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舒坦一些，蕭鳶兒才繼續剛才話題，嗔儲婆娘一眼：“你也是，一點小事將這幾個丫鬟嚇的，你不心疼，我可是心疼的緊。”
    真正會不會心疼，誰知道。左右她說一場好話，又再度召喚地麵上的丫環站起。
    “蛾眉，你父親不是在賭莊欠著債？這也算可以解你燃眉之急，如果不夠，你隻找我。我沒有別的能力，可以幫襯盡量幫襯。”
    將蛾眉感動的眼裏閃著眼淚。
    “阿苗，你是裏麵年齡最小，也最膽小，儲婆娘說話直，如果是嚇著你，我定訓她。”
    “你們全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我現在境遇艱難，或許以後並不好過，我會為你們謀好去處，省的陪我吃苦。”
    她說這話，又咳起。
    以退為進這招果真奏效，除去之前為她試藥的寶鵲，哪個不是再三起誓：隻留永和院兒，跟姑娘共進退。
    蕭鳶兒溫婉的笑從沒散去，她曆來這樣，在她襯托之下，蕭憐越發的蠻橫，這也是，府中上下她比蕭憐更得人心的原因。
    “寶鵲，你向前來。”她召喚。
    上回蕭鳶兒溫和背後帶給寶鵲的冷意，至今回想，全都可以冷的將渾身血水給凍住。
    寶鵲心生不安，小步向前，正要跪地，卻給蕭鳶兒抬手攔住。
    蕭鳶兒靜悄悄的端詳著她那張臉許久，就在寶鵲心裏警戒大漲，惶恐時，蕭鳶兒拉住她的手。
    “我聽說你早已許人家，卻給狠心繼母賣來做丫鬟，你也是個命苦的。”
    寶鵲揣摩不透蕭鳶兒何意，可談起往事兒，她不禁心酸不禁落淚，如果不是繼母貪婪，父親無能，她或許早就嫁給本分的呂大哥了。
    “儲婆娘，你去將我首飾盒最下邊的木匣取來。”
    儲婆娘應聲道好，好快，取來木匣，交給了蕭鳶兒。
    蕭鳶兒從床褥下取出小鑰匙，‘開了鎖。
    “這是你賣身契，還有這是10兩銀錢，算是我給你的新婚禮，你拿回去好生過日子。”
    要放她走？
    寶鵲眼裏暴出驚喜。她無法相信接過，等看清上麵落章無疑的賣身契，又驚又喜，之前毀臉之疼蕩然無存，隻剩感激。
    她跪地麵，使勁磕頭：“多謝姑娘成全，多謝姑娘成全。”
    “走走，姑娘已聯係你的呂大哥，這會子料來已在府外候著，你現在塗了藥乳，臉麵上看不出痕跡，可仍舊叫姑娘內疚至此，這路給你安排的一清二楚，要知道這可是大恩。”
    寶鵲也不怕磕破頭，她原當這一生全都隻可以當個婢女，破相後也徹徹底底死心，隻覺的跟呂大哥再也無望。
    可獨獨峰回路轉，臉麵上沒疤痕，她又可以擺脫奴籍，不要說是毀一回容，即便是毀個七八次她也願意呀。
    寶鵲一事兒，叫另外3個大丫環心思活絡，心裏堅定跟著姑娘沒錯，看，寶鵲都能收拾包袱回去成婚了，哪個不是更赤膽忠心。
    等屋中隻剩下蕭鳶兒跟儲婆娘時，蕭鳶兒臉麵上的溫婉退去。
    她關上了木匣。
    儲婆娘屬實不解，蕭鳶兒對寶鵲的用意：“姑娘何苦這樣費心？”
    蕭鳶兒沒回複。
    寶鵲已留不得，此人定懷二心，還不如將人送走，還可以得其感恩涕零，這樣，又拉攏另外3個丫環同時，府中上下又要讚其美名。一舉三得。
    她望向儲婆娘：“大夫怎麽說的？”
    儲婆娘趕忙從懷中摸出刻有鏢行二字的瓷瓶，兩手奉上。
    “回姑娘，這確實是上好的乳膏，塗了也沒副作用，你的臉有救了。”
    再一天日看著寶鵲的臉恢複如初，蕭鳶兒暗叫不對，直接叫儲婆娘跑遍好幾家藥房。
    蕭鳶兒臉麵上跳出驚喜，她顫著手去撫叫那叫她惡心的疤痕。
    藥是真的，也是蕭憐欠她的。
    她興奮小心謹慎的接過瓷瓶，可發現重量輕一半，她臉色不由得一滯。
    蕭憐那時要來脂骨乳，量並不多，卻足夠她治臉，可現在給用一半……
    儲婆娘心中咯噔一下，瞬時跟蕭鳶兒想到一塊兒，寶鵲的傷疤說說大也不大，說小更不可能。她塗幾天，留下半瓶。
    那樣，
    會不會不夠用？
    ……
    孫氏回府，同蕭淮山用了晚膳，她一副：我還沒有原諒你的樣子，生人勿近。
    人可以回，蕭淮山已非常滿意，他一直找話題。
    “太太，這是你愛吃的鴨掌。”他殷勤的將菜夾入孫氏碗中。
    孫氏麵色沒鬆動半點，撥開鴨掌：“蕭淮山，你今天去書房睡。”
    好容易當有娘子能抱著睡的蕭淮山：“為什麽？”
    孫氏直接放下銀筷，眼中淌過春意，似笑非笑的說：“你當我原諒你了？”
