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遠行人喝離別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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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重離別,山高水長,車船難行,一次離別就是經年,乃至一
    整備了半旬後,南征軍定下明日開拔,賈惜春治酒要與哥哥送
    賈瓊也要祭祖辭行,王熙鳳幹脆就在她的新家寧府中開宴,也恰逢端午,賈母等人欣然前
    薛、林二人頭一次見到了賈瓊本
    林黛玉嘴角輕揚,薛寶釵垂首觀
    半間薈芳園,已經是了惜春的私院,女眷們被安置在了此處坐席,賈瓊領著賈環敬酒而
    架在水上的一座廊橋,竹篾的簾子放下一半,但擋不住林黛玉的眼神,示意寶釵來
    “好一個大個子,站屋裏要磕腦袋也好,總是躬著身子說話,倒顯得孝順不”
    惜春不幹了:“大丈夫,不大怎能稱丈”
    黛玉嘻嘻發笑:“寶姐姐,是大丈夫麽?”
    寶釵吸了一口氣,坦然抬頭緩緩而言:“孟子有雲: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威武不屈,謂之大丈夫單從這幾點來說,果然稱的上一聲大丈寶玉倒是慣在妹妹麵前伏低做小,想來妹妹是喜歡小丈夫”
    三春各抓了把瓜子來嗑,昨日貴妃姐姐又送節禮的故事還有後續,端地過
    林:“我又沒多個香釧香包,他也犯不著與我做”
    薛:“該給的卻不是我,想來娘娘別有深意”
    林:“深意說的”
    薛:“妹妹想要?”
    林:“孤零之人,要不起也配不倒是姐姐可要看好了,莫要迷住了”
    薛:“亂花才會迷”
    二姝端杯飲
    惜春、迎春看向探春,她會猜謎解
    探春放下瓜子,拿扇子擋住嘴,開始破題行
    “顰兒笑話賈六哥不自量力求問寶姑娘,寶姑娘反諷顰兒隻盯著寶玉,並拿丈夫做比,一個有能為擔當,一個隻會伏低做”
    自從賈環做了寶玉的替身去從軍後,探春逐漸遠離寶玉,大是大非之間,賈探春素來分的
    迎春和惜春點點頭,三姐三妹)說的對,寶玉這回實在沒臉,王爺們都親去沙場建功了,他隻會說一句武死戰為
    唉~~~養著吧,幸好我不是他的姐
    探春繼續說道:“顰兒反駁寶姑娘才是娘娘欽定下的寶二奶奶,關她什麽寶姑娘反問你要喜歡盡管拿去,她不是再會被這府羈絆”
    惜春聽完一翹嘴:“她不想有何用,她那個娘親可想的我也是不懂了,真這麽的好?還有蘭兒在何況,賈環回來後,那府裏還不定怎麽個說”
    迎春默默不語,與她無關,能多一處自己住的小院,已經是沾了好大的光,心裏多少向著六哥
    探春則指指珠簾外麵:“收聲,他們來”
    賈瓊咳嗽一聲:“妹妹們可要與為兄喝一杯否?”
    賈惜春見姐姐們都坐好了後,笑著開口:“六哥快請進!”
    薛寶釵一個側身避過了賈瓊看向她的第一眼,拿團扇遮了半邊嬌
    她心裏好亂,哥哥已經帶回了話,她不知是賈瓊真的屬意與她,還是借她攪亂榮府,一半歡喜一半
    賈瓊笑意盈盈將賈環推在他的前頭:“你先去敬吧,大小夥子了,有個男人的樣,再敢扭捏,我一腳踹你下”
    半月之中,賈瓊給賈環撒了歡,就為了養出他的野性,上樹抓鳥下河捕魚,幫母馬接生,溜馬駒子學跑,讓他自無拘無束中長了天地間的大見
    如今的賈環,略脫去了些許青澀,有些頭角崢嶸
    學著大人樣,唱個肥喏羅圈作揖):“諸位姐姐們,今日痛飲慶功酒,壯誌未酬誓不休,來日方長顯身手,甘灑熱血寫春環滿飲此杯,姐姐們隨”
    咕咚咕咚兩口幹了一盅,然後晾著杯底,精神的看著席間驚呆的眾人,心下得意,還是跟著六哥學的快,傻眼了吧,我環老三還沒說春典呢!
    噗嗤,哈哈,嘎嘎嘎!
    靜默片刻後的諸女,各個把臉藏在了扇子後,不好動肩,隻是身子輕顫,耳墜都蕩了起來,釵環無風搖擺,種種笑聲擠出了檀口,成了一
    賈瓊拍拍賈環的肩頭,鼓勵他一下,就得這麽幹,隻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
    還是探春爽利,也羞也笑,拿下了扇子舉杯:“我不罰環兒了,隻罰六哥哥,要不是你教的,妹妹卻不”
    賈瓊得意的又拍拍賈環:“如何?是個男兒漢了吧?這才剛剛開始,等我們兄弟回來後,我還三妹妹一個拳頭上跑馬,胳膊上立人的好漢,保管三妹妹喜”
    探春舉杯:“唯祝凱旋!”
    “好!”
