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閃轉，隻看到一幕星河倒垂，橫貫天穹。緊接著，伴隨著一閃即逝的流光，那由破沙艾克賽組成的深紫色牆壁便連帶著虛空驚懼獸由諸多屍體組成的身軀便被一擊貫穿。
    啪！！！
    伴隨著長槍的穿過，湧動的秩序之力便如同呼嘯的波濤般轟鳴席卷，頃刻間，驚懼獸那龐大的身軀便開始以被貫穿的錨點為中心，朝向自己整個身軀如同冰雪般消融瓦解！
    在沒有了驚懼獸的持續輸出後，賈克斯也是迅速的腳踏空氣躲過了那窮追不舍的精神射線。
    落於地上，並沒有戀戰，賈克斯那魁梧的身軀三兩下便回到了陣線之中，揮舞著手中的燈杖以超乎想象的魄力迅速的重建起了穩固的防線。
    在這樣的戰場上，即便是大師，也隻能夠維係一塊區域的穩定。
    而同樣的，作為存在著超凡力量的世界，即便是軍隊這種通過聚少成多形成集體力量的作戰方式，也需要圍繞一個強者作為核心布置陣線。
    就好似現在這般，以整個以緒塔爾西南部邊境為陣線，基本上都是以尼菈，奈德麗以及賈克斯為核心。而位於空中，大師們往往都負責查漏補缺。
    而瑟姆賢者等可以操作防禦術式的法師，早在初步的切割戰場，將戰場形成有利於己方存在的第一時間，便不得不進入到待機狀態——
    並非所有人都擁有賈克斯與奈德麗這種奇遇，能夠擁有不朽的生命。
    就像是曾經的盧佩一樣，在更多的時候，往往隻是一個大型施法，便會消耗這些老法師的大量精力。
    而在精力消耗完畢之後，所要消耗的，便是本就為數不多的生命力。
    說到底，麵對這樣看不到邊際，好像無窮無盡不斷從地下湧出的蟲巢，個人所能夠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在驚懼獸與艾克刹雷死後，戰場的形式肉眼可見的好了不少。
    伴隨著又一輪大型施法的前期準備接觸，微風卷著細雨覆蓋了整個以緒塔爾那漫長的達到了數十公裏的防禦陣線。
    細雨落下，並沒有在護路人的盔甲上留下多餘的水漬增加負重，而是順著盔甲的紋理與縫隙融入到身軀之中，煥發出新的活力與精力。
    但是當這些細雨落在虛空獸的身上，那便如同高強度的腐蝕性液體一般，頃刻間便發出“嗤嗤”的聲響。
    一滴兩滴還好，但是伴隨著細雨的增多，一些稍小的虛空幼獸當場便翻倒在地掙紮著揮舞自己的爪子，半響後便失去生機。
    起初，這些虛空生物還會繼續吞噬同伴的屍體，但是在發現了這些屍體存在劇毒後，很快便迅速的將這些屍體草草掩埋，而後繼續潮湧而來。
    望向下方的陣線，雖然陣線已經重新恢複了穩固，甚至說，在尼菈的帶領下，接近三分之二的陣線甚至還向前推進了接近百米，但是元辰並沒有感到絲毫的放鬆。
    位於遠處，元辰能夠清晰的看到，那蟲巢傳令官並沒有分毫的緊張，就隻是不斷的命令虛空幼獸持續的發起進攻。
    元辰並沒有打算對蟲巢傳令官進行斬首——
    因為根據偵察術得到的訊息，蟲巢傳令官就隻是一個幌子，其本質就是一個特殊的眼睛，用於傳達更深處虛空監視者的意誌。
    在這種情況下，對蟲巢傳令官進行斬首，不僅毫無意義，甚至還有可能進一步的遭受埋伏。
    而同樣的，陣線的推進反而進一步的增加了防禦的壓力。
    在陣線推進的過程中，陣線本身也開始了拉長。在數量不變的作用下拉長，這也代表著各個區域的小隊被不斷的打薄……
    眯起眼睛，元辰能夠清晰的看到，原本的虛空幼獸們已經逐漸進化出了新的形態……這些新的形態相較於尋常的虛空幼獸並沒有什麽明顯的區別，除了大了一圈之外，就隻有……
    他們的護甲以及對元素的抗性！
    想著，元辰迅速的喊道：
    “尼菈！不要冒進！收縮陣線！”
    聞言，尼菈也不生氣，而後興奮的喊道：
    “好的！”
