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父與子，前往碧山省
    夜裏，前院，沈聲晦背手而立，抬頭望月。
    沈觀夜緩步上前。
    “爸，顧伯伯生的是什麽病？”
    沈聲晦表情嚴肅，搖了搖頭。
    “不清楚，中醫和西醫都看過了，都不知道是什麽病，隻是身體變得很消瘦，腹部疼痛。也讓英靈和天啟者救治過，但效果都不太好，隻能緩解一段時間，無法根治。”
    聽著像是癌。
    沈觀夜忍不住皺眉。
    這個時間點，癌症還沒有被人類明確，都是按疑難雜症算的。
    不過因為超凡力量的存在，這個世界的癌症還是可以治愈的，隻不過需要高等級治療型天啟者或者英靈出手才行。
    顧伯伯自身有一定社會地位，妻族更是當地的望族，還是有能力延請這個級別的天啟者和英靈的。
    可即便如此，顧伯伯還是病入膏肓了，說明了他得的可能不是普通的癌，或者幹脆就不是癌，而是別的絕症。
    沈觀夜內心非常糾結，此時此刻，他的腦海裏有無數曾經的畫麵閃現，那是原主的，其實也是他的。
    他跟原主早已融為了一體，不分彼此了。
    感性讓他想救顧維國，但理性又告訴他，不該冒險。
    沈聲晦看出了兒子的欲言又止。
    “怎麽了，你有心事？”
    沈觀夜搖搖頭。
    “沒什麽，隻是在想從前的事。”
    沈聲晦沉默了，最終化作一聲歎息。
    “快去睡吧，明早還要趕路呢。”
    “嗯。爸，你也早點睡。”
    回到房間，沈觀夜試圖睡過去，卻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著。
    在床上整整半個時辰了，腦子反而越來越清醒和焦慮。
    他忽地坐起來，下床，來到窗邊。
    前庭，父親依舊沒睡，在月光下抬頭望月，母親安氏安靜的站在父親身邊，頭輕輕倚靠在父親的肩膀上，無聲地陪伴。
    沈聲晦望著天上的月亮。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他人還沒過半百，知交就快零落光了。
    人生啊人生！
    樓上窗前，沈觀夜忽地露出一絲苦笑。
    他可能永遠也成為了一名冰冷的，永遠理性的政治生物了。
    真打臉啊！
    他前腳才剛剛決定，絕不能讓外人知道五髒神的能力，後腳就決定拿五髒神去救人了。
    既然糾結了半晚上，終於做出了決定，沈觀夜也不再猶豫，飄身下了樓。
    飄然落下的沈觀夜驚動了沈聲晦二人，夫妻倆皆轉過身來，看向自己的大兒子。
    沈觀夜沒著急解釋，他先是以敕令屏蔽了四周，接著開口道：
    “爸、媽，我或許有辦法可以救顧伯伯，再不濟也能替他續命。”
    大半個晚上過去，他已經想清楚了。
    首先，五髒神坐鎮於人的體內，除了自身會有察覺外，外人是絕難察覺的，即使是自身，普通人和低階的天啟者多半也察覺不到。
    這就杜絕了有高手同顧維國接觸，從而感知到顧維國體內棲居著五髒神的可能。
    這樣一來，五髒神要暴露就隻剩下顧維國主動泄密一個可能。
    但顧維國的人品是有保障的，恩將仇報的可能性不大，但有周崇宗這個前車之鑒，可能性再小，也是有這個可能性的不是嗎？
    這也是他糾結了大半個晚上的原因。
    但因為有風險就眼睜睜看著父親再失去了一名至交好友？
    人生得一知己是多難得的一件事啊，失去知己，對餘生都是一種創傷。
    他實在無法冰冷地看待這一切。
    再者，他後來仔細思考了一下，真要暴露的話，也隻會暴露五髒神能強壯五髒，救治絕症的能力不是嗎？
    雖然能將人從病入膏肓的狀態中拉回來，這能力也非常令人眼饞，卻也沒有助人覺醒這般逆天不是嗎？
    而且，救治絕症這能力更像杏林聖手，而頂尖的醫生那是人人都不想得罪，最受人尊重的好不？
    這樣想來，似乎風險一下子就沒了。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一直相信人性有光輝燦爛的那一麵。
    隻希望，顧伯伯不要讓我失望吧。
    沈觀夜心道。
    聽完沈觀夜的話，夫妻倆先是驚訝的對視一眼。
    大兒子身上有秘密，他們早就心裏有數，這會兒既然主動提出有可能幫顧維國續命，那就是真的有辦法，不可能是妄言。
    但聯想到沈觀夜之前的異狀，這會兒沈聲晦率先感到的卻不是友人終於有救了的驚喜，而是緊張！
    他神情一陣莫名變幻，然後嚴肅道：
    “這辦法是不是有很大的風險？”
    “有一定的風險。”
    沈聲晦的神情再次一陣莫名變幻，顯得很是糾結掙紮。
    他跟顧維國幾十年的朋友，情誼那是比真金還真，但再好的兄弟情，比起兒子都得往後稍一稍。
    他很擔心這會為兒子帶來危險。
    “你先說說伱的辦法是什麽？”
    “我又得到了一種全新的英靈，叫做五髒神，此英靈能居於人的五髒六腑內，久而久之，能讓人延年益壽，百毒不侵。”
