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金陵津渡小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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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南賣枸杞、人參,收熟地黃、金銀花;進了山東,再賣枸杞、人參,收半夏、白附
    安國掌櫃引薦來的藥商是西北老客,枸杞量大質好,賈瓊深諳養身之道,二十來歲便以枸杞代茶來喝,做好了準備要批判一下將來的妾室紛
    中原地,產不出這麽好的枸杞來,一路賣進了金陵,總算除了自用常備外,全部散了幹淨,刨去一路的開銷,淨賺三千兩紋銀,這便是行商的好處,貨通南北吃差價,人行東西賺白
    先將尤氏婆媳安置在薛家的老宅,去後軍交軍令畢,帶上賈環去賈家祖墳拜
    看著荒草已生的賈敬之墓,賈瓊嘖嘖兩聲,麵帶不虞心中歡喜的問管家金彩:“這是丁憂?不說結草廬而守,墳頭草總要拔一拔金管家,這真是敬老爺的墓?不是你哄弄我的”
    金彩諾諾不敢
    “那父子兩個呢?還有個璉二哥,怎地一個不見?”
    “都在城裏的府邸”
    賈瓊眉頭一皺,倒是個機會
    “我回頭去找他們,這草,要是除不盡,就放火先帶我去看看我父母的墳”
    除草、添土、三牲擺好,小半車的紙錢冒起衝天的火
    賈瓊親自在賈效夫婦的墳腳下挖了一個大坑,又回車裏捧出一個瓷罐,小心翼翼的放進了坑
    賈環詫異:“六哥,這是何物?”
    “南方規矩,墳前埋酒,後輩長長久”
    哄弄完賈環後,心內暗道:“兄弟,我送你與父母團圓了,待時機成熟後,再給你立我還替你偷了賈珍的續弦,等她有了孩子,算你的,叫賈”
    火盆裏的紙錢忽的螺旋飛起,賈瓊說了聲不謝,磕頭告
    回到了後軍營中,賈瓊找來從事胡路渺:“你這人頭熟,給我想個辦法,參兩個,不,是三個人,一起丁憂期間酒肉不忌,不事孝道,還可能私蓄妾”
    胡從事直皺眉:“地方事,咱倆都插不得手要是能有個金陵本地的閣部大佬參一本,準準的獲”
    他給胡路渺辦的是軍中從事,這種剛入流的芝麻小官,有個功名者抑或賈環這般的子弟都能做,隻是讀書人不願去而
    同樣的品階,要是放在地方,也就是個一縣之九品巡檢,那都是要爭破頭
    “能給宰了麽?”
    胡路渺嚇一跳:“何愁何怨?殺頭不至於的,至多是監禁幾公子,丁憂是朝廷官員才有的規製,要說這等事,官員們都免不了,處罰重了會引起反彈,朝中未必能讓奏折過”
    文貴武輕,自宋便開始如此,文治天下、武鎮邊疆,文亂朝政,武換君王,帝王的心術從來都一樣,孰重孰輕涇渭分
    賈瓊受教許多,世故他懂,人情欠缺,兩個時代畢竟天差地別,能借鑒的也就不足一
    而胡路渺熟知官場規矩,正好填補了賈瓊的空
    “不過麽”胡路渺若有所思:“金陵是副都,六部四寺三司一應俱全,隻缺個皇上,便是一個朝要是能在金陵六部一言而決,公子要辦的人,討不了好去,苦頭必定是要吃公子可有金陵六部的人脈?”
    我有個嫂子!
    賈瓊笑而不語,告辭了胡路渺後,又叫上了賈環:“打扮周正一些,我去備些厚禮,我陪著你走親戚”
    賈環想說不去,被賈瓊按著脖子上了馬車,一路打聽著找到了原金陵國子監祭酒李守中大人的家
    通名報姓送上禮單,拉著賈環在門前肅立,再三叮囑小賈環:“一會兒要見了人,你使勁的磕頭,玩命的誇賈蘭,知道了麽?”
    “這是珠大嫂子娘家?”賈環醒悟的有些慢了半
    “把這稱謂改一改,隻提大嫂子,不說那個珠”
    “這又為什麽?”
