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線索其實很清晰，而且也很簡單，別說是孟廣勝等人這些大明專業捕快了，就是普通隻要願意動動腦子，調查起來也不會有什麽難
    唯一讓孟廣勝等人為難的其實還是對方的身份，賈一刀是醫院的醫生，盡管調查顯示他並非正式醫師，可唐人的身份在那裏擺著，其他人又區分不了唐人醫生之間的差距，所以孟廣勝他們隻能把對方按照醫生身份來
    問題就是唐人的醫院是個收益很高的地方，自從唐人來到台南開始，這醫院就一直是個神話般的地方，甚至很多大明士紳願意搬家到台南，醫院的關係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因
    這種日進鬥金的地方本來就不是可以輕易招惹的，更何況唐人還給醫院的主要人員都提供了行政級別，理論上來說醫院也是唐人行政體係中的一個部門，級別和警察局是一樣的，這就更讓調查變得困難
    沒有林局長親自簽署的文件，孟廣勝等人對於賈一刀的調查都屬於違法行為，也就是孟廣勝等人做的比較隱秘，事情還沒有被公開而已，否則別管賈一刀與這件案子是否有關聯，僅僅是違規調查就足以先讓孟廣勝等人吃官
    那個段一傑倒是沒有這麽多麻煩，畢竟不是台南的官員體係一員，而且也沒有固定產業，這種類似牙人的工作從身份上來說，估計也隻是個唐人的底層普通
    可就算對方隻是個普通人，那也隻能說明孟廣勝等人可以調查對方，想要直接傳喚或者羈押對方，依舊還是有很多繁瑣的手續和麻煩難以解
    沉思一陣，孟廣勝開口說道：“後續跟蹤他們兩個人的時候還有什麽發現？”
    小胡想了想說道：“那個段一傑似乎在做人牙子的生意，前兩天我們在碼頭那邊看到他和泉州的人牙子交易了，一次性交易超過了三十口，都是年輕貌美的姑娘和皮膚白皙的童那些姑娘都被他賣給了唐人老爺，應該是唐人老爺的小妾都是從他這裏買至於那些皮膚白皙的童子倒是送去了學校，那個段一傑還聯係了幾個上了年紀的唐人老爺，據說是那些唐人老爺要收養孩”
    台南在這方麵的司法設置很模糊，甚至說傾向性十分嚴拐賣唐人及其子女是絕對的重罪，發現一例格殺一例，而且是無限期追責，所有涉案人員及利益分享者一律死隻要證據鏈完善，無需審判隻要有三個以上沒有利益和親情關聯的公務人員證明，就可以當場執行死
    而對於外來販賣或誘騙的情況，唐人這裏則是按照商品貿易模式處理，並且還給予了身契認
    盡管這麽不公正的法條明目張膽的出現在了台南，可對於這個時代的其他地方來說，唐人的做法也隻是適應時代而已，無論是大明還是歐洲，人口交易基本都屬於合法狀態，也隻能說唐人對於自身和後代多了一層法律保護而
    揉了揉眉心，孟廣勝說道：“也就是說，死者很有可能是段一傑從大明人牙子手裏買來的，而賣家大概率就是那個賈一刀？”
    小胡點了點頭：“恩！仵作那邊說死者的腰部有刀割的痕跡，內髒器官已經在大火中被燒成了灰燼，不過根據仵作的經驗來說，他們認為死者內髒器官很有可能在生前就被割掉了，而據我們調查，台南這裏目前隻有醫院保存了一些內髒器官用於研”
    案子到這裏其實已經很清楚了，或者說人家本來也沒有想過隱瞞，否則這麽多漏洞擺在眼前，任何一個犯人都不會做的如此粗
    問題是醫院對於內髒器官的需求是個很難提及的話題，唐人的醫院很厲害，但前提是他們會做許多在這個時代人看來‘傷天害理’的事
    比如輸血，比如切闌尾一類手
    這些東西在中醫體係裏其實也不算是什麽新鮮的東西，但問題是這個時代的信息傳播很緩慢，大多數人又習慣了保密，父子相傳導致了很多醫學發明隻在少數傳承中延續，甚至還會被視作異類，幾乎沒有唐人這種公開宣傳的情況出
    這就導致了很多大明士紳對此也是諱莫如深，一方麵他們接受的道德教育讓他們很厭惡甚至想要毀滅台南的一員，另一方麵切身的需求和唐人醫院真的能夠治療許多病症讓他們不得不放
    所以在醫院相關的話題上，大明的士紳和其他國家的人一樣，大家既有需求又有鄙夷，算是個很擰巴的狀
    隻是考慮到誰也無法保證自己一輩子不得病，誰也不敢保證萬一哪一天自己和家人就會求到唐人醫院的門上，所以這類事情大家都會選擇無視，隻當他不存
