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帝弓祥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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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宮的五位美人,都是華服盛妝。除了樂萌,不,現在應該叫王娡。
    五位美人各由兩個宮女攙扶,華麗的長長裙裾拖在地上。在宦官的引導下,先到長樂宮拜見當朝薄太後。
    沒想到偌大的宮殿,擺設簡樸。一架紡車在側殿正中,薄太後居然在吱呀吱呀地紡線!
    想到臧氏因女兒嫁與貧民金王孫,需下田耕作紡線織布而痛哭不已,心裏不禁感慨。
    同樣是紡線,王娡為生計糊口,是職業,不得不做;薄太後是第二職業,第一職業是皇太後,紡線是擺姿態,彰顯皇家“重農桑”的主政思想。
    看到五位美人,太後起身到正座,接受跪拜。她一一打量著五人,轉臉問宦官“哪個是姚翁所說,當生天子的?”
    “回太後!最後這位王美人!”
    “嗯,”薄太後微笑點頭,“倒是個樸實幹淨的孩子!”
    王娡赫顏樸實幹淨是好詞還是不好?看另四位美人濃妝豔抹,她躲在最後,要做暗淡無光的小透明。沒想到,姚翁的偈語,皇太後直接點名了。
    如芒在背,王娡立馬感覺到,另外四位美人的敵意。也是,一同入宮,彼此都是競爭對手,偏偏一句“當生天子”,使她與眾不同,也給她樹敵眾多。
    薄太後一一問了美人們的情況,就吩咐宦官帶去椒房殿拜見皇後。
    幾人恭敬行禮後退出。出殿門時,王娡回頭看到薄太後又去紡車那裏,猶豫一下行禮說道“稟太後,紡車的轉軸處,加點油就不會那麽響了。”
    “去拿點油過來試試!”薄太後一麵讓宮女去拿油,一邊欣賞地看著王娡笑。
    被孤立了。原本王娡是跟在最後的,現在她走在最前麵,另外四位美人抱團敵對。長長的拖地裙裾,不知誰在後麵踩了一腳,害她差點摔倒!
    長樂宮到椒房殿有很長距離,陪侍的宮女托起美人的裙尾徐徐前行。
    一陣飛砂走石,天上烏雲翻湧,豆大的雨滴劈裏啪啦砸下來。
    王娡甩開宮女,一把攬起裙尾,連躥帶跳,跑到前方的廊亭下避雨,抹去臉上的幾點水珠回頭看身後。
    那幾位美人嬌矜作態,仍徐步緩行,被雨水澆成殘花敗柳,無奈地跟著跑進來。宮女們忙著幫美人擦拭雨水,整理衣衫。
    “快!快!去拿胭脂水粉來!”領頭的宦官,呼叫一個小太監。
    看到美人們一臉亂妝,如鬼似魅的狼狽相,王娡忍俊不禁,轉身用後背,承受著那一道道淩厲的眼刀。
    美人們被引到一間屋子去補妝。王娡不需要這些,就呆在廊下看雨,讓隨侍的宮女也去整理淋濕的衣衫。
    大雨轉淅瀝小雨,逐漸消失。滿園紅花綠樹,被洗刷得清爽通透,生機盎然。
    不遠處有一高台,王娡挽起裙尾,想登高望遠。她腳步輕盈,跳躍著避開水窪,一步步順台階登上高處。
    雨後初霽,陽光明媚,雲淡風輕,花拂柳搖,嬌鶯歡啼。
    難得的好心情,王娡放下裙尾,張開雙臂,仰起臉,閉眼輕嗅帶著花香的清新空氣……
    一道彩虹出現在天空!
    “帝弓祥瑞!”
    聽到有人讚歎,王娡轉頭望去。兩個華服男子站在廊下,呆望著她。
    那道七彩虹霓籠在她身後,聖光四射,映得她如沐仙風,美麗端莊!
    “她,莫不是仙姬在世吧!”梁王輕歎一聲呢喃。
    太子劉啟看了皇弟一眼,沒有言語。
    “小武哥哥……”王娡凝望梁王,武超凡的麵孔重疊上去,淚水盈滿眼眶,視線再也難以移動……
    “拜見太子殿下!梁王殿下!”
    一眾宮人施禮後,驚見霓虹貫日,竟是王娡身後之華美背景,不禁目瞪口呆!
    “帝弓祥瑞!”
    “帝弓祥瑞!”
