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九年十月二十五日。
    朱慈烺帶著皇帝老子離開衛輝府渡過黃河，來到開封府境內。
    明代的開封府的轄境極大，相當於後世的開封市、鄭州市、周口市、許昌市、漯河市等五市和新鄉市的部分地區。
    黃河以南的旱災比黃河以北還是嚴重，到處都是挖草根剝樹皮的流民，路邊隨時能看到餓死的屍體。
    這裏沒有其他小說裏的野狗撕咬屍體的事情發生，如果有野狗早就被流民打死吃掉了。
    大多縣衙的糧倉也已經空空如也，想利用嶽洋欽差身份命令當丟官員放糧已經沒可能，崇禎的心情再次低落下來。
    在一處幹枯的草地上，崇禎不顧形象的一屁股坐下去，看的王承恩心裏一顫，急忙去馬車上拿塊布料想給崇禎墊在下麵，卻被崇禎拒絕。
    “放回去，百姓流離失所天天有人餓死，朕卻隻能幹瞪眼，坐在草地上算什麽，朕應該跪在這裏給百姓道歉……”
    崇禎說話時，兩行眼淚瞬間從臉上滑落，他天天待在皇宮裏感受不到外麵百姓的疾苦，吃幾頓素菜還以為自己很節儉，
    可現在看看自己治下的大明子民都過的什麽日子，別說吃米飯饅頭，他們連草根和樹皮還要搶著吃，動作慢一點就會被其他挖走。
    沒有出京師之前，他認為加征兩響對百姓影響微乎其微，可出京後才知道，這樣的大明百姓如何還能交出兩響，他們用什麽去交？
    朱慈烺走到皇帝老子身旁坐下，放眼望去是一片荒蕪和淒涼。
    他心裏同樣很壓抑和難過，此地距離他穿越前的家鄉光州還有幾百裏，朱慈烺能想到三百多年前自己家鄉的慘狀。
    看到朱慈烺在他身旁坐下，崇禎問道：
    “皇兒，山西和陝西以及安徽等地旱災都如河南這般嚴重，南方糧食都運到災區可能都不夠百姓吃，父皇心中已亂如麻，真不知該如何應對。”
    曆史上的崇禎雖然很愛麵子，但他也會不顧臉麵的自我批評，多次下罪己詔絕對能證明此事。
    朱慈烺搖搖頭：
    “父皇，全靠朝廷救濟不能徹底解決問題，必須辦法讓災區自力更生，目前災區未必真正嚴重缺糧。
    如果兒臣猜的不錯，應該有很多的糧食掌握在地主士紳大戶和宗親手中，河南有多個藩王封地，其中一個未曾就藩。
    河南的至少有六成以上土地，控製在不納稅的宗親士紳地主大戶手中，人口占絕大數的百姓手中隻有四成土地。
    一旦遇到災年不要說納稅，吃飯都困難，就像現在一樣，要想讓大明延續，改革勢在必行，所有阻擋者皆可殺！”
    正如朱慈烺所說，河南地處中原。
    因為黃河流過土地肥沃，物產豐富，聚天下之中，匯集各地物產。
    所以明朝很多得寵的皇子封底就安排在這，最終有7名藩王就藩河南。
    河南的藩王中最出名的就數福王朱常洵和周王朱恭枵。
    福王是萬曆三子，十分得寵，萬曆為了他還和百官有一場國本之爭。
    就是想廢棄大兒子朱常洛，立這個三兒子為太子。
    遭到了大臣們的反對，這個事件前後曆經十餘年，最終以萬曆的失敗告終。
    萬曆也因此心灰意冷，從此不再上朝。
    萬曆皇帝三十年不上朝，但並不代表不管事怠政。
    萬曆隨後讓福王就藩可以說當時最富有的洛陽地區。
    洛陽是古都，不管是地理位置，還是政治地位都高於其他藩王。
    並賜良田萬頃，甚至都覆蓋了其他藩王的領土。
    為此萬曆甚至擴編的洛陽的邊境，福王也是任性，還要求將巴蜀的鹽稅收入賞賜給他。
    結果萬曆也答應了，隨後福王要求將淮水的鹽稅給他，也都答應了。
    福王王府金碧輝煌，遠超皇宮，可以說富可敵國。
    當時的將士背後都說：
    “皇帝把天下財富都賞賜給福王，卻讓我們為國家拚命。”
    這也為日後福王的悲慘下場埋下伏筆。
    李自成初入河南本無人跟隨，但是河南被宗室們壓迫得太慘了。
    李自成一句免賦稅，分土地，瞬間聚攏數萬流民。
    於是逐漸成為一方巨大勢力，攻打洛陽時有人給福王建議。
    讓他把財產拿出來賞賜給那些守城將士，他們會感恩賣命。
    福王不聽，隨後洛陽城被破，福王急忙逃走依然被抓獲。
    曆史上甚至有李自成親自烹煮福王的傳說，可見百姓有多疼恨他。
    然而和福王相比，周王就聰明和有遠見很多。
    周王這一脈人口興旺，到明末開封城一半以上都是周王得家業。
    人丁上萬，共經曆了十一世，共有十一位周王。
    周王朱恭枵就堅決不願意做流寇的“倉庫保管員”。
    而且與其他藩王臨死前拚命揮霍不同，這位周王非常清楚錢應該花在刀刃上。
    傾家蕩產支持官軍對抗李自成，正是他的出資出力，讓一生攻打名藩大鎮無數的李自成在開封城下屢遭挫折。
    崇禎十五年，李自成攻開封府時，開封府遭黃河水漫灌。
    周王全家幾乎死於黃河洪水，開封被淹沒。
    朱恭枵逃到安陽，率宮妃諸王在雨中露棲數日，後居彰德府。
    不久薨，周藩至此終結，其餘子孫被清兵追殺殆盡。
    回到正題
    崇禎聽到朱慈烺提到諸多藩王，他頓時心一沉：
    “皇兒還要對藩王動手？父皇唯恐天下大亂，當初成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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