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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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六樓有一間廢棄的空教室,裏麵有一幅靜物畫。我們一般稱它作『肖像的會客廳』。」過了幾分鍾——或者一個小時,誰知道呢——塞德裏克說,「如果你需要一個能夠安靜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他說著便轉過身。
    劉飛尾隨畫框中的塞德裏克飛奔,黑發的前三強賽勇士似是迫不及待地想把十一年來藏在心底的話盡數道出。上樓、右拐、打開掛毯後隱藏的門、爬上另一道吱嘎作響的樓梯,感覺心髒在胸腔裏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跳動。
    那個赫奇帕奇男孩穿過首任魔法部部長舉辦的熱鬧酒宴、穿過斯卡博羅的喧囂市集、穿過一七八⊥九年巴黎巫師秘密會議的舉辦地、穿過公元一世紀「永恒之城」羅馬的鬥獸場、穿過中非的沙漠和極北的冰原,終於喘著氣停在六樓靠西的走廊裏那恬靜的希臘牧羊少女身邊。
    「就是這裏。」他說。劉飛平複一下呼吸,推開門。
    皮皮鬼正哼著不成調的歌在黑板上塗鴉罵人的話,一如十四年以前,麥格教授給他介紹找球手哈利?波特的那個明媚下午。小個子的吵鬧鬼一見他出現就丟下粉筆,興高采烈地在半空中翻著跟鬥唱:「傻大個劉飛!傻大個劉飛!糟透了的守門員劉飛!」
    劉飛當機立斷抽出魔杖指著他喊了一聲「瓦迪瓦西!」,那根粉筆從地上彈起,不偏不倚地卡進他的喉嚨,皮皮鬼無聲地咒罵著衝出教室門外。劉飛把魔杖塞回腰間,油然而生一種對教他這個咒語的人、他七年級時的黑魔法防禦術課教授萊姆斯?盧平的懷念。
    窗外是霍格沃茨的夜,蘇格蘭的三月清涼的風靜悄悄地吹進敞開的窗戶,仿佛能聽見隨風傳來的黑湖人魚空靈飄渺的歌聲。
    劉飛以前從未來過這個教室,但他知道許多赫奇帕奇和斯萊特林的高年級學生為了避開饒舌的同學,會特意選擇樓上遠離自己學院公共休息室的無人使用的房間來對戀人傾訴衷腸,盡管就約會的場所而言,沒有比這更不浪漫的地方了。
    「靜物畫」這個說法未免也太抬舉教室裏的這幅我們姑且稱之為「藝術」的東西。它歪歪斜斜地掛在牆上,所有的內容不過是灰撲撲的一塊地毯,蒙著幾世紀的厚重塵埃,劉飛敢說它的創作者畫它時所花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分鍾。
    塞德裏克對此不以為意,他拿出那根彈性極佳的梣木魔杖,隨隨便便地往地上丟了個「清理一新」——並未起到多少作用——就盤腿坐下來,劉飛隨手扯過一張椅子正對著他坐下。
    直到這一刻他真正定下心,才注意到塞德裏克身上穿的是那件霍格沃茨標準製式的黑袍。他很少見到塞德裏克穿便裝的樣子,僅有的幾次是在周末的霍格莫德和世界杯的營地,命運沒有給他太多的機會。在劉飛對時尚不多的認知裏。
    這黑發的年輕人無論穿什麽衣服都很好看,深邃立體的五官、六英尺一英寸的身高和勻稱漂亮的肌肉給了他這樣的資本。
    那兩年幾乎整個學校的姑娘都喜歡他,或者至少是喜歡他的外表,沒人數得清有多少女孩會在赫奇帕奇的球隊訓練時守在看台上癡癡地抬頭仰望天空。劉飛知道艾麗婭和凱蒂也曾偷偷去過幾次,他對此事表示讚許,因為她們每次都能帶回來不少有用的情報。
    但這長袍在三月的天氣裏顯然是過於單薄了,迪安在大戰後的夏天對角巷畫廊的樓上沒日沒夜地作畫時考慮的服裝款式看上去隻適合那個季節。塞德裏克發現劉飛一直在盯著自己的袍子看,根據他的表情大概推測出了他在想些什麽,於是肖像裏的人率先開口,打破彌漫在房間裏的數分鍾沉默:
    「下次你見到迪安,能不能麻煩他幫我畫一件赫奇帕奇的魁地奇隊隊袍出來?」他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足夠輕鬆,不確定以劉飛現在的狀況能否聽出這句話是在調侃,「魁地奇比賽日總想著應景,能穿的找遍霍格沃茨還是隻有身上這一件。」
    「好,我會記著。」劉飛說,聲帶動得比思維更快。明明塞德裏克才是公認比較不愛說話的那一個,他有些不著邊際地想,兩個人獨處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要靠對方尋找話題的人卻總是自己。
    空蕩蕩的頸間,「他也忘了給我畫上赫奇帕奇的圍巾,冬天那幾個月可真夠嗆。」
    「那是因為你的圍巾不在你的……遺物裏。」劉飛艱難地說出這個詞,「你把它送給了我。」
    「是的,你還留著嗎?」
    留著,當然留著。十二年來幾次搬家,那條黑黃相間的羊毛圍巾都妥妥帖帖地躺在箱子裏跟著劉飛來到新居,天氣晴朗時他會特意把它從衣櫥裏拿出來,洗得幹幹淨淨再曬上一下午,每一根纖維都沾上陽光的暖意。一個未婚的格蘭芬多人。
    當下和以前都沒交往過來自赫奇帕奇的女朋友,家裏卻有一條代表這個學院的、被洗得略微褪色的圍巾,這事兒可大可小,恰恰能稱得上詭異。如果他堂而皇之戴著這條圍巾在公共場合招搖過市,那群小報記者的速記羽毛筆指不定會興奮得當場爆炸。
    「還在我那,下次我去對角巷時會讓迪安幫忙畫好,再帶過來。」劉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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