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天降殺機人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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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湘蓮避禍出京已經一年了,臨走前還打了一頓求偶不成的薛蟠,哪想到一年後竟然在湘南的山路上,又碰見了
    古人雲:一日不見如隔三
    一年不見薛蟠,臉也小了,肚子也沒了,都敢胡亂去翻死人的身上,這還哪是自己認識的錦衣玉食走馬飛鷹無女不歡無伶不樂的薛家少
    更奇異的是,又見著了賈瓊!!!
    一年前他還三餐不繼精神萎靡的問自己砒霜吃多少能死人,現今再看,談笑間退敵,舉手間殺賊,簡直如換了個人
    難道說,從軍真能有這般大的變化?
    若蘭與紫英是自己的好友,若他們都在一處,自己也有個落腳之地,投身軍伍中一刀一槍搏個前途,家族複與我手或可也行!
    想到這兒,柳湘蓮單膝跪倒給賈瓊施拜禮,賈瓊趕緊扶他起身:“都是往日的兄弟,何必見先從掌固做起,不瞞兄弟,我也是自掌固出身,半年來,累計軍功升到了主”
    薛蟠跑回來拆穿了賈瓊:“是副的,小柳我跟你說,我家這個皇商就該他做才對,瞧見車後的是什麽嗎?他說叫甘蔗,能榨”
    賈瓊臉一黑:“你要去做官,隻能做三天!”
    薛蟠嘿嘿發笑,遞給賈瓊一條圍腰的汗巾子:“瞧瞧這”
    賈瓊不認得,柳湘蓮啐了一口薛蟠:“狗改不了吃屎,你就曉得這些,枉我高看了”
    薛蟠得意洋洋:“小柳哇,這你可就不懂咱們殺的是誰?土匪對不對?我可見過土匪的,廣西山裏多的是,一個個連飯都吃不飽,哪能來姐兒身上的汗巾呢?”
    賈瓊唉喲一聲,薛文龍有長進
    柳湘蓮也詫異起來,接過那汗巾子撚了一把:“是杭繡!此物必來自杭州府左近,那裏織女甚多,慣用此等布料做汗”
    薛蟠拿胳膊一碰柳湘蓮:“如何?咱們二人去杭州走一趟,訪訪這汗巾子的主人去唄?你瞧,還有個花名”
    賈瓊心服口服,術業有專攻,渣人也有填土時,要不是薛蟠的細心,還真不知道這些“土匪”竟然來自杭州
    既然薛蟠認定了汗巾子是一位有花名之女的身上物,那麽必定要去杭州畫舫中打探一番了,好好好,那杭州美景蓋世無雙,西湖岸,奇花異草四季清香,春遊蘇堤桃紅綠柳...
    “你不能”薛蟠義正言辭:“你是後軍采買主帥,豈可軍中一日無我與柳賢弟同去最再說,你是要有家室的人了,離這些花花草草遠”
    柳湘蓮替賈瓊高興,窮困潦倒賈老六都有相看的人家了,真是天降洪福的好
    “恭喜六哥,賀喜六哥!但不知是京中哪一家的閨秀,想來也是一位小家碧玉”
    良心話,柳湘蓮是真心誇賈瓊,以他對賈瓊之窮困的了解,讚一聲相看之女是小家碧玉,已經是大大的褒獎
    瞥了一眼臉已經黑下來的薛蟠,賈瓊一本正經言之:“還行,雖家世平平、容貌平平、才學平平,但娶妻娶賢,日後能相夫教子也就罷了,我不”
    “六哥沉穩了許多啊,確實是居家之弟卻還有一番妄想,非絕色不娶之恐怕也是年少的荒唐”
    “不!”黑臉的薛蟠眼前一亮:“柳兄弟絕不可棄了此念!哥哥我給你保個媒,真是個絕色!如今就在金陵,你我先去杭州,查探清楚了一同回金陵,我讓賢弟好好相看一”
    你薛蟠能介紹誰?
