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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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京城的富春坊裏,酒肆林立,一麵麵酒旗在風中招展飄
有詩雲:青幟闊數尺,懸於往來多為風所揚,時見酒名號!
整座坊市裏都充斥著濃鬱清冽的酒
馬車緩緩駛過高大的坊門,大家立刻便聞到了空氣裏的酒氣,已然有了三分醉
“周安兄弟,你說的烈酒,莫非就在這富春坊裏?”
白馬快走幾步,與馬車平行,馬背上的景馳微微彎腰,衝著馬車裏的周珣喊
周珣點了點頭,笑道:“雲京城裏的酒肆,大多聚集在這座坊市裏,想要找好酒,自然是要來這兒”
景馳哈哈一笑,頗為自得的說道:“周安兄弟,不是我自吹自擂,若是你說的烈酒,就在這富春坊裏,那我可以告訴你,我肯定早就品嚐過”
周珣笑了一聲,神秘道:“那可不一定,景馳兄,我且問你,這富春坊裏,一共有多少家酒肆?”
“周安兄弟,你的這個問題,旁人或許回答不了,但是,你可別忘記了我酒公子的雅號,這可不是浪得虛名,於我而言,你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而是一個常”
景馳一臉自信的說道,“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訴你,整個富春坊,大大小小的酒肆,一共有三百六十四家,我說的可對?”
景馳雖然是在詢問,但是,他的語氣很篤定,顯然他對自己的答案,有著無比絕對的信心,堅信自己不會
他自被宗門放逐雲國這麽多年,再加上心中鬱氣糾纏,整日酗酒買醉,一直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
多年下來,富春坊裏的酒肆,他全都喝了個遍,哪怕是巷子裏的小酒肆,也未曾放
這便是他這般自信的底
周珣笑了笑,並未直接回答景馳,而是道:“很快就到了,咱們等嚐了之後再下定”
“車夫,從前麵的小巷子轉進”
“好嘞,客人,請坐好”
車夫應了一聲,動作嫻熟的操縱著馬車,拐進了一條狹窄逼仄的小巷
景馳見狀,倒是來了幾分興趣,騎著白馬緊跟了上
他倒想看看周珣莫非還能憑空再變出一家新的酒肆出
在周珣鎮定自若的指揮下,馬車在小巷子裏左拐右拐,漸漸的,連景馳這位富春坊的常客,竟然都不知道來到了何
“富春坊裏竟然還有這麽一個偏僻之地?我怎麽從不知道?”
景馳覺得挺驚
他為了搜尋美酒,這些年可沒少在富春坊的大街小巷閑逛,但是,他的印象裏,真不記得有這麽一條老舊的且有著濃濃歲月痕跡的巷
巷子裏坑坑窪窪,馬車顛簸得厲害,似乎隨時都可能搖散架,把車夫看得那叫一個心疼,若非慕瑤說了會加錢,他都要氣得吐槽
空氣裏的酒氣卻是越來越淡了,似乎已經遠離了富春坊?
慕瑤看著外麵的破舊建築,強忍著胃裏的翻江倒海,很是難受的問道:“周安,這是哪裏?快到了嗎?”
周珣輕聲道:“很快就到了,從前麵的巷子進去,就是我們這次的目的”
說話之間,馬車已經拐進了另一條小巷
這條巷子更加破舊,卻收拾得幹淨整
巷子裏的行人都穿著髒兮兮的粗布短褂子,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生活的艱
這些都是雲京城裏,從事著最辛苦的體力活的貧民百姓,賺取著勉強養家糊口的酬勞,卻維係著這座城市的運
他們此時行進的方向,與馬車方向一致,見到馬車過來,這些人立即拘謹的垂手,緊貼著巷子邊沿立著,將巷子中間的通道讓了出來,生怕引起貴人的不
他們那一張張滄桑的紫紅色臉龐上,有著畏縮,還有幾分好奇和探
這條巷子裏來往的都是勞苦大眾,何曾有過乘坐馬車的少爺小姐?雖然馬車普通,但那也是馬車,可不是他們這些苦哈哈坐得
更何況,馬車後麵還跟著一匹純白的駿馬,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能夠養得
這等家世的公子,怎麽會盱尊來這貧民小巷?著實是太令人驚奇了,這就好比野雞窩裏飛來了一隻金鳳凰……
“到了,停”
隨著周珣的話音落下,馬車緩緩停在巷尾一家簡陋逼仄的小酒肆前
穿著短褂子的苦力漢子,正坐在酒肆裏僅有的幾張桌子上推杯換盞,聊著市井八卦,很是熱鬧,還有不少人擁擠在酒肆門口大聲吆喝著沽
負責打酒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打酒結錢,忙得不可開交,少有停歇之
無一例外,他們見到停在酒肆門口的馬車時,時間仿佛靜止了,所有人都沉默著將目光都投射在從馬車下來的慕瑤三人身
不過很快,他們的目光刷的又全都盯上了白馬景
年輕的小夥子麵露豔羨之色,年輕的小姑娘含羞帶怯眼若桃花,年長的拘謹而恭敬……
“咳……”景馳輕咳了一聲,很不太習慣被這般注視,他看向神色如常的周珣,低聲問道,“周安兄弟,這個酒肆裏的酒,就是你說的美酒?”
