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疑點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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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青鸞最開始沒明白楊氏的意思。
    等到對方上下掃視了一眼自己,她才反應過來:現在自己穿的是女裝。
    雖然這個時代屬於平民的女裝不若貴族那樣寬衣大袖,佩環叮當,相對而言已經是簡易輕便容易勞作了。
    然而同男裝相比,仍有許多不便之處。
    不提別的,按說最利於在外行走的短褐,就並非女子裝束。
    即便平民女子沒有富貴人家那許多金釵銀鈿,下裝也必須要穿裙裳。
    更何況每日女子的發髻也不如男子的利落方便。
    蘇青鸞心說若不是怕爹娘覺得自己女扮男裝不倫不類,自己早就開這個口了。
    現在由他們主動提出來,蘇青鸞自己當然是打蛇隨棍上,滿口答應下來。
    楊氏從箱子裏翻找出來一套男裝道:“你弟弟這一兩年一時一個身量,這一套是我特意提前做的,現下他暫且穿不上,你且拿去試試,若不合身阿娘再給你改改。”
    蘇青鸞回屋裏換上男裝,又引得弟弟妹妹過來湊熱鬧看。
    “哇!阿姐變成阿兄了!”小丫頭樂的沒心沒肺。
    “哼。”這是雖然意識到自己錯了,但還沒有從方才晡食之時的“奪肉之恨”中緩過神來的蘇玄鶴小朋友。
    “誒呀呀,倒是很合身,打眼一看便是個俊俏的少年郎呢。”楊氏笑眯眯上下打量自家大女兒的男裝版本,顯然很滿意。
    最後見自家阿爹上下打量你好幾眼,一邊不住點頭,蘇青鸞笑問道:“阿爹在看什麽?看女兒這般男裝英姿颯爽麽?”
    原本蘇青鸞以為蘇廣福要回一句“別太驕傲自得”之類的話,讓她別太飄。
    結果蘇廣福憋了半天,來了一句:“恩,裝扮的不錯,看不出女兒身。”
    蘇青鸞:“……”
    爹,您是我親爹,您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與其同時,在花溪村東麵一個從外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小小院落裏,借著疏朗的月輝星光,兩人在執黑白子手談。
    “啪”、“啪”、“啪”……棋子錯落放置棋盤的聲音在這寂靜的院落顯得格外清脆。
    片刻之後,執黑的鬆伯笑著歎了一口氣,搖搖頭:“照鬆認輸。”便棄了那手中撚著的棋子,扔回竹篾編織的棋盒裏。
    對麵執白的沐行之聞言也放下手中的棋子,平靜地說:“鬆伯本不必如此過早認輸——你的心不靜了。”
    鬆伯並未否認這一點——反正就算他否認,一對麵之人洞察人心的本事,自己也會無所遁形。
    他幹脆抬頭,有些急切道:“不知為何,最近‘那邊’平靜的不同尋常,偏偏我派人幾次打探未果,實讓人難以心安。”
    明知對方在伺機而動,偏偏遲遲沒有動作,這種等待最是煎熬。
    然而沐行之卻仿佛不曾感受到那股焦灼之態,隻道:“明知不同尋常,便根不能冒進。”
    對方平靜的聲線讓鬆伯也緩和了內心的焦躁。
    正待他再次張口,沐行之卻仿佛天外飛來一筆一般說起另外一件是:“去查一下安寧侯府的事。”
    “安寧侯府?”鬆伯一愣,隨即想到,“可是蘇家認回來那個女兒有什麽問題?”
    “尚不清楚。”沐行之隨意地撚起一粒被提掉的黑子在手中把玩,“然而那位蘇家娘子確有許多不尋常之處……據說是失憶。”
    “失憶?”
    “對,甫一回到生身父母的身邊,就落水失憶——真乃莫大的巧合不是麽?”沐行之輕笑一聲。
    “屬下領命。”鬆伯起身抱拳,起身輕輕一縱,便從這小小的院落裏不見了蹤影。
    “啪!”,隨著清脆的落子聲,沐行之把手中那一枚黑子落於棋盤上,霎時間,原本幾乎必死無疑的黑子死中得活,出現一絲生機。
    蘇青鸞翌日便穿了男裝出門了。
    不得不說,的確更加輕便靈活。隻不過這身打扮,讓一早等待鴻福樓的梁掌櫃愣了一下。
    “蘇娘子為何這般易釵而弁?”
    蘇青鸞笑道:“沒甚別的原因,但就是出行更加自如靈便一些而已。”
    梁掌櫃照理把她引導後廚,然而這一次迎接她的,不再是之前或懷疑或不屑,甚至隱隱敵視的目光。
    蘇青鸞淨了手笑道:“這一次的菜譜說是‘菜’,實則可以作為主食,頗為飽腹,而且靈活多變,可隨著時令鮮蔬的變換而改變——隻不過相應調味的醬汁要改良。”
    主廚許遠威這次對蘇青鸞的態度要比最開始和善許多,隻問道:“這裏的廚具食材一應俱全,蘇小娘子怎地還拿著包裹?”
    蘇青鸞笑道:“大師傅莫要見怪,我帶的這兩樣,您這兒還未必真有。”
    “哦?我倒是好奇,蘇小娘子備了什麽是我這後廚沒有的。”梁掌櫃也有些好奇地看了看那不大的布包裹。
    現在剛剛辰時正,還不到鴻福樓正常開業迎賓的時辰。
    蘇青鸞到後廚的時候,鍋灶剛剛生起火來,於是蘇青鸞便問:“有殺幹淨的雞嗎?”
    所謂“殺幹淨”,指的是退了毛放了血並且摘除內髒的雞。
    許遠威指了指後廚角落放著的竹籠裏麵活蹦亂跳的雞:“還不曾,殺的早了,萬一用不上,明日就不新鮮了。”
    蘇青鸞腹誹:好吧,她又忘記了,現在是炎炎夏日,沒有啥生鮮保存技法,基本這種禽類都是要現吃現殺的。
    “不若我幫蘇娘子殺一隻雞?”許遠威問道。
    他這個大師傅其實問的是真心實意,然而身後有人冷嘲熱諷道:“殺個雞都不會,還在這裏逞什麽能?”
    也不怪有人挑釁。
    上一次蘇青鸞雖然也在這裏露了一手,但當時正值用餐高峰,後廚忙的熱火朝天。
    真正把蘇青鸞做魚湯全程看下來的充其量隻有梁掌櫃、許主廚,其他幫廚和夥計就算想看仔細,也是忙的陀螺一般,根本無暇細看。
    而這一次,她確實要在整個後廚的人注視之下,開始這一次的“廚藝表演”。
    這算是一份挑戰書麽?
    蘇青鸞環顧周圍或挑釁或好奇的眼神。
    既然如此,這份挑戰,她接下來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