    不就是秦可卿嗎,你那些小心思我會猜不到?就衝今天不帶我去畫舫之仇,彩禮減半!賈瓊心中暗暗拿定了主
    湘楚大地,三麵環青山,四水入洞庭,美人美景美瀟
    剛剛爬過了十萬大山的輔軍們,頗有五嶽歸來不看山之感,順山路前行的很快,至於“土匪”則遁於密林間不見蹤
    要是扔下車馬去追,倒也能追的上,賈瓊卻想著以逸待勞,等他們再次上門,既然想要殺自己,絕不會就這麽放
    沒錯,他認定了對方是衝自己來的,所謂行家看門道,跟馮天壽、馮紫英在一起久了,官兵戰陣什麽樣,他也能看的出
    這夥人,除了沒弓箭手和刀盾兵以外,全掛的遊擊戰法,正麵突擊,側麵襲擾,背後還有故布疑陣,這是一支百人隊的標準戰
    不拿盾牌和弓箭則是不想暴露了身份,誰家土匪有這麽全的兵備,地方官也別剿匪了,找根繩子掛了自己吧,朝廷饒不了
    但這次他們吃了虧,下次再來,必定準備齊全,刀盾、長槍、弓箭乃至破甲鐵錘兵可能都會
    那時才是一場惡戰!
    得虧自己有了個柳湘蓮,這小夥,一身功夫還是了得的,不是江湖路數,而是軍中的搏殺法,派他做個斥候絕對心
    給他一塊掌固的腰牌,又給他一麵後軍征糧的小旗,讓他連夜就走,去衡陽府找府兵,就用自己說的法子,絕不提什麽土匪,咬死了是茜香派進來的敵兵,人數不超過二
    不能說太多,說太多的話,府兵被嚇死了,可沒人敢來救自己
    柳湘蓮還真不畏難,反而覺得六哥看重自己,要了一副彈弓後,收拾妥當飛馬而
    這邊燃起篝火,用車廂首尾相連做成營寨的圍牆,圍牆之後挖陷坑,砍竹做矛,藏於陷坑之內,敢進來就等著被穿成串兒
    還真讓賈瓊給猜著了,後半夜天色欲明時,隨著幾聲慘叫,和衣而臥的賈瓊猛地醒了過來,踹了一腳薛蟠,拎起彈弓自壕溝內偷偷看出去,影影綽綽有些人影正在第一道車廂前晃
    賈瓊摸著號角吹了起來,嗚嗚嗚幾聲響後,藏身戰壕內睡覺的民夫輔軍等,差不多都醒了過
    喊了一聲打,彈丸鋪天蓋地射了過去,不管前麵有沒有人,講究一個麵內不留死
    劈劈啪啪的聲音響起,賈瓊一咧嘴,還真用上了盾牌,這也太看得起自己這支運糧的隊伍了,就不知,若是再啃不下來自己,背後之人怎麽和朝廷交代一支在編的軍伍,突然消失這件
    “抄家夥!”
    賈瓊大喊了一聲,淅淅索索的聲音響起,他自己也拿了一根在手,這寶貝可是在三湘遍地都有,戚家軍拿它破過扶桑浪人的刀
    半根不去枝葉的長
    剩下那一半在坑裏埋著
    這一戰簡單之極,無非是做了兩道防線,頭一道車廂圍牆是使敵兵行動減緩,並看不清圍牆後麵的陷
    第二道就是七扭八拐的戰壕,全員裹著被子睡在戰壕裏,為的是減少弓箭帶來的傷害,迎敵麵側挖一個小洞藏身,炮都能防,遑論弓箭
    一寸長一寸強,何況長的不止一
    一聲出擊,爬出壕溝,掄起竹枝一頓的亂掃,長矛都不如這個長,就是再打你個措手不
    你就是趙子龍也透不過我這長竹陣,懟著頭臉一陣的亂戳,那竹枝竹葉就是要你看不清我的招
    “盾牌在前,壓過去!”對麵也有人喊了一
    賈瓊隨即大喊:“下溝!”
