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她已經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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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手被謝郡丞帶進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了,裸露在外的肌膚一片青紫,有些地方還被人用重物砸的破了皮,滲出殷紅的血跡。
    若不是謝郡丞怕他全身又髒又臭的樣子衝撞了月榕等人,給他進行了簡單的清洗,此刻月榕見到的不止是傷痕累累的鬼手,而是如同從糞坑裏爬出來的人。
    他身上掛著臭雞蛋,爛泥巴,甚至還有糞水,謝郡丞將他放出來的時候,身上的臭味直熏的人倒退,壓根沒人願意接近他,最後還是謝郡丞花高價讓人將他扔進冰冷的池塘裏衝洗。
    衝洗過程中,謝郡丞有意想要多折磨會他,又讓他在冷水裏泡了半天。
    “人來了。”雲闌說,“你可將他帶回去了。”
    芝羅半蹲下身子,用劍鞘挑起鬼手的頭,想瞧瞧這位害了無數人間新娘的人長什麽樣子,一張堪稱清秀的臉暴露在芝羅眼前,芝羅眸光一頓,顯然有幾分驚訝。
    他倒不是被鬼手的樣貌驚豔,隻是驚訝於凶名在外的惡人居然長著一張可欺柔軟的臉。
    芝羅收回劍鞘,轉身對雲闌行禮,說,“雲闌仙君,小仙任務在身,先帶鬼手回仙盟了。”
    月榕叫住欲走的芝羅,“這位仙友,煩勞問問仙盟會如何處置他?”
    芝羅略微沉吟,道,“應是先對他照常審問一番,後處以雷刑,叫他道體盡毀,神魂盡滅。”
    神魂盡滅,對修仙之人來說,是很嚴重的處罰了,你再無轉世之機,徹底消亡在天地間。
    芝羅走後,外出的祝星眠與白榆二人還未回來,也不知這兩人去哪了。
    兩人又去單刷野怪去了?
    “師兄,眠眠他們怎麽還不回來?”月榕問,“花樂城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是不是該準備離開了。”
    雲闌不動聲色的看她一眼,自動跳過月榕前麵的問題,“你不準備在這裏多留幾天了?”
    月榕搖頭,“不留了,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去玉琉吧,我想眠眠應該很想盡快查清滅她家全族的凶手。”
    雲闌輕扣桌麵,說,“你問問祝師妹,他們何時歸?”
    月榕聞言忙給祝星眠發傳音,「眠眠,你在哪?你和白榆何時回來啊?」
    祝星眠的傳音很快回過來,「師妹,我和白榆還有點事需要二天的時間,你和大師兄在謝府等等我們。」
    「好,你和白榆注意安全。」
    月榕並沒有問祝星眠是什麽事情,再好的關係也得給別人留點。
    月榕掛斷傳音,看著坐在對麵雲闌,悄悄咽了口口水,方才人多,她還不覺得有什麽尷尬,可一旦她和雲闌兩人單獨相處,那種微妙的氛圍又來了。
    “師兄。。。我。。我去看看謝小姐。”月榕說完,轉身就想跑。
    雲闌平穩的聲音傳來,“你剛剛和謝小姐回來,又去看她?”
    月榕回頭,正在絞盡腦汁想借口呢,又聽雲闌問,“師妹為何躲我?”
    雲闌清冷似琉璃般的眸光看著她,他的眼神看似平淡,實則是雪山下的火山。
    “我。。。我。。師兄想多了,我哪有躲著你。”月榕說完不自在的傻笑兩聲,雲闌怎麽會這麽敏銳???
    雲闌抬腳,一步一步走近她,清冷的雪鬆味道將她包圍,“我沒有想多,你,是在躲我。”
    兩人的距離挨的極盡,月榕抬頭似乎就能吻上雲闌的下巴,她低著頭盯著雲闌的衣領瞧,心跳如雷。
    眼看糊弄是糊弄不過去了,月榕隻得半真半假的說,“我。。我是有一點尷尬,所以。。”
    “應該過倆天就好了,師兄不用管我。”
    雲闌垂眸,輕聲問,“是因為婚禮一事?”
    月榕聽雲闌提起假婚禮的事,腦子又不受控製的想到兩人喝交杯酒時的畫麵,月榕啊月榕,你可一定要穩住啊。
    雲闌可是你從小看到大的啊,他小時候白白嫩嫩流眼淚的樣子你都見過,你怎麽能對他有非分之想啊!
    哪怕雲闌現在要樣貌有樣貌,要修為有修為,潔身自好,從不沾花惹草,賢能洗手作羹湯,武能提劍護你安,不用擔心他劈腿出軌厭煩你,因為他比你還戀愛腦。
    停停停!她在想什麽啊?!明明在勸自己不能動心的啊!怎麽還想到雲闌的好了?
    雲闌抿唇,“你不必介懷,當初便已說好一切隻為花樂城的百姓而已。“
    雲闌說完,退後一步,“你不是要去找謝小姐嗎?快去吧。”
    月榕抬眸,對上雲闌的目光,黑白分明的眸子裏似乎藏著什麽。
    她說不清是慶幸還是難過,雲闌是這樣好的人,他懂她的抗拒,會選擇默默退開,而不是逼迫。
    月榕扯起嘴角笑了笑,她想,她可能笑的不太好看。
    “我去了。”
    她早晚會離開這個世界,何必去招惹雲闌呢。
    如果雲闌沒有這麽好,她可能還會鼓起勇氣和他談一場戀愛。
    可偏偏他太好了,她不想給這樣好的他留下破碎的傷痛。
    月榕看著雲闌從一個調皮搗蛋的小鬼長成光風霽月的大師兄,雖然私下裏會內心戲很多,但反而顯得他少了幾分修仙者的冷情,多了一分煙火氣,一分屬於人的情味。
    她深知雲闌是長情之人,認準一人,雖死不悔。
    他不該把他炙熱,真摯的感情放在她身上,她來此間走一遭,能成為他的小師妹,伴他走過一段悠閑,輕鬆的時日,她走後為她哭上一場。
    她已經很滿足了。
    雲闌渾然不知月榕心中所想,相比於月榕心中的悲哀,他是開心的。
    他看出來小師妹對他並非全無感覺,不然婚禮過後,小師妹不會耿耿於懷,甚至羞於見他。
    雖然現在小師妹還無法接受他的心意,但至少不會在誤會他喜歡祝星眠了。
    哪怕他現在還不明白,小師妹為何會對他的情意有幾分抵觸,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修仙者壽命千載,如今他還未過完人生的十分之一,他有的是時間慢慢消融小師妹心中的冰。
    雲闌的嘴角揚了揚,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從他微微上揚的眉梢,可以看出,他此刻極為快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