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桃源鎮外密林。
    臥龍軍潛入的這片密林極具優勢，不僅可以俯瞰整個桃源鎮的情況，而且落葉極厚，再加上坡度掩體，極為隱秘。
    沈天本以為那黃衣軍受挫後，定會舉兵而來，可一直到入了夜，也沒有發現黃衣軍的影子。
    桃源鎮中火光點點，與天空中的點點星光交互輝映，十分融洽。
    根據線報，念尋歡已經失蹤，臥龍城此時已經被黃衣軍占領。那念百召經營多年的東部勢力，頃刻間土崩瓦解。
    沈天至今仍然想不通，那念百召為何早不去率軍支援王城，而是一直等到臥龍軍離開後才去？
    如果說，當初是因為忌憚臥龍軍，所以想著法要把臥龍軍攆走，可到最後，他圖的是什麽？
    沈天自認是肯定比不上那念百召的老謀深算，可現在一切蹊蹺的事情擺在他麵前，他卻怎麽也理不清。
    或許，是因為雲兒的死，所以才讓自己心神大亂嗎？
    沈天隱沒在黑暗中，任誰也看不清楚他的臉。由於白天發生的事情，就連近些日子一直跟沈天走的很近的張翼也沒敢上前驚動。
    雙兒蜷縮在一顆樹下，看著夜空，她不時的朝沈天坐著的方向望去，心中複雜難言。
    這一刻，她再一次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這種感覺，自從父王離開後，她曾有過這種感覺，但隨著後來沈天慢慢介入她的生活，她開始變得不再惆悵和淒涼，甚至有時候，還會溫柔起來。
    她甚至，已經默認了成為沈天的妻子，在眾人跟前，也總是女主人的作態。
    如果一切，都按照父王計劃好的路線走，那該多好。
    那些奪回益州王權時，麵對青州豫州才會糾結那些問題，現在想起來，倒有些可笑了。
    難道說，這就是命嗎？
    這場滅國戰，來的這麽湊巧，而滅國戰的發起人，卻和那歹人在一起待了三天兩夜，最後不僅完好無損的歸來，龍魂等級也大幅度提升，還破解了紫電青霜的奧秘，習得了雙職技巧。
    這讓自居“女主人”的雙兒，情何以堪？
    武媚娘！武惜雨！
    莫非，那妖媚女子，就是沈天口中夢囈的人嗎？
    越是夜色之際，越是寂靜之時，人的腦海中就越是思維蠢動。所謂的胡思亂想萌芽，也在此時肆無忌憚的發生。
    想著那歹人白體靈活運用重劍和神弓的狀態來奮勇殺敵的情景，雙兒多少還是有那麽一絲欣慰的。
    隻是國難大於一切，雙兒的心，早已飄向了東方的王城裏，她恨不得馬上就飛到那裏。
    可此時的沈天，哪裏懂的少女的心思，不過也不能怪他，當變故突發，所有的事情不按常理出現的時候，他一介凡人，又怎可能做到心情自如？神情自若？
    他凝望著那片城池的火光和星光之間被割斷的那片黑暗，他知道，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是這個世界上各方勢力明爭暗鬥的結果，與現世界的爾虞我詐如出一轍。
    如果想梳理好一切，揪出其中的所以，那就一定要居於更高之位才行。
    瞳孔中，一簇紅光莽然而出，盡管沈天閉著眼，但灼熱感帶來的光暈依舊難以阻擋。
    人們都在極力隱蔽，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沈天這裏。
    忽然間，那抹黑暗瞬間大亮，不知不覺間，沈天莫名其妙的又進入到了虛幻之境。
    是因為悲傷嗎？還是過於憤怒了！
    就不曾出的情景讓沈天嚇了一跳，不過，他現在意識清晰，所以並沒有感覺害怕。
    直到，那個久曾未見的老者出現……
    “怎麽又是你！”
    沈天和那白胡須老者幾乎異口同聲的道，這場麵頗為滑稽，倒是讓各自後退了一步，麵色中，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一見到你，就沒什麽好事！”
    又是異口同聲的道。
    “臭小子，你以為我想見到你啊！”
    “臭老頭，你以為我想見到你啊！”
    ……
    “好吧，既然又見麵了，那就好好跟你說道說道。”
    “哼，我可沒什麽跟你好說的。”
    “喲，臭小子，我倒是第一次見自己煩自己的。”
    “自己？怎麽？你真是我自己？我老了以後，就是這逼樣？”
    “……”
    “好吧，老子也不罵你，畢竟你是我自己，我現在知道年輕時候的自己是多不懂事，多招人恨了。”
    “別跟我說這些亂七八糟又沒用的東西，若你真的是我，那麽你告訴我，我現在身邊發生的這一切，都是什麽！”
    老頭兒聽罷，皺了皺眉頭，沉思了片刻。
    “如果你是想知道死亡的意義，那我可以對你說，死亡隻是從一個空間跳躍到另一個空間而已，小雲兒的死，隻是他命裏的劫數，每個人的命運各有不同，死亡，也不過是他在當前世界的終結而已。你懂嗎？”
    “那為何偏偏是他死，還是因我而死，為我而死，他才十幾歲，美好的人生，大好的年華都還沒有擁有，就這樣死去，這對他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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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為何不去改變這不公平！”
    “我……”
    “你剛才，也殺人了吧，你以為你殺了所謂窮凶極惡的壞人，所以就覺得理所應當是吧，真是可笑！”
    沈天被那老頭兒如此一說，心中也是咯噔一下，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當初這雙手，在遊戲裏不知殺過多少人，可現在，在這世界，他真的殺了人，還不止一個人。
    他的雙手，開始變得模糊，全是血跡，他努力想要擦拭掉，卻越擦越多。
    他憤恨的朝自己臉上打了一個耳光，試圖贖去自己的罪惡，但如此作為之下，反而被那老者更加嘲笑了。
    沈天跪在地上，一副萎靡狀態，喃喃的道。
    “我隻不過，想做個普通人而已，連這麽微小的要求，都給不了我嗎？”
    麵對這樣的沈天，老者也隻好歎一口氣，背過了身。
    “你看他夜空深邃，倘若讓你選擇，你是要做這時有時無的點點星光？還是去做皓月之輝？”
    “哼，螢火之光豈能與浩月爭輝？自然是要做那皓月了，若能選擇，我還想做那赤輪之日呢。”
    沈天回答讓那老者兒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難得你今天如此高誌，
    “宇宙浩瀚，夜空深邃，卻與這朗朗乾坤，是同理同根。你所說的凡人，也有身居高位之人。凡人饑飽難得，如同這點點星光，不受人矚目。高人錦衣玉食，就如那當空之月，映照一方，不受製約。”
    “若你現在是螢火之光，就當拚力去提升自己，去爭做那皓月之光，白日之熾。就算最終香消玉殞，也是不留遺憾。”
    “這世界本就這樣了，到處都是黑漆漆的，嚇死人。如你一直暫掩鋒芒，那將一直處於黑暗中潛行。既然要那樣，就不要說什麽不公平。”
    “公平與否，是上位者來定義的，而不是你。如果你繼續浪費自己的天賦，不知進取，爛泥扶不上牆，天天專情與男女之間的情事，那麽你終將成為一具廢人。”
    “你，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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