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娘子,飲下這杯酒,你我便是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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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窗上的紅色雙喜剪紙,簷下的大紅燈籠,來往賓客臉上古怪悲痛的神情,讓這場注定悲劇的喜事,看起來荒誕又古怪。
按照正常流程,雲闌得留在前院招待賓客,與他們飲酒,但他心中掛念小師妹的安危,也不願與不相幹的人做戲。
豔極的嫁衣本該襯的‘寧珩’風姿卓絕,可今日的他卻有股說不出的清冷意味,明明眉眼依舊,可他清冷的像是雪上之巔不化的寒冰。
但他們也並未多想,隻當‘寧珩’是舍不得謝小姐。
畢竟他與謝小姐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兩人感情甚篤。
寧珩的朋友原本還想開解雲闌,還沒來得及開口,隻見‘寧珩’道,“各位慢用,我去見。。新娘。“
新娘兩個字從雲闌口中頓了下,緩緩說出。
新娘,他的新娘。
他突然希望傳聞中的鬼手能來的慢一點,再慢一點,他想多看看穿嫁衣的小師妹。
賓客們並不覺得奇怪,隻當寧珩是舍不得謝小姐,想多和謝小姐呆一會。
沒有人反對他的提議,也無人說他不守規矩。
畢竟明天就不在的新娘當然比陪伴賓客重要的多。
雲闌在丫鬟婆子的帶領下,來到喜房,他推開印有大紅喜字的木窗,一台八仙桌擺在房間,一對龍鳳花燭無聲的燃燒著。
他撩開門簾,進入內室,師妹一襲火紅的嫁衣,坐在床頭,身邊的婆子立馬遞給他一杆秤,道,“新郎官該掀蓋頭了。”
雲闌垂眸,捏著秤的手微微有幾分顫,他知道這都是假的,但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月榕坐在床頭都快睡著啦,若不是怕她行為異常,惹來鬼手懷疑,她一早就取下這重死人的鳳冠了,而她坐的床鋪下也塞滿了花生等一係列果子。
在她等待的時間,悄悄剖開吃了好幾個。
她聽見推門而入的聲音以及婆子的聲音,很奇怪,明明雲闌身上是寧公子的氣息,但聞見的還是雲闌雪鬆般清冽的味道。
一雙金絲鶴紋黑靴出現在她眼前,她一直放鬆懶散的心又多了幾分緊張。
她的蓋頭被雲闌緩緩掀開,她抬眸對上雲闌幽深的眼神,她看不出雲闌在想什麽,隻感覺他的眼神有點嚇人。
“師。。”月榕張了張嘴,“寧哥哥。”
丫鬟適時端著交杯酒上前,婆子說,“夫妻該喝交杯酒了。”
月榕看了眼丫鬟手上的酒,一向心思大條的她,難得有幾分不安,甚至感到臉頰都有點燒的慌,也不知紅了沒有。
雲闌平靜的端起兩杯美酒,一杯遞與月榕,一杯留給自己。
月榕抬手拿酒時,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雲闌溫熱的手指,她心尖一顫,強裝著鎮定。
她瞧雲闌倒是平靜的很,除了那雙幽深的黑眸一直盯著她外,絲毫不見緊張,羞怯以及驚豔等情緒。
她就說眠眠肯定猜錯了,若是師兄真對她有意,他的情緒不該如此平穩。
雲闌左手撩袍,緩緩在月榕身邊的位置坐下,兩人挨的極盡,雲闌身上雪鬆般的氣味又無孔不入的往她鼻子鑽,熏的她腦袋暈沉沉的。
雲闌說出在心裏練過無數遍的一句話,“娘子,飲下這杯酒,你我便是夫妻了。”
月榕抬眸看向雲闌,他的眼眸依舊是黑沉沉的樣子,仿佛是一個黑洞,蘊藏著什麽可怕的東西。
月榕舉著酒杯不知該如何回應,便低聲叫了一句,“寧哥哥。”
她潔白纖細的手腕與雲闌白皙緊實的手腕交纏在一起,像是兩條恩愛纏綿的蛇,寧府備下的喜酒是度數極地的果酒,非但沒有灼燒之感,相反還格外清甜。
若不是正事在身,月榕真想多喝兩杯。
丫鬟婆子見兩人喜酒已喝,烏央烏央的退了下去,貼心的將外麵最亮的一盞燈吹滅,隻留龍鳳花燭。
祝星眠扮作的丫鬟也隨著他們一起退下,按提前商量好的位置守在門外,警惕隨時會出現的鬼手。
月榕見人走了,放鬆下來,她靠在床邊,晃了晃脖子,率先說話打破沉默,“師兄,你不知道這鳳冠有多重,壓的我脖子好疼,還是你們男的好啊,不像我受了一天累。”
月榕覺得她再不說點什麽,氣氛會更奇怪。
月榕從前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覺得和雲闌沉默著呆在一起會尷尬。
雲闌抬手為月榕卸下鳳冠,輕語,“師妹若不喜歡這套繁文縟節,下次成婚可簡單些。”
月榕原本隻是一臉疲倦,在聽到下次時,眼睛瞬間瞪圓了,“下次?怎麽還會有下次?和誰下次?”
雲闌並未言明,隻是輕聲說,“師妹總有成婚的一天不是嗎?”
不!我沒有!我覺得單身挺好!
窗外樹影婆娑,昏暗的房間唯有龍鳳花燭默默燃燒,月榕打了個哈欠,輕聲問,“師兄,這位鬼手怎麽還不來啊?”
雲闌抬頭看天,輕聲道,“我想應當快了。”
“說好了,等會千萬別輕舉妄動,我們爭取追到他的老巢去。”
屋內驀地無端生起一陣陰風,龍鳳花燭跳了一下,堙滅如煙。
來了!
雲闌眼中劃過一道精光,奇異的香味散開,月榕與雲闌對視一眼,皆已明白對方所想。
兩人搖搖晃晃,裝作中招昏迷的樣子。
月榕麵前憑空出現一位黑衣男子,他臉上同樣罩著一個麵具,隻不過是一個紅臉妖怪麵具,並不是他們曾經見過的白骨麵具。
紅臉妖怪男看著麵前的新娘嘿嘿一笑,道,“這個月的新娘當真貌美如花啊。”
他說完,將人扛在肩上施訣欲走,他壓根沒有發現他肩上的新娘已然已經換了一個人。
若是一般人類,他們隻會看見一人伴著青煙來,伴著青煙走,形同鬼魅,無從查清,但對於雲闌與祝星眠這樣的修士來說,對方使得遁術多少有點不夠瞧了。
雲闌睜眼,這次的人和他上次交手的白骨男並不是同一人。
兩者之間是毫無關係的巧合亦或是龐大的組織,他的手下有道士聚鬼為他收集信仰,有白骨男為他收集童男童女的血肉,有紅臉妖怪為他收集新娘的心髒與血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