    撲通撲通又跳回了溝裏,盾牌兵護住麵門掉進了壕溝
    護住麵門也就是擋住了麵門,一開始跳出去打,就是不想讓他們知道還有壕溝這件
    這麽黑的夜,雙方誰也不點篝火,不摔進來才
    怪誰,你要是天亮再來,或許就不吃虧了不
    民夫也好,輔軍也罷,都是跟著賈瓊自京城一路走到這來的家夥們,要說什麽戰陣戰法,他們兩眼一抹黑如聽天
    但就是一個挖坑等人掉下來再痛打落水狗這事,他們已經熟的
    早有人拎著鐵鍬等著呢,除了些反應快的用盾牌護住了身以外,大多數盾牌兵都被鐵鍬拍了後腦
    賈瓊計算的沒錯,就是一支百人隊,盾牌兵二十,弓箭手二十,其餘為刀槍
    盾牌兵可說是失足掉進了坑裏,後麵露出來了長槍陣,這是最危險的時刻,敵人高打低,手中長槍往下亂戳就
    “薛蟠!”
    賈瓊豁著嗓子不要喊了起來,他所依仗的還是彈弓,無他,我們人
    薛蟠帶著一百來人一直藏在最後,就等著賈瓊喊呢,一聽都破了音的嗓子,他喊了聲打,一片一片彈雨飛了出
    沒了盾牌兵的護身,長槍手失去了轉變戰局的一
    對麵為首之人歎了口氣,命弓箭手放箭,喊了一聲撤,不再戀
    他的人手損失不起,本以為對麵的民夫會被嚇得亂跑,能與自己交手的也不過百來個輔軍而已,哪想到對麵四五百人戰列分明戰法詭異,再拚下去,自己這百十號人要損失過
    殺不殺得上麵指名的人都是個大大的疑
    “補刀!不留活口!”
    賈瓊這一聲真是招人恨,敵首心痛的險些吐血,帶著隊伍再次遁入了深山
    不是賈瓊發狠,真是不能留活
    留下來,他一說自己是哪哪的兵,你能怎麽辦,隻能移交地方是不是?
    那好,你前腳走,後腳這些人有可能也走了,殺幾個“江洋大盜”報上去,賈瓊再想找後賬,誰還理
    隻能全殺了,咬死是敵軍,大家都默契一些,誰受了損失誰自己扛,山高水長後會有期,早晚還會有再見麵的一
    而且,薛蟠和柳湘蓮已經打算去杭州采風了,那他們真實的身份就跑不
    打的挺熱鬧,對方死的不超十個,補刀才又砍了七八個,受傷的被他們帶走
    自己這邊有傷的也不少,可喜是沒死
    鬆了一口氣,點燃篝火,救治傷
    算上昨天白天的人頭,賈瓊一共拿下了二十個,躺在壕溝裏看天的賈瓊,渾身一陣陣的發
    哪有什麽歲月靜好,全是你死我活,我不殺人,人定殺我,自踏進寧國府的那一天起,紅樓這部吃人的書便衝自己張開了大嘴,裏麵有甜言蜜語,也有唇刀舌
    別後悔,撐住,殺的沒人敢在殺自己為
    如今的自己,還是太過弱小
    晨霧彌漫,紅日不升,林間靜謐,草木帶
    一長隊車馬逶迤起程,隻留下一片土坑做了一個印
    ......
    “賈瓊!活下去!給我報仇!”傅試在這同一天的清晨裏,悲號了一聲,一頭紮進了滾滾黃河,岸上的追兵紛紛放箭,不一會便失去了傅試的影
    噗通兩聲,張老三與典獄的屍體也被扔進了黃河裏,追兵們毫不留戀,打馬而去,黃河邊恢複了荒