    聽完沈觀夜的話，沈聲晦臉上有止不住的驚訝。
    先前他知道了五家仙、草頭神和黃巾力士的存在時，就在猜測自家兒子是不是發現了一塊寶地，裏麵誕生了好多種新英靈——這在世界上是有例可循的，當初法老係英靈被發現的時候，就集中在金字塔裏。
    但兒子這麽快就又亮出了一種新的英靈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而且五髒神？
    這名字聽著就比五家仙、草頭神和黃巾力士高級一些。
    “這是幾階英靈？”
    “3階。”
    沈觀夜沒有說出五髒神能夠幫普通人覺醒，因為他現在仔細一想，發現這根本就是沒法驗證的一件事，除非搞大型實驗，用數據來說話。
    他要不是神國主動給他傳遞信息，難道能知道五髒神能夠幫助人覺醒嗎？
    既然沒法驗證，那何苦自爆？
    沈聲晦很是糾結，能夠醫治絕症這點就夠容易引起覬覦了，更何況兒子之前才得到了五家仙，短短時間內又得到第二種新英靈，要是暴露出去，就有點太惹眼了。
    很可能給他們家招致禍患。
    “你怎麽看？”
    沈聲晦問妻子。
    “隻要是你們的決定，我都支持。”
    沈聲晦糾結了幾秒，最終還是決定相信顧維國的人品。
    “行，你明天一早就跟我一起出發吧，你也有一段時間沒見你顧伯伯了。”
    “好。”
    安氏在一旁，看著父子二人，沒說話，卻是由衷地笑了。
    “還有，”沈聲晦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如果真的事有不諧，這也是我們三人共同的決定，壓力和愧疚有我同你母親一起幫你分擔呢，別一個人憋在心裏。”
    “真要有錯，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知道了嗎？”
    沈觀夜心中一暖。
    “嗯，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父子二人便拎著小皮箱，帶著換洗的衣服踏上了去往碧山省的客船。
    一路上，風煙俱淨，天山共色。水皆縹碧，遊魚細石，直視無礙。
    急湍甚箭，猛浪若奔。
    沈觀夜同父親幾經換乘，變換了好幾種交通工具，花了兩天兩夜，才總算到了顧維國所在的城市——章昌市。
    章昌市四麵環山，位於江水衝擊出來的一小塊平原上，城市跨江而建，是碧山省的第二大城市，僅次於省會。
    黃包車在一座古樸的宅邸停下。
    “兩位老爺，到了。”
    黃包車夫點頭哈腰的，頗為恭敬。
    這對父子，看衣著就知道是富貴人家，目的地又是赫赫有名的江家居住地，很顯然非富即貴。
    “辛苦。”
    沈觀夜多付了些錢，在車夫的千恩萬謝中，同父親一起踏上了門前石階，然後敲門。
    顧維國的妻族在章昌市很有勢力，雖比不得白家那樣的頂級世家，但比起蘇家那樣崛起年份不長的家族來說還是要強許多的。
    而顧維國的妻子江白芷是江家最有勢力的一支的嫡女。
    其父早年是前朝的高官，改朝換代後雖辭了職，但幾個兒子卻都加入了洪大帥的麾下，如今既有在省政府任高官的，也有在軍中帶兵打仗的，可以說在軍政兩界都有人。
    顧維國能娶上這樣一位妻子，絕對算是高攀了。
    吱呀一聲，門房開了門，看見沈觀夜父子倆，第一時間還有些疑惑，仔細打量了父子倆一眼後，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是沈先生和沈公子吧？兩位快請進。”
    “您記性真好。”
    沈聲晦含笑點頭，客氣了一句。
    在顧維國離開洪洞縣後，沈聲晦曾帶著家裏人來探望過一次，順便在章昌市遊玩了一通，門房是見過父子倆的。
    門房臉上露出喜色，小跑著去通知女主人，因為顧維國病重，他不敢大聲呼喊。
    不一會兒，江白芷迎了出來。
    她看到沈觀夜父子倆，臉上同樣露出驚喜之色，尤其是看到沈聲晦，那是由衷的欣喜。
    沈聲晦昏迷不醒的時候，她同顧維國曾不辭舟車勞頓，去看望過他幾次，也想辦法救治過，可沈聲晦一直也沒能醒來。
    他們夫妻倆心裏頭那是非常擔憂的，前段時間收到沈聲晦的親筆信，告訴他們自己已經蘇醒，夫妻倆那簡直就是喜出望外。
    原本兩人是打算去一趟洪洞縣的，可那時候顧維國身體就已經很不好了，就耽擱下來，沒想到這一耽擱就再也去不了了，最近已經是纏綿病榻，下不了地了。
    不過沈聲晦已經大好這件事，知道歸知道，到底不如親眼看到。
    這會兒看到沈聲晦全須全尾的出現在麵前，江白芷還是感到很寬慰——哪怕這會兒她自己的丈夫正生命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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