    撓了撓頭，孟廣勝有些牙疼的說道：“真要是醫院在做這件事，那別說是咱們警察局了，就是大明的官老爺估計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問題是他們為什麽非要把屍體放在碼頭廣場上，而且還用路燈杆把屍體捆綁住，這是某種祭祀？”
    大山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我兒子在台南小學幫我問過段一傑買來的孩子，幾個孩子說他們那一船中隻有一個成年男子，而且還不是被人牙子賣過來的，聽說是跟人牙子發生衝突，被人牙子打暈了裝在船上準備賣給這邊的商人，那個段一傑可不買成年男”
    孟廣勝咬了咬牙：“一般人可不敢得罪人牙子，那死者身份還有沒有其他線索，那幾個孩子有沒有描述死者的情”
    大山點了點頭，但有些猶豫，就好像死者的身份並不適合說出口一
    孟廣勝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山的意思，試探著開口問了一句：“錦衣衛？”
    大山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有可能是同”
    孟廣勝無奈的歎了口氣，隨即又感覺這案子確實不能再查下去
    表麵上來看，這案子大概率就是自己猜測的這樣，其中很多東西可以對上，但一些細節真的沒辦法追
    比如賈一刀和段一傑之間的交易，這就是個多方都不願意提及的話題，別說膽大的唐人敢於自曝其短了，就是真的把消息散播出去，大明的士紳和文人也會想辦法把消息壓製下來，甚至為了改變輿論，大明那些老爺們就會主動幫助唐人收尾，說不得到時候就會把他們兄弟幾個滅
    大山所說的那個人大概率就是死者，而偏偏錦衣衛和大明捕快之間還真就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關
    早年間錦衣衛在各地小吏和捕快中發展了很多下線，甚至據說不少傳承悠久的捕快家族也曾是錦衣衛暗探，鬼知道錦衣衛在大明的掌控力度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誰也說不準他們二者之間的貓
    所以不管對方是同行也好，錦衣衛密探也罷，這人的死都不是他們幾個小警察能夠去調查
    更何況這也隻是推論，死者畢竟被燒成了灰燼，誰也沒辦法真的確定死者就是那些孩子口中的那個人，這其中再去調查就沒那麽容易
    從孟廣勝的角度來說，這事情很有可能還會出現另外一種翻轉，那就是對方找了另外一個替死鬼，然後假死換成了對方的身
    這方麵錦衣衛也好，捕快也罷，經驗都十分豐富，甚至孟廣勝還在大明當捕快的時候就幹過這種假死脫身調查案件的事
    越是熟悉錦衣衛和大明捕快的工作流程，孟廣勝就越覺得這案子和自己曾經在大明辦過的案子很
    而且屍體放在碼頭路燈杆上被燒毀，這種行為也有很大挑釁意味，說不準就是那個人所為，目的無非就是警告，亦或者是炫耀，總之翻轉的可能很
    頭疼的孟廣勝隻能歎了口氣說道：“不管是同行也好，錦衣衛也罷！咱們現在換了身份，吃唐人老爺的飯就要給唐人老爺辦事，這案子暫時不要深入去查，那兩個唐人的事情也到此為止接下來咱們還是去查一查外來人口，或者說那個人最有可能用什麽人的身份替換進”
    大山和小胡立刻就明白了孟廣勝的意思，從他們調查的進度和曾經的經曆來說，他們其實也有這種猜測，這也是他們一開始就不想繼續調查這個案子的主要原
    唐人老爺們不了解錦衣衛和大明捕快，所以在自持武器強大，大明無力拿下台南的情況下，唐人老爺可以不把錦衣衛和大明捕快當回
    可他們畢竟出身大明，對於這裏麵的情況可是知道不別說巔峰時期的錦衣衛了，就是他們所接觸的錦衣衛也絕不是表麵看上去的那麽簡單，無非是這年月士紳們收買了許多錦衣衛人員，但那也僅僅限製在大明範圍內的相互合
    真要是皇帝或者士紳對唐人有什麽想法或安排，錦衣衛可就不止這一種手段能夠滲透進台南了，甚至說從他們的角度看來，很大概率上錦衣衛已經有了大量人員滲透進台南了，隻不過是其中這一位暴露了消息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