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1981年才正式實行學位製度，1983年第一批博士畢業的時候，總共隻有18人，之後規模不斷擴大，到了90年代初的時候，每年大約有3000名博士畢
    然而相對於全國1000多所高等院校來說，3000名博士完全是杯水車薪，所以在這個特殊的時代裏，連普通碩士都可以輕鬆在大學裏找到不錯的教職工作，更不用說海歸的博士
    劉少鬆1993年從東瀛築波大學讀完博士回國後，由於家庭原因，放棄了清北複交這些頂級名校，選擇來雲大這所普通重點大學任教，成為計算機學院唯一的海歸博
    雲大對劉少鬆非常重視，不僅剛入職就直接提了副教授，還分了一套帶小院的房子，狄野過去的時候，他正拿著一個塑料鏟子，在院子裏堆雪
    “劉老師，你這雪人堆得有點偷工減料”
    “給晴晴堆的，她才2歲多，沒必要弄太”
    “不是高的問題，而是醜的問”
    劉少鬆哈哈大笑，揮舞了一下鏟子，說道：“那你來給我堆個好看”
    狄野舉了舉手上拎著的小豬燈籠，說道：‘我給晴晴買了個新年禮物，先放屋裏去，免得弄濕了，等會再陪你堆雪”
    劉少鬆來雲大任教之後，教了《數據結構》和《操作係統》兩門課，這兩門課狄冶都表現的非常出色，因此對他另眼相看，平時來往比較頻繁，說道：“你自己進去吧，放客廳裏就行，晴晴鬧騰了一早上，這會在午”
    狄野在玄關換好拖鞋，左轉走進客廳，見沙發上坐著一位看書的女子，麵容柔美，氣質溫婉，正是劉少鬆的妻子傅文靜，於是和她打了聲招呼，將小豬燈籠放在了茶幾
    傅文靜見燈籠做工精致，憨態可掬，問道：“這是手工做的嗎？”
    “是的，城隍廟有個老師傅，做了幾十年的生肖燈籠，手藝好的”
    “他的鋪子在什麽位置？我回頭也去買幾個送給親戚家的小”
    狄野報了個方位，然後從筆記本電腦包裏拿出3本封麵頗為古舊的書，說道：“文靜姐，這是我在城隍廟舊書攤上找到的，1931年首次出版的《啼笑因緣》，上中下三冊齊全，送給你當新年禮”
    傅文靜非常喜歡張恨水的作品，大為驚喜，站起來接過書，問道：“小野，這個很貴吧？”
    “不貴，這個品相比較一般，隻要幾十塊”
    傅文靜把3本書擺在茶幾上，一邊打量一邊含笑說道：“小野，你來我們家不是一次兩次了，今天突然給我和晴晴送禮，是不是有什麽事要找劉老師幫忙？”
    “確實有件事想找劉老師幫個小忙，不過這幾本書純粹是感謝文靜姐這兩年對我的照”
    “難怪少鬆說你最近變機靈了，能說會道”
    狄冶對傅文靜是純粹的單相思，消失之前從沒主動提到過她，因此狄野也就懶得多生事端了，簡單閑聊幾句之後走了出去，在院子裏幫劉少鬆堆了個《冰雪奇緣》裏的雪
    雪寶造型滑稽可愛，讓午睡醒來的晴晴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邁著小短腿繞著它轉了好幾圈，劉少鬆嘖嘖稱奇，特意回屋拿了照相機，拍了十幾張照片留
    “小野你設個延時，過來跟我們一家人一起拍張合”
    “”
    等拍完合影，劉少鬆把狄野帶到書房裏，一邊幫他的筆記本電腦安裝各種軟件，一邊跟他討論壓縮算法如何實現，結果發現狄野胸有成竹，已經有了非常清晰的編程思
    “你最近進步很大，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脈，是不是看了什麽秘籍？”
    “我確實看了一些秘籍，劉老師，你知道自由軟件和inux嗎？”
    “當然知”
    劉少鬆停下打字的動作，抬頭問道：“你看了inux的源代碼？”
    狄野記憶裏確實有inux的源代碼，但是由於此時雲城還沒有互聯網，很難解釋代碼的來源，隻能含糊著說道：“看了一些，很受啟”
    劉少鬆點了點頭，說道：“inux是一群世界頂尖程序員聯手開發出來的，看它的源代碼確實能學到很多知識，你能舉一反三，水平提高的這麽快，看來天賦比我預估的還要”