景馳的眼裏寫滿了懷疑和不
他覺得周珣在誆騙他,不管怎麽看,這就是一個提供給貧苦大眾劣質酒的普通酒
如果這裏的酒是美酒,早就在富春坊傳開了,而且,哪裏有美酒會甘願屈居在偏僻之地?
誰不想賺錢啊!
周珣似乎看出了景馳的想法,笑了笑,賣了個關子:“走吧,反正都到了這裏,我們先嚐嚐”
景馳遲疑了兩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咬牙應了下來:“行吧,來都來了,讓我見識一下周安兄弟這般強烈推薦的烈酒,到底有何特殊之”
“老板,給我先來一壺”
景馳大聲喊道,像是在給我自己壯
對於嗜酒之人而言,沒有什麽比品嚐到美酒更興奮的事情,也沒有什麽比品嚐到劣質酒更糟心的事
景馳的心裏,真沒覺得這酒肆裏的酒,會有多好,完全是衝著周安的麵子,若是別人敢帶他來這等酒肆喝酒,他直接就翻臉
對於周安,他還是沒有那般衝動,現在他隻希望這酒過得去就行,可千萬別劣質到難以下
打酒的小夥子回過神來,靦腆一笑,恭聲問道:“請問這位公子,您是想要哪個級別的酒?”
“哪個級別?”景馳一聽,頓時來了幾分興致,問道,“你們這酒還分了級別?那你跟我說說,都有哪幾個級別?”
打酒的小夥子微笑著回道:“我們這裏的酒,目前有三個級別,分別是低度,中度和高度,每一個級別的酒,烈性不同,高度的酒,烈性最高,常人飲之,一口即醉,即便是嗜酒之人,也喝不過半杯,便不省人事,至今為止,我隻見過一人,能喝完一壺高度烈酒而麵不改”
景馳當即笑道:“小夥子,你已經成功勾起了我的興”
“來,給我一壺高度烈酒!”
“今日,我來打破你們酒肆的最高紀”
小夥子連忙好意道:“公子,您可要想好了,這個高度酒,可是非常容易醉人,一般人都是先從低度酒開始,等適應了再慢慢換中度酒和高度”
一旁的周珣也好心提醒道:“景馳兄,咱們還是先來一壺中度酒”
景馳卻是大手一揮,豪邁道:“你們這是看不起我啊,想我嗜酒這麽多年,什麽酒沒有嚐過?這破簡陋的普通酒肆,難道還能釀造出比那些大酒肆的酒,烈性還要高?”
周珣笑了笑,看到景馳那自信的表情,也不再相勸,對那打酒的小夥子道:“請從酒窖裏將第七二壇酒拿出”
打酒的小夥子聞言,頓時怔住,認真的看了看周珣,然後躬身道:“請貴客稍”
打酒的小夥子鞠了一躬後,轉身走進了酒
沒過多久,一個老態龍鍾的白發白須老者,在小夥子的攙扶下,拄著龍頭拐杖,腳步匆匆的往外走,那張如風幹的老樹皮的臉上,滿是興奮和激
“是哪位貴客要第七二壇美酒?”老者還未走近就大聲嚷道,神色間是毫不掩飾的興奮和激
在景馳幾人驚愕的目光中,周珣輕輕踏前一步,拱手道:“晚輩周安見過老先”
“周安?那周珣是你何人?”老者急聲問
“老先生,正是家叔,他與我講過酒肆的故”周珣麵不改色的說道,“老先生,可否將第七二壇烈酒拿出來?我想要請朋友品鑒一下這裏的烈”
“好好好,沒問題,小文,還不快去?”老者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吩咐攙扶著他的小夥
這個叫小文的小夥子點頭應了一聲,連忙轉身往酒窖走
老者又再次看向周珣,詢問道:“小夥子,你叔叔最近可好?”
周珣搖頭道:“老先生,我二叔已經去世”
“啊……真是抱歉,小夥子,你二叔去世前可有交代什麽?和酒有”
老者神色有些悲哀,但是更多的是遺憾與惋惜,他現在隻希望周珣事先有所安排和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