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奇怪的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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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舟對甄有福擺了擺手,“我先去看看傻子。”
傻子確實被藥水給泡暈了,天氣原本就有些熱,再被泡在藥水裏麵,眼睛都成了螺旋狀。
時舟伸手一試,傻子身體發熱,但額頭不燙,看來不是生病,就是單純的被熱暈的。
時舟的手一碰到傻子的額頭,傻子便動了動腦袋,拱著腦袋拚命往時舟的手上湊。
時舟歎氣:“唉,就這麽熱啊?”
五娘子給時舟拿了把扇子,時舟拿著扇子,對著傻子一邊扇一邊說:“你說你長得人高馬大的,看起來身強力壯的,怎麽這麽嬌氣呢?”
說這話的時候,時舟的視線在傻子身上打量了一番,傻子這身高,在大遊山都挑不出第二個,這體型也絕對不常見。
山下的獵戶在大遊山已經是體壯的典型代表了,但獵戶在傻子麵前,都得矮上半個頭。
五娘子站在旁邊想跟時舟說還是他來刪吧,結果還沒開口便突然看到十周身,手在傻子的胳膊上捏了捏五娘子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東家,男人都是泥巴做的,你不要摸他,免得惹一手髒。”
說著五娘子把扇子搶過來,自己替傻子扇風,為了防止時舟跟再伸手摸傻子,五娘子還特地把胖崽喚進來,讓胖崽哄時舟開心。
結果時舟一隻手抱著胖崽,伸出另一隻手又摁了摁傻子的腿,不由感慨似的說了一句,“傻子身上還挺結實,難怪每次跑得快,跳得高一拳,打趴一個人了。”
五娘子扇風的手帶了煞氣,“東家,我身體也結實,跑得也不慢,我力氣也很大的!”
故意把風扇地呼呼響。
時舟看了五娘子一眼,她置什麽氣啊?她要搶扇子,都讓給她了,還想咋地?
時舟就發現了,五娘子的勝負心也強盛了些。
“東家,您覺得我跟傻子在醫館,誰對醫館的貢獻更大一些?”
時舟一頓,她這是要跟傻子爭功勞呢?
這還用說嗎?傻子現在是暈的,五娘子可是瞪大了眼睛等著他回答這問題哪還用得著回答啊,腳趾頭,想也知道該說誰的功勞大。
時舟說:“那當然是你了。民以食為天,人一天不吃得餓的慌,十天不吃得餓死,你天天給我們做好吃的,那自然是功勞最大的人了!”
五娘子一下子就高興了,看吧看吧,東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一眼就看出她是功勞最大的人。
這時傻子的嘴巴動了動,池州一看人要醒了,急忙湊過去問:“傻子,你覺得咋樣啊?”
結果,傻子說:“我功勞最大!”
五娘子一下把扇子給扔了,“你說啥誰功勞大?誰功勞大?剛剛東家親自認證,說我在醫館功勞最大,還說民以食為天,吃比啥都重要!”
傻子不服氣,雖然熱到虛弱,但還是據理力爭,“我……看家護院打壞人,保護東家……我功勞最大!”
五娘子掐腰:“好啊,小傻我是看透你了,吃我做的東西的時候,你吃的最多,跟我爭功勞的時候你真的最凶,有本事你下次不要吃我做的食物,不要吃我做的糕點!”
傻子不肯答應,“不一樣……”
時舟默默的撿起扇子,對著傻子一通扇,“你能站起來不?能站起來的話到外麵去,外麵的樹蔭下有風,後麵的山泉附近清涼,你到那邊納涼。”
傻子掙紮著爬起來,他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時舟一見,伸手去扶他,結果傻子大半個身子壓到了時舟身上,差點把時舟給壓斷氣。
時舟的視線盯著地麵,眉頭都皺了起來。
甄有福聽到聲音趕了過來,急忙從時舟手裏接過傻子:“東家,你沒事吧?”
時舟一得了解放不由鬆了口氣,她喘著氣說:“我沒事,你扶他去外麵吧。”
時舟跟在他們倆身後,傻子的腿上使不出什麽力氣,全靠甄有福扶著,甄有福傷了條腿,還是把他扶到了外頭。
到了外麵,傻子終於緩過來了。
時舟一直盯著甄有福,甄有福不明所以,“東家,我怎麽覺得就從今天早上開始,你就一直盯著我呢,我是做錯了什麽嗎?我最近也沒要求加月錢啊!”