    賈瓊飲下了這一杯,賈探春果然是十二釵中最有豪氣幹雲的一位,話語間不拖泥帶水,也不提什麽照看賈環的話,就一句,你們打贏了自然能回
    惜春也趕緊舉杯:“我也祝六哥哥旗開得勝凱旋而歸!”
    同著眾人的麵,惜春隨著叫六哥,私下裏兄妹倆兩個時,一聲聲哥哥喊著甜呢,她雖有擔心害怕,但架不住賈瓊能忽悠,戰陣之事在他嘴裏猶如戲台上的唱念做打,聽個熱鬧不能當
    也是年齡大一些,懂得事自然多些,迎春不免看向賈瓊的目光中多了些悲切,刀槍無眼,古之名將也不敢說自己能毫發無但不能宣之於口,默默舉杯,一揚脖,整整一盅酒化作牽掛進了口
    賈瓊一笑,這姑娘內向的緊,別怕,你嫁不得中山狼,你爹沒機會賣你
    連飲了三杯,賈瓊看向了薛、
    一個世外仙株,眼神中擋不住的好奇與疑問正炯炯有神看著自
    一個世故通明,半側身子半傾心,低眉垂眸,卻把眉梢帶春
    這是害羞了呀,難怪,剛退了我的親事便相見,是夠她難為情
    賈瓊先敬黛玉:“見表妹不禁遙想姑父姑母,是何等的一雙璧人,才能有妹妹這樣一個女給表妹說個笑話,六哥我見你都不敢出大”
    黛玉果然好奇:“這又為何?”
    “擔心氣粗,吹跑了表妹,沒得賠給林”
    三春這回不擋扇子了,抱著各自的丫鬟笑的喘不過氣
    林黛玉在扇子後噘噘嘴,順手拿過一個碗來,起身倒滿一碗的酒,雙手端給了賈瓊:“能飲否?”
    “是要罰我?”
    “非也,一口氣飲了,然後去你家姊妹那裏出氣去,把她們三個吹”
    賈瓊哈哈大笑,果然是個懟懟,嘴裏片刻不饒人,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卻還將碗還給了黛玉:“再倒一碗吧,我還有一口氣不敢出”
    黛玉眼角一撇寶釵,歡欣鼓舞起來,又滿滿倒了一碗敬給賈瓊:“表哥是怕一口氣吹不動?所以要喝兩碗?”
    那眼神,那語氣,真是欠揍!
    賈瓊雙手平端,寶釵側身而立,福了一福,眼神平視過來,一張迥於黛玉仙顏的國泰民安臉露了出來:“多謝世兄了,奴家不勝酒力,世兄也莫要強飲了”
    咦?
    三春黛玉皆驚訝,寶丫頭居然勸別的男人少飲酒?
    迎春想:還是寶丫頭識大
    探春想:又來這一套,都回絕了人家了,還賣什麽
    惜春想:又不願過我家門,管得倒
    黛玉想:嗯~~~嗯~~~嗯~~~,天兒不錯,春色盎然的惹人
    賈瓊想:真白!
    一口而盡後,放下碗來說道:“這口氣我找文龍吹去,他不怕我吹化了妹妹們,為兄告退來日在相見,我請諸姊妹喝南洋的果”
    眾女齊齊起身萬福:“王事多難,維其棘矣,赫赫南仲,玁狁於”
    賈瓊與賈環行抱拳禮謝過,感慨莫名,詩經啊,拿詩經送我出征,還真有兩分為國盡忠之
    回主桌的路上,賈瓊討教賈環:“姐妹們平日裏都讀詩經的麽?”
    賈環學會了斜視:“咱家府外的酒肆小二、茶樓博士都會唱兩句,這也值得稀”
    一腳踢了上去:“我不是不懂麽,你神氣個什麽!明兒負重跑個十裏,半柱香!”
    “六哥!您是我親哥!能否不跑,大腿根都磨爛了,鞋也都露了腳指頭!”
    賈瓊切了一聲,光腳也能跑,少來這一
    回了主桌上,又與賈赦推杯換盞,不時問問賈政,一下子住的寬敞了,是不是有些抒
    賈政好生無味,捏著酒盅瞪著賈瓊罵起了賈環:“整日價雞飛狗跳的不學個好,像什麽樣子!哪都有你,這桌上是你能坐的?還不滾下”
    “寶玉兄”賈瓊不攔賈政罵兒子,劍指裝鵪鶉的寶玉:“來,陪為兄喝杯離別備不住,咱哥倆再喝時,已經是我的忌日酒為兄求你一事,咱家不是有佛堂嗎,給我和賈環供個牌位吧,求個來世的福報,也算咱們兄弟一場的情分”
    賈赦起哄:“寶玉也去求求,這開年就有兵凶臨身,雖用替身擋過去了,誰知道後麵還有什麽,你可沒了弟弟去擋”
    “還一個侄兒呢!我們這些人,都求著寶兄弟以後給上墳燒紙”
    無良叔侄哈哈大笑,賈政一拍桌子,離席而去,賈環把筷子往地上一扔:“髒了,給爺換副新的”
    這一頓送別酒終於曲終人散,別有一番滋味在各人的心
    薛寶釵回了蘅蕪苑後,找出一封信來,猶豫再三,還是給了哥
    “這是二叔家在南洋的住址,哥哥,將他們帶回來也是該他們出頭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