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啟智抱著西服離開了。
    越過道觀門口的時候，遊客們都一個個的拿著手機對準天空找信號。
    一個個垂頭喪氣，似乎滿腔激情都被澆滅了一樣。
    “什麽呀！”
    “怎麽沒網了呢。”
    “我要把這個神跡發在我的朋友圈啊！”
    “網！網怎麽這麽差！”
    一個個遊客看著手機裏的信號在轉圈圈，惱怒不已。
    今天，在龍虎觀門口，目睹這一神跡的遊客，可以說，心理活動都基本上一樣，認為自己得到了冥冥之中的神仙眷顧。
    否則怎麽會有這麽大的緣分。
    說的更誇張一點。
    有人悄悄看向道觀，說不準就是道觀裏的道爺覺得他們有緣分，才會顯靈。
    豈料。
    這種可以跟親朋好友誇讚的機會，居然因為網絡問題，導致一個個成為了啞巴，不能夠把激動的心情傳遞出去。
    有人歎氣：
    “唉，景區山上就是這樣的啦，下山再發朋友圈吧。”
    不過，目睹了奇跡之後，這三四十位遊客們卻沒有一個想要立即離開的意思，而是紛紛在樹下拍了合照之後，轉而都衝向了龍虎觀裏燒香。
    張小果偷偷看的清楚，其中一個遊客，直接往功德箱裏扔了一串大金鏈子，看重量，實際有分量的樣子，顯然是個大老板。
    他不由咋舌。
    轉而卻看向廖啟智下山的背影，目光露出憂患對陸崖問道：
    “祖師，那人說過幾天會有很厲害的人再來找您啊。”
    很明顯，今天這就隻是一次談話，結果，談的不是一般的崩。
    張小果縱然心裏有些準備，仍舊沒有想到，祖師的態度是這樣的強硬，不，或許已經不算是強硬了。
    神不在乎。
    這幾個字用強硬不足以準確形容。
    真要說的話。
    這幾個字的意思背後，乃是透著一種完全無所謂的俯視。
    盡管。
    張小果能夠理解這種俯視公司的依據是什麽。
    祖師身為神仙，看眾生凡人。
    怕就是相當於人類看蟲子一樣的態度。
    張小果深吸一口氣，既然自己身為祖師的後世子孫，也沒有別的路可選，既然選擇了跟著祖師修道，那就修到底吧。
    於是看向了自己的手機，低頭說道：“也不知道那位廖經理用了什麽手段，我們鶴鳴山上現在已經完全收不到網絡信號了。”
    沒有了網絡。
    這意味著他就不能夠再像之前一樣，在山上發布視頻。
    “雖然我也可以下山在有網絡的地方剪接視頻。”
    張小果說道：
    “但看公司今天的態度，我的賬號怕是再想要發布視頻，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了。”
    而這。
    隻是公司不允許他們向外宣傳超自然力量的第一個動作而已。
    可張小果卻見到祖師並沒有擔心焦急的樣子。
    陸崖笑了：“自古以來，求道長生，都是人類最原始的，並不是簡簡單單給鶴鳴山畫個圈，就能夠管得了的。”
    “這些上山的遊客，每天都會來，就算我們自己不能說，但哪個道觀求神最靈，最有神跡，百姓們自己心中有數，自己就會說。”
    “從古到今，都是如此，我們隻需要做好自己的每日修行就好了，而且，你相信祖師的話，這件事很快就會解決掉的。”
    陸崖說罷，問道：
    “倒是你，又過了這些天了，修行到底怎麽樣？”
    張小果冷不防被陸崖問到修行進境。
    他支支吾吾起來。
    “還是……”
    張小果慚愧的道：
    “還是沒有氣感。”
    “怎會呢？”
    陸崖皺眉道：
    “貧道的修為每日都在恢複，每日也都在加強聚靈陣的力量，在這樣的靈氣環境之下，有了吐納之法，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就算是最下等的資質，也應該感受到氣感了。”
    被這麽一說。
    張小果臉更是紅如豬血：“我，弟子……”
    陸崖凝神思考片刻，探出手去：“讓我好看看你的經脈，上次就有心想過這個問題，結果被事情打岔，或許不是你悟性的問題，可能是體質的問題。”
    “體質？”張小果似乎泛起了一絲希望。