    緊接著手中的鞭刃如同暴風般揮舞，以自己為中心覆蓋了半徑五十米內所有的虛空獸。
    無論是幼獸，還是剛完成進化對元素抗性得到了提升，還是那些如同犀牛，又如同超大型甲蟲破土而出衝向陣線的破沙艾克賽，都在這瞬間被直接攪碎成渣。
    伴隨著戰鬥，血液逐漸溫熱，尼菈的身軀在被攪平的土地上接連清點，片刻後便迅速的回到陣線之中帶領著剛剛進行了推進沒過多久的護路人們進行後撤。
    作為這場戰爭中的最強者，尼菈也承擔了最漫長的一段防線。
    其一個人，在沒有法師們進行額外掩護的情況下便完成了三分之二的陣線防禦與反擊。
    相較之下，終究是剛剛完成了黎明使者的傳承不久，在沒有拋出死之黎明的強化一擊前還好，但是現在，在完成了拋擲後，伴隨著脫力，奈德麗的狀態也出現了明顯的下滑。
    但是好在，在賈克斯的馳援下，陣線依舊維係著最為基礎的穩固。
    位於城牆的最高處，元辰的眼眸不斷的在戰場上閃轉飄動。偵察術不要錢似的接連拋出。
    雖然這些偵察術對於魔力的消耗微乎其微，但為了保證能夠時刻得到虛空蟲群的狀態，元辰依舊不敢有絲毫的停頓。
    雖然看起來勝利的天平正在朝向自己傾斜，但是元辰知道，並非如此——
    因為虛空獸的屍體是無法利用的。
    在這些虛空獸死去的瞬間，其虛空的本質便被回到那片純粹的領域。
    而失去了這份虛空的本質，遺留在物質世界的這些屍體，也就隻是一堆毫無用處的爛肉……
    而每當以緒塔爾的陣線中多出一個屍體，那些虛空獸群都會不要命似的將屍體吞噬或帶走，哪怕是付出數倍的代價。
    對於虛空而言，每一具屍體中的物質，知識，記憶，理念，都會成為滋養虛空的食糧……
    而就在元辰思緒翻飛之間，突然，元辰敏銳的注意到，虛空獸群的攻擊開始逐漸的放緩。
    明明大量的虛空生物已經從後方趕來，甚至說已經鑽出地表，但是他們卻並沒有著急於加入到攻擊的潮流中，而是靜默的拱衛在遠處形成的山地上。
    並非是放棄，而是在等待……
    元辰可以確定，他們是在等待。
    終於，遠處的虛空出現了新的動向。
    伴隨著轟鳴的響動，元辰看到了令其感到驚悚的一幕。
    是恕瑞瑪的黃金軍團到了……
    不，不是恕瑞瑪的黃金軍團，而是被虛空腐化，失去了過往的榮耀與驕傲，被醜陋的腐肉占據了軀殼，隻剩下對物質世界無盡憎恨的遠古亡魂。
    即便是自問見多識廣，但元辰依舊從未見過這般令人感到恐慌的部隊。
    和蟲群不同，這些來自比古典時代更加久遠的望著部隊排列成行，即便已經失去了曾經的意義，但是那銘刻在肌肉之中的本能依舊讓他們形成了一個龐大的整體。
    數以十萬計的軍隊被集結在了一體，手持法杖的塑性師揮動臂膀，伴隨著褻瀆的力量，以緒塔爾那穩固的物質領域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虛空以及古恕瑞瑪的知識與奧秘之下化作汙穢的塵埃。
    巨大的山崩塌了，暴土揚塵、鋪天蓋地，落下的瞬間形成了滾動的風暴，卷走凡人的領域，更卷走了護路人的勇氣……
    “他們來了……”
    賈克斯沉著的說著，但那話語像是從牙縫中擠出。
    他摘下了麵具，露出了那留著胡須的麵龐。脖頸尚且留有兒時患病留下的斑痕。一張剛毅的臉上，用蠟和白堊束起，在震蕩的沙塵中隨風飄蕩。
    在遮天蔽日的塵埃之中，被腐化的恕瑞瑪戰士披掛著遍布鏽跡的盔甲。邁開戰靴，他們的眼前滿是沉寂。
    碰，碰，碰。
    伴隨著沉悶的鼓點，他們開始向前進發。鐵蹄所過，無論是岩石還是來不及躲避的虛空生物都被生生踏碎。
    長矛成林，利刃如雨。
    一堵人牆高高的舉起那早已褪色的太陽旗幟，但是在虛空的汙染下，那原本崇高的圖騰在正午的陽光卻發散出令人作嘔的褻瀆。
    這是一支在徹底隕滅之前未嚐敗績的大軍，在遙遠的過去，他們的鐵蹄以無可置疑的方式征服了已知的世界。