    狄野見他對inux很推崇，應該是個自由軟件的擁躉，於是問道：“劉老師，你這裏有沒有能看源代碼的軟件？”
    “我沒有inux，隻有一些gnu的組件，等會拷貝給”     gnu計劃發展到1991年的時候，已經擁有了編輯器、編譯器、調試器等諸多組件，幾乎涵蓋了計算機應用的方方麵麵，唯獨缺少一個穩定的內核，恰好在這一年，inus torvads發布了inux內核，於是兩者融合，優勢互補，形成了大名鼎鼎的gnuinux操作係
    劉少鬆把幾個gnu組件拷貝進狄野的筆記本電腦之後，起身從書櫃裏拿出一張光盤，說道：“這是我當年從東瀛回國時買的386bsd操作係統，隻有內核，幾乎沒有應用功能，但是代碼寫的簡潔優雅，有很高的學習價值，你拿回去研究一”
    狄野見光盤上標注著“; yz”的名字，就像傅文靜看到了《啼笑因緣》一樣，喜出望外，接過來珍而重之的放進電腦包裏，說道：“我回去一定好好研”
    由不得他不欣喜，因為iian和ynne是計算機史上極具傳奇色彩的一對夫妻檔程序
    gnu計劃的目的，是為了打造一個兼容unix的操作係統，之所以要這麽做，是因為unix是商業收費軟件，版權屬於at&t公
    unix操作係統1970年誕生於著名的貝爾實驗室，at&t於1977年將其商業化，就在同一年，在unix之父t joy編譯出了bsd版本的unix，之後兩個版本的unix並行發展，一個閉源賣許可證，一個開源自由傳
    由於at&t的許可證越來越貴，從1979年的99美元漲到了1989年的25萬美元，伯克利分校的計算機研究小組忍無可忍，決定剔除所有屬於at&t的代碼，重新編寫unix，然而經過18個月的努力，最終還剩下6個內核文件無法剔
    等到了1991年，iian joitz和 yz這對夫妻聯手，隻用了半年時間，不僅把那6個內核文件重寫了，還把unix從服務器為主的小型機，移植到了普通人使用的英特爾386電腦上，將其命名為386bsd，傳奇程度堪比楊過和小龍
    386bsd雖然由於社區矛盾很快不再更新，但仍舊衍生出了諸多版本，比如freeac os，微軟的indos也借鑒了不少代碼，因此在操作係統發展史上起到了重要作
    狄野是個葉公好龍式的偽劣程序員，寫不好代碼，但很喜歡收集各種計算機周邊產品，現在能搞到原版的386bsd光盤，自然喜不自勝，收好之後問道：“劉老師，你在東瀛留學的時候，上沒上過互聯網？”
    “上過，怎麽了？”
    “我明天要去一趟粵省，聽說那邊可以通過香港的光纖上網，我想體驗一下，你能不能教我怎麽去自由軟件社區看文章？”
    “這個簡單，我給你一些新聞組和論壇的網址，另外電子郵箱也可以給你幾個……”
    劉少鬆是個非常稱職的老師，對狄野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在書房裏足足聊了兩個多小時，直到下午4點多才放他走
    “看在這幾張打口碟質量不錯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你盜用我的名字賣改裝cd機”
    “多謝劉老師，等下學期開學的時候，我送你個大紅”
    “學生給老師送紅包，我怕會被學校調查，要送你送給晴晴”
    “劉老師人情練達，學生佩服！”
    等回到家之後，狄野在小紅花的協助下，花了一晚上的時間，用筆記本電腦把dyzip的源代碼敲了出來，另外又抄了幾篇關於開源軟件的經典文章，用軟盤存儲起來，放入行李箱裏，準備帶到粵省去，找機會發到互聯網
    第二天早上8點鍾左右，範大誌開著一輛金杯海獅麵包車來到小區門口，載上等候在路邊的狄野，朝粵省方向開去——馬上要春節了，客車票、火車票和飛機票很難買得到，想要去粵省采購，隻能自己開
    麵包車裏除了範大誌之外，還有三名乘客，其中有一個狄野認識，正是那天和狄永昌討論盜版vcd光碟的畢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