    賈瓊耐心教導:“珠大嫂子是在你家的稱謂,多少帶著些疏到了人家娘家,你要還這麽叫,人家聽出來後,要心生埋這便是人情世故,要”
    賈環聽話的點點頭,街門一開,一位長者親自迎了出來,賈環撲通一下跪在當麵:“親家老爺當麵,賈環與您磕”
    長者一愣,隨即開懷:“你便是小賈環,存周兄的三兒好好好,是個懂禮數的孩”
    兄是尊稱,不以年齡
    賈瓊不跪,他犯不著跪,隔著堂親呢,執晚輩禮便
    出來迎客的正是李守中,致仕之後與老妻在家含飴弄孫盡享天倫,偶之邀老友大儒一聚,談談詩詞,論論文章,端地是個書香人家,不理俗
    今日聽門子報有京中榮國府來人,心中不禁想念愛女,便親身迎客,想要盡早知曉女兒在婆家的境
    門子等人搬運賈瓊帶來的禮物,都暗暗咂舌,果然是國公府家的做派,隻以貴重為好,清雅虛禮一概皆
    讓他們兄弟進了正屋,賈環又跪拜了李紈之母,按著六哥教的話,言必說嫂子如何如何,三句中還帶一句賈蘭有多知書達禮,已經是個童生
    守中夫婦喜極而泣,姑娘年紀輕輕便守寡,做父母的焉能不牽掛,隻是礙於規矩,不好去探視罷
    忽然有婆家的小叔子來訪,看那禮單,便知姑娘在婆家頗得器重,心中略
    問了問因何事而來的金陵,賈瓊接過話茬,說了隨王駕南征之
    李守中一歎:“蕞爾小國,遣臨近一府之兵吊民伐罪即可,如此勞師遠征又遣一王,多少有些過”
    賈瓊趁機說道:“京城也多有議論,據傳,此次乃是四王之意,我等兄弟也被征進軍中,是重振勳貴門風之不得已,我等兄弟隻好隨軍遠行”
    “哦?”李守中昏花老眼愈發渾濁,卻不再追問下去了,隻談些南北兩京的風土人情,又留了他們兄弟用中
    臨行告辭時,賈瓊才圖窮匕見:“有一事,原本不該煩親家老爺的清淨,但要是傳了出去,恐對您老這裏有些閑言碎語,若親家老爺願聽,我便略述一”
    “但講無”
    “我家本不該我兩兄弟來爭什麽軍功,可大的兩位兄長都在金陵丁憂,所以隻好矬子裏拔大個,派了我”
    “你的個子是挺大,要我,也會讓你從軍,畢竟汝家是立下的保皇之軍功勳貴,子孫忘了此本可有違先皇封賞之意”
    還得是這塊老薑辣啊,一句點明了賈家走錯的路,既然自先皇那裏就是保皇,為何不堅持保皇
    天家子孫的爭鬥自古有之,作為臣子,誰做皇上保著誰就好,想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麽,你家要是能左右的了誰做皇上,幹脆你家去做得
    “賈家子弟瓊、環,謹記教導!”
    “嗯,善之說說你要說的事”
    賈瓊不得不麵帶難色的講了賈珍父子兼賈璉一起丁憂不憂的
    結尾補刀:“要說我家也不在乎這些,但要在金陵傳揚了出去,恐親家老爺您這裏有嫁女不明之胡言亂都是小子的胡說,要不是嫂子時常照拂我等這小宗庶子,小子也絕不敢多嘴亂”
    李守中轉而問賈環:“賈璉可是賈赦家的長子?如今你家府裏誰當家?”
    要說起這個來,賈環可是一肚子的苦水,把王熙鳳兩口子從頭到腳褒貶了一個遍,聽得李守中皺眉,賈瓊暗
    還是那個道理,父母皆有愛子之心,幫不了還揪心呢,何況要是能幫一把的話,嘿嘿,賈璉哥哥,好日子到頭了
    自一開始,賈瓊就沒期盼李守中會對付賈珍父子,八竿子才能打一下的關係,犯不著的結
    但有賈璉便不同了,長房長子與二房長子之間麽,以賈環所述的賈家現狀,不信李守中不給外孫和女兒爭點什麽
    推一把和拉一把之間,差異極大,賈瓊見好就收的告辭而
    李母擔心的看著老爺:“老爺,宮裁她過得並不如意”
    李守中不以為然:“那個小滑頭言不由衷,多少有些虛明明是他想對付寧府大宗的兄長,卻想自榮府的賈璉身上動送來這些禮,就是與我賠罪的,買老夫出一次”
    “啊,那可幫不得的,會壞了親家的情”
    李守中卻搖搖頭:“不是那麽簡單,南征之事必有隱情,待我打問個清楚再說”
    一問就是好幾天,後軍已經開拔了一天,賈瓊還沒收到賈珍被參的消息,長籲短歎的與胡路渺發著牢
    胡路渺寬解他道:“屬下倒有不同看法,若我是那位祭酒大人的話,必得等大人走遠了後才會動
    一來是顯得不幹大人與他的事,畢竟大人去過他的府上嗎,有心人一問就能知道的事,總要平息一段時間後才”
    “哎喲,老胡啊,你還真是個臥繼續講,不要”
    胡路渺自得一笑:“二來麽,動手的也必定不會是他老人具體如何我猜不到,但十日之內才有動靜倒是有幾分把我當初就是太過著急,才被賈雨村所”
    賈瓊半信半疑卻也無奈,隻好一邊上路,一邊等著胡路渺那些老友們自金陵傳來消
    端午離京,如今已是八月未央,將近中秋時,大軍翻過了武陵山,駐紮在鶴州將養生
    馮天壽進鶴州見南安郡王點卯回來後,帶回來一個消
    “賈老六,你家又出事賈珍妓樓喝酒時,被金陵的巡街禦史抓了個正著,王爺正在保他,據說是想要他戴罪立功前來軍前效”
    賈瓊“痛心疾首”:“這一路匪患甚多,他怎麽走的過不行,我要去接”
    馮天壽摟住了賈瓊肩膀惡狠狠的說道:“你去接,他還有命這事你別管了,樂善王爺自會出手,你就好好的做咱們的生意,我父和王爺都對今年的中秋之禮甚是滿意,再三囑咐我,一定不許你胡”
    “那我可恭喜王爺和將軍兩家中秋金福”
    二人嘿嘿奸
    離了金陵後,水土不服之症四軍漸顯,南安派人買藥,卻哪裏還能買的到,凡清熱解毒治療腹瀉之藥,有價無
    責難地方官也於事無補,隻得忍痛高價收購,農夫死不死他不心疼,手下將士要是拉肚子起不來,他可真是心急如
    也用過砸罐暗搶,被不知哪來的“匪患”黑吃了黑,馮天壽剛才便是去報信,後軍也有腹瀉者需要靜
    這個中秋必是金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