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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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笙低眉順目,道:“小人實在不敢。”
他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隻是希冀王爺能多加考量,莫要誤了家眷。”
寧王眼神引沉,目光閃爍,再無之前憤怒模樣。
趙笙的話沒有說錯,也是在隱晦提醒他。
他已不再是寧王,如今在宗人府大牢還能自稱本王,是因為罪名還未落實,封號還未褫奪。
但他又怎麽會不了解他那位皇兄?
之前無事都要給自己羅織罪名,如今自己頭上那麽大頂造反的帽子,皇兄豈會放過自己?
現在的他,就跟砧板上的魚沒有任何差別。
而趙笙用來威脅他的何千歲……則更是禽獸不如!
寧王一生膽大,但唯有一人,他始終忌諱。
那就是這位被人稱為千歲的大太監!
何千歲深受皇帝信任,其麾下的廠衛無惡不作。
說是為皇帝辦事,實際上更多為自己謀取私利。
其常常羅織罪名,誣陷良民,有人稍有嘴誤,就會小題大做,趁機勒索。
萬景年間的廠衛之間還有互相製衡,但到了天光年間,這樣的場麵就生了變化。
何千歲統管東廠,錦衣衛的都指揮使是他義子,兩大衙門變成了一人之利器。
由於皇帝之寵信,廠衛的偵緝之廣,甚至已到了遠州偏僻。
孤荒之地,也有“鮮衣怒馬作炎京語者”,“自炎京至天下,旁午緝事,雖王府不免”。
在他還是藩王的時候,就已見識過廠衛的手段,如今自己身陷囹圄,又豈能是這些狼狽為奸的對手?
寧王凝視著趙笙,這位宗人府的小太監,神情溫和,靜靜等待他的回話。
“如今本王虎落平陽,誰都能來踩上一腳了。”
寧王笑容莫明,又帶著苦澀。
趙笙心中一動,知道這是寧王服軟了。
他趕忙說道:“小人豈敢欺負王爺,隻望王爺莫要為難小人便是。”
說罷,他席地而坐,從懷中拿出筆墨紙硯來。
都是早已準備好的東西,其中紙張裏還夾帶一張小紙條,上麵寫著常規要詢問的問題。
宗人府大牢的審問,大多是走個形式,但又不能沒有。
故而經曆司的人敢讓趙笙這個雜役太監來審問。
流程上是出不了問題的,隻不過是欺負人罷了。
寧王冷哼一聲:“問吧!”
依舊是戾氣十足,趙笙隻感到胸前的穴位鼓脹,全身經脈都仿佛受到了壓迫和撕扯。
不愧是後天九重的高手,被鎖住了武功,依舊能如此強悍。
但看樣子,這位寧王在問詢時也不願收斂戾氣,是要好好教訓他這個膽大妄為的小太監了。
趙笙輕笑一聲,麵不改色,將紙張上的問題一一問出。
大約是兩刻鍾後,趙笙終於將審問完成。
他將紙箋工整疊好,放進早已準備好的紙封內。
紙封呈翠玉色,為宗人府經曆司專用,故而稱之為玉牒。
將玉牒放回懷裏,趙笙長出一口氣,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寧王的戾氣太過強大,再不加收斂的情況下,已經超過了星動萬象這一式所能承載的極限。
他內視己身,發覺那十幾個鼓動的竅穴已經破口,胸腹經脈受損,但比起四肢來,總要好上許多。
他的四肢經脈更是多了數不盡的細小傷口。
果真如海總事所說,星動萬象可護他周身命脈,四肢沒有重要竅穴,權且放棄。
若是沒有不滅靈光,憑借海總事傳授給他的功夫,他確實能活下來。
隻是能活多久就說不準了,四肢也會逐漸殘廢。
但他有不滅靈光,不必擔心這些。
趙笙起身,對寧王彎腰告辭。
這裏的戾氣厲害,即使不滅靈光能修複他的傷勢,但痛苦卻是實打實的。
寧王凝視他許久,忽然覺得這個小太監有些許不一樣。
他自幼不受先帝寵愛,在皇宮裏見慣了人情冷暖。
那些太監,見他勢弱,雖不敢得罪,但個個不拿眼看他,仿佛在說,我就這樣,你又能如何?
故而他打小就不喜歡這些太監宦官,對皇兄寵信何千歲一事,更是嗤之以鼻。
但趙笙不同。
其神情溫和謙遜,不倨傲,不得意,又不卑微,不低賤。
這樣的太監,不多見啊。
見趙笙轉身離去,他沉默片刻,忽然傳音給他。
“本王想喝酒了。”
這傳音武功倒是好用……趙笙眉毛一跳,轉身過來,不卑不亢。
“小人不是大牢中人,恐不能給王爺送酒,若王爺真想喝,小人出去後,可為您跟大牢獄卒說上一聲。”
開玩笑,老子差點就死你手裏,不給你白眼就不錯了。
寧王端詳著他神情,淡淡說道:“獄卒隻怕不肯給本王送酒。你也不必說了。”
趙笙搖頭,道:“那小人就告退了。”
他轉身走沒兩步,身後寧王又傳音過來。
“你有練武?你這次回去若是不死,可提酒來找本王,本王傳授你一門秘技。
這秘技恰好中和你所修煉《吸星大法》的弊端,可助你多活幾年。”
趙笙心神動蕩,停下腳步。
他倒是不吃驚寧王能看出他修煉的秘技,畢竟皇宮所有的秘技都出自皇室,寧王又是後天九重的強者,能看出來不奇怪。
趙笙所思量的是,寧王口中的那門秘技。
隻需送酒,就能得到?
趙笙猶疑片刻,搖頭道:“多謝王爺好意了。”
說罷,他不敢停留,快步走開。
寧王愣住,而後失聲笑道:“這個謹慎的小烏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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