時舟說:“你為醫館做了什麽了不起的貢獻嗎?你還要加月錢,我沒把你那五十文往下扣,你就謝天謝地吧。”
甄有福:“……”
這時候醫館也沒病患,醫館的藥材也被調配好了,難得清閑的時候。
時舟問:“甄大夫是什麽時候被韓大夫收留的?”
甄有福隨口說:“將近十年了吧?”
時舟一頓,她扭頭看下甄有福:“你不是打小跟著韓大夫的?”
甄有福瞬間住口,臉上快速閃過一絲懊惱,“時間太久,具體我也記不清了。”
時舟點點頭,“甄大夫的力氣真不小。”
甄有福抬頭,一臉疑惑,話題轉換的太快,他有點接不上話。
時舟說:“甄大夫一條腿傷未痊愈,另一條腿多了新傷,還能把暈倒的傻子從浴桶撈出來,這臂力真是不容小覷啊。”
說完這話,時舟便站起來,慢悠悠的回了醫館,留下甄有福一個人僵在原地。
佟老實中午放學回來的時候,時舟正給一個病患看病,沒啥大問題,就是疑神疑鬼,總覺得他肚子大是病入膏肓,要麽就是懷疑肚子裏有奇奇怪怪的東西。
時舟給他開了安神的藥,順手指了指山上的佛光寺,“你印堂發黑,心悸不寧怕是撞了髒東西,佛家聖地可清障,你每日挑日出之後上山拜佛,佛光普照之時正氣最足,可徹底除障。”
病患一聽,大喜過望,當時就跑去佛光寺拜佛去了。
佟老實半張著嘴,震驚地看著時舟,忍不住說:“東家,您還會算命看相啊?”
時舟一邊數銀子,一邊隨口道:“不會哦,我騙他的。他總懷疑自己生病,患的是心病,心病還得心藥醫,給他開的藥和佛光寺拜佛,都是藥方,缺一不可。”
佟老實頓時一臉興奮,“那我要不要也學學看相?”
時舟搖頭,“你以後是要當大夫的,是給病人看病的,學什麽看相?隻要你以後會忽悠人就行。”
佟老實頓時恍然大悟,覺得自己學到了。
時舟停下手裏的動作,“哎,對了,老實,你來醫館多久了?確切的說,韓大夫把你買回來多久了?”
佟老實抓抓腦袋說:“我也不知道我來醫館多久了,我好像不是韓大夫買回來的,從記事起,就是甄大夫在照顧我。具體我也不知道,反正……”
佟老實想了想,給了自己一個評價,“就這麽稀裏糊塗又幸福的活在醫館,跟東家、甄大夫、傻子哥、五娘子、旺崽和胖崽在一塊,我就高興。”
時舟盯著佟老實看了一會兒,點點頭:“嗯,就這樣活著,以後當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做個妙手回春的好大夫。”
佟老實的眼睛頓時晶晶亮,他看著時舟,一臉對未來的憧憬。
佟老實使勁點了下頭:“嗯!”
傻子蹲在旁邊看著,兩隻眼睛一直盯著時舟,也不知他想幹什麽。
時舟納悶,“傻子,你精神好點了,怎麽就一直瞪著我?”
傻子立刻站起來,跑到她麵前,一臉期待地看著時舟。
時舟:“???”
傻子:“!!!”
時舟:“怎麽了?有事兒?”
傻子:“你有事要問我嗎?”
時舟搖頭:“我沒有啊。”
傻子一生氣,把時舟麵前正在分揀的藥材撅翻了,轉身跑了出去。
五娘子趁機過來挑撥離間,“東家你看你看,傻子還跟你發脾氣呢,把你的藥材都弄混了,我善解人意,我幫你挑!”
時舟:“……”
傻子吃錯藥了?
佟老實在旁邊天真無邪地說:“東家,是不是因為你問了我在醫館的情況,沒問他,他不高興了?”
時舟:“他有啥不高興的呀?他是怎麽來醫館的,我說不定比他自己都清楚,還用得著問他?”
佟老實說:“傻子哥可不知道這些。”
時舟一想也是,在外頭轉了一圈,最後在後院的菜地旁邊,找到了蹲地上蹂躪菜園子的傻子。
“傻子,你幹啥呢?”