    張開破損的雙翼，鷹騎士掩護著軍團的側翼。掛滿了腐肉與觸須的戰車以一種未知的方式飄在空中，在軍隊的前方開路。
    那沉重的車廂隻是大小便已經可以匹敵縱橫大海的三桅帆船。位於中心，殘留著大部分血肉的太陽祭司張開雙手，發出難以聽懂的禱告，一顆高速自旋的球體位於車首，周遭環繞著火珠和閃電，時不時在空間中留下一連串的光弧。
    虛空的腐化是徹底的，位於軍團以及戰車的周遭，那是大量被刺瞎了雙目的盲眼奴隸。
    成群結隊，成千上萬。在沙丘守衛們揮舞的長鞭下，他們茫然的前行，本能的向感知中的所有生物發起猛攻……
    但比起這些，更加令人窒息的那即便是漫天黑沙也無法遮蔽的九個龐大的身軀。
    一個又一個，他們就像是像小山一樣挺立在那令人感到恐懼的軍陣之中。
    並非是人類的形態，他們的外表和身體是人類與動物的恐怖混合體。為首的是一個女性……
    或者說是雌性。那殘破的頭盔被雕刻成了雄獅的形態，黃金點綴著翠玉，身上披掛著昂貴的寶石。
    但即便如此，即便是那象牙白一樣的皮膚也無法讓人感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高貴。
    甚至說截然相反，這些高大的巨人的身上，或是胸腔，或是臂膀，或是頭顱……又或是整個下半身，都已經被虛空那橫生的腐肉所占據。
    他們的身軀並不完美，通體上下，都被焦油一般的物質構成的填滿，拉長，極個別巨人更是顯得無比腫脹。
    “是飛升者！！！”
    賈克斯怒吼到：
    “退！快退！！！”
    賈克斯的提醒有些晚了，而元辰的額頭更是遍布汗水與青筋——
    透過偵察術，那令人感到絕望的屬性幾乎是一瞬間便填滿了元辰所有的思緒！
    那高大的九個巨人之中，一個形似鬥雞般的禽類飛升者壓低了身軀，而後猛然展開那遍布灰燼，真菌，腐肉，以及惡膿雙翼。
    說是雙翼並不準確，因為在漫長的時光中，他的翅膀早已沒剩下幾根羽毛。但是很明顯，其本身即便是沒有羽毛，也不會影響他的飛行！
    振翅的瞬間，震耳欲聾的空爆響起，伴隨著瞬間成型的馬赫環向四周擴散，其身軀纏繞著黑沙與濁氣如同勁矢般瞬間騰入高空。
    嘎！！
    是禿鷲，又或是以禿鷲為基礎，混合了其他飛禽的飛升者！
    著禿鷲飛升者的一隻眼睛已然被勁矢貫穿，但是這並沒有影響到飛升者的視野。
    在虛空的賜福之下，無數隻眼睛密密麻麻的生長在了他的頭顱各處，哪怕已經失去了皮肉，但那如同焦油一般長滿了眼睛的菌毯，密布其慘白的顱骨！
    本來隻是無意識的飛行，但是在看到了賈克斯的瞬間，似乎是有什麽早已被忘懷的本能從這殘破的軀體中湧出。
    伴隨著一道嘶啞的吱嘎聲中，其從空中斜下衝向賈克斯。
    在這湧動的筋力之下，伴隨著其振動的雙翼，破敗與絕望開始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朝向以緒塔爾的陣線蔓延。
    轟隆隆隆！！
    望著朝向自己襲來的禿鷲，賈克斯咬緊牙關——
    他已經認出了這群家夥。
    這群在艾卡西亞獨立中第一批踏上艾卡西亞土地，並屠殺了幾乎整個艾卡西亞的飛升者軍團！
    同時，也是第一批被虛空吞噬的飛升者們！
    想著，賈克斯的眼底升起一道火光：
    “你們這幫雜種……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大啊！！”
    言語間，賈克斯揮舞著燈杖一躍而起，火光炸裂，其硬生生擋下了禿鷲的重擊。
    但是那餘下的勁風，頃刻間便將護路人們的陣線中撕出一個巨大的缺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