    片刻之後。
    陸崖收回了手臂和神念，轉而看向張小果。
    表情古怪。
    張小果緊張說道：“怎麽樣？祖師？我的體質是……”
    陸崖撚須喃喃：“貧道三千年多年修行，第一次見到這樣差的體質啊。”
    通過神念和修為的試探。
    他發現，張小果的體質已經不是差可以形容了，完全是與靈氣絕緣，屬於靈氣與他一直平行，不可能相交的那種體質。
    “真，真有那麽差嗎？”張小果絕望。
    “真不是一般的差。”
    陸崖搖頭：
    “這樣的體質，天生無法修行，屬於無法無天的體質，別說是靈氣了，就連當今世上法師們能夠施展的法術，你都施展不了。”
    這無異於一個晴天霹靂。
    看著祖師撚須皺眉自語：“難道我張天師一脈，要斷在你小子手上？”
    張小果大感挫敗，垂頭喪氣道：“二叔要是有子嗣就好了。”
    “或者，您再練個新號？”
    陸崖摸著胡須，道：“伱無法修行，我確實得想法子再收一個徒弟了。”
    張小果更黯然了：“我無法修行的話，繼續留在您身邊，是不是成了累贅。”
    “累贅不假。”
    陸崖撚須道：
    “不過，誰叫你是我唯一一個子孫累贅呢。”
    張小果迷茫抬頭：“啊？”
    陸崖輕輕拍著他的腦袋：“你莫不是忘了天師家訓，‘曆代天師，世傳一人，非我宗親，不能傳也’，這世上就隻有你一個最後的張姓血脈了，你就算沒有辦法修行，一絲道行沒有，你也還是未來的第六十五代天師。”
    “最重要的是，你心地善良，要保持住這份善良。”
    “這一點很重要。”
    “你隻要心地善良，就算我以後返回了仙界，我的力量也會對你有十分護持，並隨時照臨。”
    他看中的就是張小果的善心。
    雖然這隻是一個普通人，但他是一個善良的人。
    同樣。
    那陳啟強的女兒，也是因為張小果的善良才喜歡的這個人。
    善良，看似很容易做到，但其實是一種很寶貴的品質，嘴上說說很容易，但當命運之神將你推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要看人是否還真會有勇氣那麽去做。
    當張自然躺在病床上，無人問津，就連張小果的爸媽都不願意來照顧的時候。
    是這個剛剛畢業沒多久的男生，鼓起了人生中最大的勇氣，選擇主動過來承擔在“二叔”餘生照顧他，雖然他二叔也還是死了，而也就是這一個決定，讓他遇到了神仙下凡的陸崖。
    看似是一個巧合和偶然，但陳雨靈一個首富千金，也能夠看上這麽一個普通青年，就證明……
    這種淳樸的善良，在張小果身上，並不是一種偶然，而是一種天生的善良。
    張小果聽到陸崖最後的這番話，眼睛不由微微發酸。
    陸崖見狀，道：“沒出息，做飯去，我餓了。”
    “是！”張小果杵在那裏，眼睛更酸，把頭仰起道：“這就去。”
    然後擼起袖子，仰著頭走去了廚房。
    …………
    山下。
    廖啟智撥通了一個電話。
    “鶴鳴山的網絡從今起，永不開放，張小果的視頻賬號權限，也要關閉。”
    電話對麵傳來了一個機械的女孩子聲音：“那些遊客拍攝的照片，需要從他們的手機裏刪除嗎？”
    廖啟智沉默片刻，道：“最好不要，他們要是真的發布了，淡化影響就是，我們的宗旨，就是不打擾普通人。”
    嘟。
    掛完電話。
    廖啟智又撥通了另外一個電話：
    “董事。”
    “怎麽樣？”
    “詳情如此。”
    “哦……看來得讓保安過去了，你手下那個保安，最近怎麽樣，能騰出空來嗎。”
    “他最近在處理同修會中的一個人，不過我會讓他放下手頭的事情，專門趕回來，隻是一個人不夠。”
    “不夠？”
    “不夠。”
    “那等我們開個會討論一下吧。”
    “嗯。”
    掛斷電話。
    廖啟智推了推眼鏡，回頭看了一眼鶴鳴山，心中道：
    “至少，需要三個。”
    三個保安。
    給公司看門的保安一共七個，這次，需要出動至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