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善心但不多的時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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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還不快滾?!”
獵戶撿起更趁手的石頭,對著傻子狠狠砸過去。
“嘭!”
石頭不偏不倚砸中了傻子的頭,頓時頭破血流。
傻子依舊沒有要攻擊人的樣子,隻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哇——痛!”
“大叔!”佟老實忍不住喊了一聲。
獵戶這才發現醫館的人在圍觀,他解釋:“他是個傻子,在集市上打傷過好幾個人,我把他趕走。”
佟老實看到傻子的頭流血,急忙說:“大叔,他……他是跟著我們上山,沒傷我們。”
獵戶表情訕訕,“啊?那,那你們小心點。”
獵戶路過傻子旁邊,瞪了他一眼,傻子被嚇得身體往後一縮,哭得更凶了。
佟老實不敢過去,“東家,他流血了,但是我怕他打我……”
意思就是他想幫傻子,但是他害怕。
時舟作為大夫,最見不得有人在她麵前流血,她走到大哭的傻子麵前,“不哭了,你跟我來,我給你看傷口。”
傻子仰頭看她,時舟背後綠樹成蔭,陽光透過枝椏樹葉的縫隙,灑下一片金黃的斑駁,讓她猶如披了一層發光的黃金披風般耀眼奪目。
傻子盯著她,漆黑如墨的瞳孔微微一縮,他一把握住時舟伸過來的手,乖乖跟著她去了醫館。
路過佟老實身邊,佟老實脖子一縮,迅速跑開,隔了老遠對時舟說:“東家,他的診費從我上個月的月錢裏扣。”
時舟:“……”
一刻鍾後,一個高大的身影蜷縮成一團,縮在角落像小老鼠似的啃烙餅。
佟老實憂心忡忡,他可憐傻子,但是又害怕傻子亂打人,“他怎麽還不走了?不會是賴上咱們了吧?”
甄有福在搓丸子,嘀咕:“整個集市都當他是瘟神,隻有你倆把他當人看,不賴上你們賴上誰?”
佟老實低頭摳手指,“其、其實就多人多口飯,隻要他不亂打人,就讓他睡柴房,也、也花不了多少錢……”
甄有福歎氣:“主要是東家有善心但不多,醫館窮,她不想養閑人。但凡有個病患上門……”
話音剛落,門口突然有弱弱的聲音問:“這裏是半山醫館嗎?能看疑難雜症嗎?”
時舟一下跳了起來,小廣告這麽快就有用了?
“能!”
來的是個老太太,肚子又大又圓,臉上還戴了遮麵的兜帽,手撐著腰,走路很艱難的樣子,要不是兜帽拿下一臉褶子,時舟都懷疑她是孕婦。
時舟快速打量了老太太一眼,視線落在她的肚子上,“老人家是來看什麽病的?”
老太太五十六歲,生育過一對龍鳳胎,產後不久就覺得肚子不舒服,但也不影響行動,就一直沒管過,沒想到從今年開始,老太太一直覺得肚子疼,她去看了幾次仁心堂的孫聖手,每次都是服藥後好轉,過幾天又開始痛。
老太太原本還打算去找孫聖手開藥,路過集市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半山醫館的小貼條,從圍觀者口中得知貼條內容。
老太太琢磨著她老婦挺大肚,孫聖手都根治不了的病,這不就是疑難雜症嗎?
於是她不顧身邊丫頭的阻攔,非要過來碰碰運氣。
時舟給老太太一號脈,眉頭就皺了起來,難怪孫聖手不敢治,多年畸形胎,已經把她的五髒六腑撐到了極限。
老太太老眼昏花,看看搓丸子的甄有福,“姑娘,是你給我瞧病啊?他不是韓大夫嗎?”
甄有福驚恐地抬頭,“我不是!”
時舟麵不改色,“他是醫館的病患。”
甄有福當場從坐館大夫,變成了醫館的托,“我……我是看腿的……”
佟老實福至心靈,指著腦袋上裹了紗布,正抱著大蘿卜啃的傻子說:“我是帶他來看腦袋的。”
老太太盯著甄有福的腿,大喜過望,這人腿粗如柱,自己肚大如鬥,半山醫館專治疑難雜症,看來自己沒來錯地方!
時舟解釋:“我是韓大夫的關門弟子,我叫時舟,三歲接觸草藥,這麽多年以來,采遍中海各大山川的奇珍異草,見過不少罕見病例,我說我有三十年醫齡,您信不信?”
老太太發笑:“你瞧著頂多十六七歲的模樣,哪來三十年醫齡啊?”
時舟也笑:“我把夜裏當白天用,一年掰成兩年用,不就有了嘛?”
老太太被她逗笑,“小姑娘真會聊天。不過,你要能治病,年紀多大就不重要了。”
時舟收回手,“老太太,我要治您這病,得要您家中掌事的人過來。”
婦人一愣,“看病還得請掌事的?為什麽呀?”
時舟說:“這是醫館的規矩。”
甄有福見人走遠,用手比劃了一下肚皮,“東家,她那麽大年紀,還能有喜啊?”
時舟被氣笑了,“幸虧你今天的角色是傷患,要不你今天非被人打死在醫館不可。”
甄有福訕笑:“我就隨口一說嘛。”
時舟感慨:“這以後的醫館啊,咱兩個就死耗吧,看誰耗得過誰。”
甄有福納悶,“耗什麽?”
時舟冷眼看著他,“你要是耗死了我,醫館倒閉,以後你就沒法敗壞韓半山的名聲。我要耗死了你,我也算是保住了韓半山以後的聲譽。”
甄有福:“……”
傍晚時分,醫館突然浩浩蕩蕩來了一大群人。
甄有福以為自己之前給人看病看壞了,人家來鬧事了,趕緊讓佟老實扶著他,說要進山躲一躲,沒想到是中午問診的老太太去而複返,還把家人都帶來了。
時舟一眼看到領頭人,正是昨天在府衙跟她插肩而過的和善中年人,她立刻抬腳迎了出去。
“時大夫,我把人都給你帶來了。”
趙聰上前一步,“你就是時大夫吧?我是本地的裏正趙聰,跟韓大夫是舊識,半個月前我遇到他時,他還精神氣爽,沒想到一眨眼就……唉,時大夫,節哀順便啊!”
時舟回禮,“晚輩時舟見過裏正。關於我師父的事,隻能說生死無定數,我還算想得開,隻是沒能見上他老人家最後一麵,著實有些遺憾。”
趙裏正點頭,“能想開就好啊。當初韓大夫確實跟我提過,要把醫館交給信得過人,還讓我多加照拂。不過,當時說的是韓小姐,怎麽變成時大夫了?”
時舟一頓,這話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