時舟走過去,想跟傻子嘮嘮嗑,假心假意的問他兩句,讓他別鬧騰。
結果,傻子第一句話竟然是,“我不叫傻子,我有名字。”
時舟瞳孔一縮,他記得自己的名字了?
“你叫什麽名字?”
傻子說:“我叫穆……”
說了個姓,傻子突然卡殼了。
時舟挑眉,“你叫穆什麽?”
“穆……”傻子愣著原地,眼睛盯著菜地,好半天過後,他睜著驚恐的眼睛看向時舟,眼淚在眼眶裏滴溜溜地打轉,“我想不起了……”
說完這話時,豆大的眼淚劈裏啪啦從眼眶裏掉下來,看起來是真傷心的樣子。
時舟趕緊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沒事今天想不起來,說不定明天就想起來了。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麽?”
頓了一秒後,時舟又試探的問:“那你記得你今年幾歲了嗎?”
傻子抬頭,看著時舟說:“今年……”
他再次卡殼。
時舟知道了,他現在正處於混亂的狀態,怕是脫離了七歲的心智,但又茫然無措於他不記得自己是幾歲。
不過從他暫時的表現來說,心智估計跟佟老實差不多。
會哭,會鬧,會爭,有點自尊心但不多。
時舟說:“現在記不得不要緊,總歸會想起來的,不用強迫自己去想。”
時舟輕輕摸了摸他的頭,“不哭了呀,讓人看到,會笑話你的。”
時舟半彎著腰,眉眼彎彎笑意盈盈的看著他,手一下一下摸著他的腦袋,像是在哄小孩。
傻子仰頭看她,眼神在某個瞬間有一絲的清明,很快又被遠處五娘子的聲音打亂,“東家,有病患上門!”
時舟應了一聲,對傻子說:“我去看看什麽問題,你不要在欺負這些菜了,回頭都是我們自己吃呢。”
時舟去了前堂,一個腿上有傷的傷患,說自己是種地的,被鋤頭刨傷的,但他身上卻穿了跑堂的衣服。
時舟看了那人一眼,不認識。
當然對時舟來說,大遊山的大部分人她都不認識,不過這人年輕力壯,還長的五官鮮明、眉眼精致,倒是大遊山難得的美男子。
隻是,這麽個好看的人怎麽滿嘴跑馬車呢?
五娘子打來水,讓那人衝腳上的血,時舟在旁邊看著,問他:“你這個從地裏過來的人,這腳底板怎麽沒有一點兒泥土呢?”
傷患一窒,半天才說:“我帶了兩雙鞋,一雙是幹活的,一雙是走路回家的,那雙鞋太髒,我丟在田埂了,穿了這雙鞋過來。”
時舟:“……”
傷患見時舟不信,立刻拿鬼神發誓,什麽雷公電母追著他打之類的話。
他這毒誓一發,時舟當時就覺得這人更不靠譜了。
真是可惜了他那張極其少見的俊臉啊,怎麽她遇到的好看的人,腦子都不太正常呢?
五娘子原本看到他長得好看,還冒了星星眼,結果幾句話一說,五娘子的星星眼瞬間變成了死魚眼。
她一句話不說,伸手端著盆走了,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雖說這人不太靠譜,但時舟在檢查他腳上的傷時,發現傷口還挺嚴重,傷口裏麵還有積攢的泥巴。
時舟隻得讓五娘子再一次端了清水過來,仔細清洗幹淨,否則泥巴包紮帶傷口裏,容易困難潰瘍紅腫。
病患被她安排躺下,又拿了各種工具泡過熱水後,才開始給他縫合。
時舟邊縫合邊說:“麻沸丹可以讓你暫時感覺不到疼痛,你不用擔心會疼。現在有一點點刺痛是正常反應,你要是覺得有什麽難以忍受的感覺,要及時跟我說……”
時舟說了一半,抬頭看那人一眼,見他還睜著眼,微微擰起眉頭,還醒著?
病患拚命點頭,“我知道了,我會聽話的,你是大夫,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見時舟不跟他說話,病患又開口了,“時大夫,你覺得我的傷口是不是很嚴重?是不是需要住下來好好養傷才行?”
“我看這屋就挺好的,你就讓我住在這吧,多少銀子我都付,畢竟我的腳更重要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