    這事好快傳到蕭憐耳裏。原先主院的事兒，消息封鎖，是不管怎樣也不會在蕭憐耳旁過一遍。
    屬實是蕭憐才回府不久，就收到竺西楨早晨允諾送來的大包小包的食物。
    見這糕點木盒堆滿桌，也不知糕點仙師給其打了多少下做的。
    糕點已然不熱，曆來是一通周折送去孫家碰了個空後又送來蕭府，隻是味仍舊是極好的。
    蕭憐叫跑腿的家奴，多數送去崔府給小妮子。隻留下幾分之一。
    餘下的，她著小紅送去一些給孫氏嚐嚐，小紅到時湊巧聽到的。
    至於蕭鳶兒，蕭憐這回根本沒念起她。屬實上回打擊太大，榜一已經對女主死心了。
    這會子，小紅繪聲繪色講著剛才所見：“太太麵色一扳，老爺便傻眼了。”
    “老爺磕磕絆絆的回複：難不成不是麽。”
    蕭憐聽見，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父親可是精明，可遇到娘親卻是個憨的。娘親的無理取鬧就是給他寵的。有這樣一個人，樂意將你寵成小孩，那樣就是嫁對了。”
    ……
    夜色漸濃，如若潑墨一樣，帝京陷入沉寂。
    女人嬌笑著服飾男人寬衣，瑩白的身體卻如碎光，皮膚透著緋紅。
    女人嬌滴滴的聲音從唇角溢出：“你痛疼我。”
    男人哪忍的住，在極致誘惑下，終究重了力度。
    崔府臥室，男人驟然睜開兩眼。
    他陰沉著臉掀開床褥，喉頭滾動，臉色看不出喜怒。
    可夢境中蕭憐潮紅的臉，卻越發清楚。
    無非是白日看了一眼，居然也可以入夢，他低笑，笑聲卻薄涼似水。
    真是……畜牲。
    ——你娶我是當擺設？還是順便要給你滿足生、理、需、求。
    女人不安的言辭這會子在腦裏回響，崔博陵合眼，無奈搓搓眉心。眉眼間有著他覺察不了的煩燥。
    可是夢境中的歡愉彷如現在尚在。
    誠然，今天這事……也屬實出乎他意料。
    ……
    第二天，
    時間趕，下聘日子也提早而至。聘禮一擔擔送至蕭府，驚羨路人。
    足足64抬，喜慶萬千。
    孫氏看著聘禮，喜形於色，連帶著看蕭淮山都順眼好多。
    “憐兒的嫁妝，我幾年前便著手準備，現在倒也不顯慌張。”
    孫氏的主動說話，蕭淮山受寵若驚之餘第一次沒有要嫁閨女的惆悵。他捧著手中瓷白杯子，滑著茶蓋，才吃一口。
    他接過孫氏準備的嫁妝清單，好幾處地段好的店鋪，農莊，還有幾間最掙錢的毛皮店。
    不提別的零碎物件，可是這一些大的，拿出去都叫人結舌。
    孫氏就這樣一個閨女，當然什麽全都緊著她，現在卻覺的，還不夠。
    蕭家不要的沒，就是有錢。
    蕭淮山掃了一眼：“再加10000兩銀錢，哦對了，我記的郊外有一間院兒，中有溫泉瀑布，適合避暑，也一並並入嫁妝單上。”
    夫婦倆謀劃著叫蕭憐一夜當中成富婆。
    富婆本人卻提不起精神。
    醒來不想在屋裏呆著，又身體不適。
    蕭憐幹脆招呼家奴搞了睡袋吊床，躺在上邊，現在天頭不曬，院內兩個大樹倒方便了她。
    小紅第一次見這吊床，不免驚奇。
    然而，她的注意力還是在聘禮上，闡述著放才所見。
    “姑娘真不去看看？那場麵可是大，府外堆一幫百姓，聽說這送嫁妝的隊伍長的不得了。”
    蕭憐想到送嫁妝的人，就生無可戀。
    “不去。”
    隻是她也有關心的：“那一些嫁妝裏麵裝了何物，你可知？”
    她希望崔博陵看在崔小挺的麵上，可以不吝嗇的多送貴重物品，越貴越好，她貪錢。
    “清單正在太太手中，婢女現在不曾知道，姑娘若想知道，我這就去打聽打聽。”
    蕭憐興趣闌珊：“而已。”清單不久孫氏便會送來，沒有必要跑一趟，顯的她非常急一般。
    她手中撥著橘子，她吃橘子曆來有強迫症，總愛將白絲一根根挑出。
    便在這時，有奴才倉促而至，行禮：“請姑娘安。”
    蕭憐瞄了一眼是個麵生的，還當前院出了差池：“什麽事？”
    奴才恭恭敬敬說：“回姑娘的話，府外有個自稱是魏家姑娘的乳母，她請求見上姑娘一麵，看著表情蠻急的，奴才於是來通報一聲，那婆娘你見或是不見？”
    魏家？哪個魏家？
    她可沒跟姓魏的有過交情，不認識。
    蕭憐才想回絕，就聽小紅擼擼衣袖，好像隨時準備幹架的樣子：“好呀，魏金兒又打什麽主意兒，乘著我們姑娘的大日子，打算鬧事？”
    哦！魏金兒！
    那給原主扇巴掌後又給馬踹飛的那位。她不好好養傷，使喚乳母上門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