白灰色的麵容閃過一絲詫異,雙眼靜靜地盯著一麵全息屏幕,一刻也不離。
    “弗朗怎麽辦?”莫辛卻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莫西索冷聲說道,“死就死了,頂多再花點時間找個試駕的。”
    摩根苦笑,卻沒有反駁,在如此危急之時,異端審判局都做好了再一次全軍覆沒的準備,又怎麽可能去耗費人力物力去救一個毫無背景的妖邪?
    有少年禮貌的聲音響起,讓整個指揮部陷入一片死寂之中。也讓一旁一直默默圍觀著計劃指定的泊森鬆開了緊握的雙手。
    “雖然知道莫西索先生很不喜歡我,但是……”少年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思考該采用什麽話語來表達心中所想,“在說這種讓人傷心的話時,就不要占用公共頻道了,好嗎?我偶爾也是會難過的……”
    咀嚼聲響起,自第一次試駕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的百分百共鳴狀態顯現!
    屏幕之上的狂宴微微躬身,宛如翩翩公子。但張開的猙獰交錯利齒,以及宛如蛇類一般,細長而分叉的紫色長舌,卻讓這一幕變得無比詭異。
    莫辛幹笑著,拍了拍莫西索的肩膀,試圖緩解尷尬,“想不到你竟然還給甲胄設計了一條舌頭……”
    莫西索轉過頭,以蒼白麵具與莫辛訕笑的臉對視,“你覺得我是那麽無聊的人嗎?”
    摩西的訕笑僵在了臉上,有些驚恐地看著畫麵中的狂宴。
    “眷屬?”典客有些遲疑,“怎麽可能!錨點!”他有些錯愕,隨即拍手大笑,“你們這些後來人,確實如同陛下所說的一般,瘋的要緊!”
    摩根與莫辛對視,從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出了懵逼之色。
    狂宴,或者說弗朗微微伸展身體,骨質的利爪之上泛著幽幽玉石之光,他貪婪的呼吸著空氣,全然不顧空氣中彌漫的腐臭,宛如一個剛剛降世的孩童一般。
    第一次,弗朗第一次感受到了,著存在於內心深處,各種情緒所交錯的雀躍。那昔日被強壓下的人性開始反撲,隨後如同烈火一般迅速蔓延。
    他將利爪抬起,放在眼前細細端詳,紫色的長舌吐出,舔舐著利爪之上不知何時沾染的汙濁之血。
    “如此醜惡,如此汙濁,不配進食。”弗朗一如既往地輕笑著,隨後語氣冰冷,“何必玷汙死亡?”
    典客一怔,隨手鼓掌而合,“妙也妙也!何必玷汙死亡!此番出使事畢,必然攜帶美酒贈與歡宴者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