    王娡轉臉看身後天空。原來彩虹古人叫帝弓!雨後的水汽折射陽光,被視為祥瑞。
    她緩步下台階,彩虹消失。
    兩個宮女忙上前攙扶。眾人向太子行禮告辭後,去拜見皇後。
    擦肩而過,王娡強忍淚水,不由戀念回首。膠著的目光,能牽多遠?小武哥哥,終是無緣嗎?一步步近切,卻又一步步遠離……
    到了椒房殿,側殿是架子,擺了層層笸籮,蠶兒啃食桑葉,沙沙作響。
    這國母婆媳真有得p!一個紡線,一個養蠶,都在寢宮作秀。王娡腹誹道。
    竇皇後端莊地坐在案幾後,館陶公主陪伴在側。
    行禮後,王娡偷眼打量著《美人心計》的大女主,橫行大漢文、景、武朝的盲女霸總。
    竇皇後並沒有林心如掐得出水的嬌嫩,她清秀端莊,雖然雙眼失神,妝容和衣著一絲不苟。
    傳說中的皇家皮條客——館陶公主,和其母容顏相似,卻衣飾華麗,不像竇皇後那般簡樸。
    “母後,那個就是我舉薦進宮的,長陵田府長女,王娡。”館陶公主口齒伶俐,眼神倨傲,審視著五位美人。
    “是姚翁占卜的那個?過來,到我身邊。”竇皇後說。
    館陶公主招手,王娡隻得上前。竇皇後伸手,王娡的手被館陶公主拉起放進竇皇後手裏。
    “這手,也是幹過粗活的!”竇皇後笑,“手上有薄繭呢!”她又抬手摸到王娡的頭臉,“真好頭發!又厚又軟,臉上有肉不幹瘦,是個有福氣的女子!”
    王娡尷尬地囧著後背,她不習慣被人摸來摸去。
    “母後!”
    太子和梁王進來,給王娡解了圍,她忙退到一邊。
    “皇兒來了!”竇皇後喜笑顏開,伸出手來,兩個兒子一左一右牽著。
    唉!這也是一個母愛滿滿的女人,兩兒一女陪伴身邊,她的臉上閃著母愛的慈光,幸福而安詳。
    太子和梁王的眼,象粘在王娡身上。感覺到那目光的熱情,王娡不敢抬頭,隻能垂首躬立。
    “我剛才聽到外麵下雨了,皇兒沒淋到吧!”竇皇後好像更親昵小兒子,把臉側到梁王的方向。
    “沒有。雨後還出現了帝弓祥瑞呢!”梁王應著,看向王娡的目光裏,柔情似乎化得出水來。
    “那是好事呀!我朝祥瑞現世,必定國泰民安!”
    嗯~~到底是皇後,雖然雙眼失明身居後宮,仍心係國運。有政治素養!
    “那必定是天兆示意,國祚昌達!”太子目光如炬,掃視眾人後,定在王娡身上。
    “皇弟,什麽時候去梁國的封地?”館陶公主問梁王。
    “母後~~”梁王輕聲叫竇皇後。
    “哪用急著去?山高水長,想見我兒就不容易了!館陶你已為人母,太子忙公務,誰能陪我呀!”竇皇後歎氣。
    這樣一個瞎眼老太太,恐怕皇帝美人在懷左擁右抱,難得來看她一眼。除了養蠶,聽那沙沙聲,她能不寂寞嗎?守著皇後的虛位,親情或許是她最大的慰籍。
    感覺皇室家事不該被聽到,太子衝宦官擺擺手,眾人告辭竇後。
    王娡隨著施禮,出門那刻忍不住回望梁王,目光相撞,忙低頭跟上眾人,心中酸楚難忍。
    “仙姬留步!”梁王追出來,衝宦官和宮女揮揮衣袖,他們垂首後退。
    “仙姬為何叫我,小武哥哥?”梁王低聲問道。
    王娡哽咽,幽怨的眼神折射內心波瀾“什麽仙姬,小武哥哥不該叫我,小仙女嗎?”
    “水是眼波橫,
    山是眉峰聚。
    欲問行人去那邊,
    眉眼盈盈處。
    才始送春歸,
    又送君歸去。
    若到江南趕上春,
    千萬和春住……”
    王娡輕聲吟誦。跟導師離校進山采藥時,和武超凡出發前甜蜜告別,留詞這首《卜算子》。以為是小別,卻相隔千年永無相見!
    恍惚間,小武哥哥還在眼前,王娡還是樂萌嗎?欲說還休……
    “皇上駕到!”宦官高聲喝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